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精市怎么会失踪呢?!
短暂的慌乱过后, 木之本鸢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幸村又被森村兰或者谁绑走了???
他现在可还生着病呢!
突如其来的焦躁不安让木之本鸢险些原地爆炸,好在他总算想起来,他还可以通过寻人魔法来确定幸村精市的行踪。
翻出一条幸村精市用过的护腕,木之本鸢很快在无人处施展起寻人魔法。
莹莹的细线很快自护腕上弹射而出, 指向某个方向。
——看来他还在这个世界。
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木之本鸢连忙向细线指引的方向寻去。
细线的指引一直很稳定, 这说明幸村精市并没有处于高速移动中。
半小时后, 木之本鸢终于在一座公园深处的长椅上,寻到幸村精市的身影。
幸村精市身边没有别人。
他身上穿着常服,姿态放松, 看上去并不像是被人胁迫出医院的, 反而像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这让木之本鸢狠狠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却又为幸村这样擅自偷溜出的医院的行为感到恼怒。
他本想上前质问幸村精市, 问他为什么这么胡闹, 问他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他?!
但, 在发觉幸村精市的视线尽头是哪里以后, 木之本鸢怒气冲冲的脚步猛地滞住了——
幸村在看网球场。
在看网球场上那群恣意奔跑的少年。
他的神情并不痛苦, 也没有丝毫忧虑,唇边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路人。
但同时, 那双蓝紫色的眼中也流露出了深深浅浅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与歆羡。
那么专注。
木之本鸢的眼睛, 忽然就红了。
喉咙也像是哽住了, 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还是太过想当然了。
木之本鸢想。
——我怎么会因为幸村得知预言后的反应, 就真的以为他是真的安心, 再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了呢?
明明幸村自己,才是那个每天都在拼命与病痛做斗争的人啊……
——我不会考虑恋爱,我的恋人是立海大网球部。
——网球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我会率领立海大, 实现三连霸!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少年纵横于全国大赛的赛场上,意气风发灼灼逼人的耀眼模样,又忆起这段时间以来,对方一直穿着病号服,安静坐在病床上的身影,木之本鸢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幸村精市真的再也无法站在赛场,会怎么样?
格林-巴利综合征患者虽然不乏被彻底治愈的,但身体机能完全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却少之又少。
谁都不能保证,幸村精市会是那极少数的幸运儿之一。
所以,即使有他妈妈的预言在,也并不能打消幸村心中的不安吧?
因为幸村真正想要的,除了彻底被治愈,还有重回赛场,重归巅峰。
这一刻,木之本鸢终于隐约触碰到了幸村精市心底最隐秘最骄傲也最脆弱的一隅。
他根本再生不出一丝责备幸村精市的念头,也不忍打扰幸村精市的专注,只想静静陪着对方,给幸村多一些喘息的时间。
不过,想到那些还在焦急寻找幸村的人,木之本鸢还是给幸村妈妈发了封邮件,告诉她,他已经找到了幸村精市,幸村一切都好,晚点他会带幸村回医院,希望大家不要担心。
发完消息,木之本鸢一抬头,就看到幸村精市坐在长椅上,正歪头对自己微笑。
木之本鸢:……
“啊……”我这难道,还是打扰到他了吗?
心底有些自责,又有些踟蹰,木之本鸢心虚地看了眼幸村身后的网球场,这才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片刻前还在里面打球的少年,不知何时竟全都离开了。
木之本鸢:……
看来不是我的锅。
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见幸村精市正微笑着对自己招手,木之本鸢唇角微勾,迈开脚步打算过去与幸村精市会和。
下一秒,异变突生!
像是巨兽无声张开了獠牙,某一刻,幸村精市身后的空气中突然现出一个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浑身的寒毛都被惊得竖了起来,木之本鸢猛地向幸村精市扑去,企图带幸村精市逃开,那黑洞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迅速吞没了幸村精市的身影。
“幸村——!”脑中“嗡”地一声,木之本鸢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也紧跟着跳入黑洞中。
……
热。
身体好像置身于熔岩之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燃烧起来。
空气中满是硫磺的味道,呛得人几乎不能呼吸。
耳边却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呵斥声,吵得木之本鸢头晕目眩,终于轻咳着睁开眼睛。
“我滴天……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睁眼,木之本鸢就险些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和滚动的岩浆闪瞎眼。
一脸懵逼地跪在半空中,木之本鸢有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到了传说中的地狱。
但紧接着,他就被下方剑拔弩张的一行人吸引了视线。
【谢云流!你背叛师门,竟敢向恩师出手,已是犯下滔天之罪!今日见到本门掌门,还毫无悔改之心,祁某虽是入门在后,却早容不得你这忤逆之人!】
【嘿嘿!哪里钻出来的狗腿子,也敢在谢某面前大言!】
【便让你尝尝祁某之剑利否!】
【且慢!】
【且慢!】
【且慢!】
【且慢!】
木之本鸢:卧槽这不是宫中神武遗迹的剧情么!!!!!
【祁师叔,且慢出……】
木之本鸢:“镇山河——!”
【啊!洛风你!】
“咦?!”×N。
“噗——!”镇山河被爆,木之本鸢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忽然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扑通!”身体砸在地上,木之本鸢后脑一疼,转瞬失去所有意识。
……
半月后。
华山,纯阳宫。
纯阳宫位于华山之巅,常年被风雪所笼罩。
一阵狂风过后,松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窗内的少年见状,忍不住伸手去接。
晶莹的雪花甫一落入掌心便消失不见,唯余点点刺骨的冰冷。
指尖被冻得通红,少年这才收回手,一边搓手一边忍不住轻咳起来。
“李师兄,喝药啦!”门外噔噔噔跑进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手中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液体。
见“李师兄”又坐在窗边,还开着窗户,明显又在吹风,端药的小少年立时眉头一竖,连忙把药碗放在桌上,三两步跑过去把窗户关严。
然后,插着腰开始说教。
“李师兄,师祖可是一早就交代过,你伤了肺腑,短期内不能着凉,需要防寒保暖,好好休息好好吃药,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吗?”
窗边的少年闻言,又忍不住咳了两声,这才无奈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六莫气。”
说完,也不知道从哪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递给名叫小六的小道士,眉眼弯弯道,“请你吃。”
小六自小长在纯阳宫,因为年纪尚小,一直没下过山,只偶尔能从下山归来的师兄师姐那里听说些山下的故事,偶尔也能分到些他们带回来的好吃的好玩的。
糖葫芦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小六最爱吃的零嘴之一,一年却也吃不上几回。
小六不是第一次从这位“李师兄”这里拿到糖葫芦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小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啃着糖葫芦,小六也不好再说这位屡教不改的“李师兄”什么,只催促他赶紧趁热把药喝了。
“李师兄”闻言,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了僵——根据他这半月来的经验,那黑乎乎的药是真的很难喝。
但一想到至今还没好的咳嗽,以及不知何时才能恢复的记忆,“李师兄”最终还是硬捏着鼻子,乖乖把药喝了下去。
喝完药没多久,“李师兄”便起身穿戴好纯阳宫的衣物,翻出条毛茸茸的狐狸毛披风,漫步着往老君宫去了。
老君宫是纯阳五子之一上官博玉的地盘。
纯阳宫原本有六子,皆为开山鼻祖吕洞宾之徒。
当年吕洞宾被武则天看中,得封“纯阳子”,于长安城外不远处的华山上建立纯阳宫,为则天皇帝祈福,纯阳一时间风头无两。
吕洞宾共有六个徒弟,世称“纯阳六子”。
但自当年六子之一的大师兄谢云流叛出师门,纯阳便只余五子。
五子中排行第二的李忘生为纯阳宫现任掌门。
脑海中梳理着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信息,“李师兄”很快看到老君宫广场上那个巨大的炼丹炉。
“李师兄”并不是少年的本名。
自半月前醒来,少年便失去了以往的记忆。
但其实,自己的名字,少年还是没有忘记的。
他叫李鸢。
但那天他醒来后,甫一说出这个名字,在场的纯阳五子便都脸色大变,告诉他以后切不可再告诉别人他的这个名字,并叮嘱外人一律叫他“李道长”,或者按辈分称他为“李师弟”,“李师兄”。
李鸢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似乎是大唐年间,而大唐的开国皇帝,唐高祖的名讳,似乎也叫做李渊。
李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