“怎的,你怕了不成?”
谢必安笑了,是如往常般温润有礼的微笑: “世子既盛邀,自不敢推拒。”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安兄!”见谢必安真的答应了这荒唐的比试,范无咎哪里还沉得住气?他三步并两步至谢必安身前,搭住他的一侧肩膀,“随那厮胡言乱语去便罢!理他作甚?”
谢必安拍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慰道:“稍安勿躁。”
范无咎还想说什么:“可是...”
“无咎可信我?”
谢必安握住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先一步开了口,认真的表情不似说笑。
范无咎怔怔地看着谢必安良久,发现自己竟再也说不出任何规劝的话。
他怎可能不相信谢必安?
只是...他不希望谢必安拿自己性命去作为赌注,也赌不起。
范无咎没有说话,谢必安已经从他的缄默中得到了答案。
“定不会让你白白受这番非议...”
谢必安如自言自语般道,但他的声音太过于轻柔,在喧闹起来的环境中飘渺得仿若不存在一般。
莫容招手唤小厮去寻来了纸、墨、笔、印泥以及一个紫柰,竟拟下了生死状。他率先按上手印后,扬扬下巴,示意谢必安也按一个,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同谢必安动真格的。
面对纸末处格外醒目的“生死不论”四字,谢必安处变不惊,食指蘸上印泥便按在纸上,干脆爽快的模样引得围观者一阵唏嘘。
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莫容把玩着一颗紫柰,胜券在握。
此次骑射的内容是,围绕骑射场内策马的同时,在离靶子八十步距离射箭九发,中靶多者为优。这不仅仅要求武举人较好的准心,还需具备平衡能力以及预判能力。
武试名单上他们三人排在末尾,莫容排在谢必安前一位。
前面的武举人人均中一两箭,中靶超过两箭的屈指可数。有的甚至一箭都未射中,还因为平衡不佳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而莫容,中了整整四箭。
参考往年的记录,九发三中已可列入武状元待选之列了,能够四中的武举人更是寥寥无几。
这下那位公子可算是遇上麻烦了。看热闹的人有些担忧,但很快便被幸灾乐祸所取代。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会考虑手下留情。”
莫容从谢必安身侧走过,语带势在必得。
莫容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他自小便涉足各类射术、精通各类兵法,堪堪骑射,自然不在话下。
他说这番话就是要乱了他的心神。
可事与愿违,谢必安只和气地微微一笑,从容地上了马,对他的激将不为所动,令莫容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倒是范无咎,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他。
莫容脾气本就不好,这下被范无咎用这种眼神瞧着,气得恨不得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给你们了机会却不懂得珍惜,很好。
高坐在马背上的谢必安向考官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随即考官一挥手,侍卫便敲响了铜锣。
“驾!”
谢必安厉喝一声,策马开始围绕校场奔腾。
他从背后的箭筒拿出一支箭搭在箭台上,扣住了弦施力开弓,瞄准靶心后一放手,只听“嗖”的一声,那箭便脱弦而出。箭头从靶子边缘擦肩而过,割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一发未中,谢必安并未因此便慌张。他一边控制着自身平衡,又一边控制好马匹的速度,接连射出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
谢必安外表分明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可拉弓射箭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显吃力。要知道,拉弓最是考验一个人的臂力。像是经过严苛训练的长弓兵,在战场上射完一轮基本上就脱力了,需替换下一批。骑射考试虽不及战场,但这八十步距离也差不多需要三石力。
所以谢必安这外表与力量的反差令人叹为观止。
但同样令人可惜的是,这三箭要么依旧与靶子擦肩而过,要么偏差过大,皆未射中靶子。
只剩下五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