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压着我倒在冰冷潮湿的滩涂上,我闻到海水腥气,泥水渗湿我的外套和毛衣。
一声巨响。
他用身体护住我,发出一声吃痛的哀嚎。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烧焦气味冲进我的鼻腔。
“乔治!”我叫他的名字,而他只是呻吟着,手支在我脸侧的泥地里。我听到罗恩和弗雷德发射咒语的声音,
接着弗雷德冲过来把乔治推开,让他面朝上躺在泥泞中。
远处有人朝这里走来,是比尔和芙蓉。弗雷德又带我们来贝壳小屋了,只不过这次大家都受了伤。
“你怎么样?乔治!”弗雷德用了好几个清泉咒,不仅是乔治,赫敏的头发和罗恩的衣服也被烧焦了。
那个跟来的食死徒躲过哈利和比尔的缴械咒,狞笑着幻影移形了。
弗雷德扶我坐起来,而我在乔治的保护下,没有被食死徒的爆炸咒击中。
我惊慌地抓着弗雷德的衣襟,确认他脸上只是有几处淤血和擦伤。
乔治躺在我身边,脸色苍白地望着天空。
“乔治——你不要有事!”我笨拙地撑在地面上,查看他身下被烧坏的情况。
“我看到他脖颈那块皮肤被烧伤了,其余的问题不大。”比尔冷静地说,“贝壳小屋已经暴露了,我们现在就转移。”
“爸爸妈妈还在家里!”弗雷德大声说,“他们还不知情!食死徒很快就会找上他们——”
罗恩站在不远处,大惊失色。而哈利看起来也难受极了。
“那就先去陋居。”比尔站起来,朝芙蓉看了一眼。
“我来照料他们。”芙蓉说。
“我们还有第二个安全屋吗?”比尔环顾一地的伤员,还有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看上去也是刚在这里落脚。
“有……”乔治虚弱地开口,“我们三个的家,食死徒不可能找到。”
塔沙也被芙蓉扶起来,一头灰发被海风吹得凌乱不堪。
“多比——多比也受伤了。”哈利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只受伤的家养小精灵,满脸血污。我都不知道它从哪来,什么时候出现在马尔福庄园的。
“我要和蕾西在一起。”塔沙握着我的手说。
“可以。”弗雷德点头,“我们家有两个入口,第二扇门只在最后关头开启。所以我们要从对角巷走,哈利,罗恩,赫敏,你们还可以行动,跟我们去伦敦。”
“那是极其冒险的行为。”芙蓉说。
“就这样。——亲爱的,你带剩下的人去穆丽尔姨婆家,我们在那里碰头。”
芙蓉点了点头。比尔往前迈了几步,幻影移形了。
我把乔治从地上拽起来,小心地避开他后颈受伤的地方。而我不可能背得动他,他明显是忍着烧伤的剧痛,在我耳边吃力地打趣。
“轮到你背我了,蕾西。”
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少废话。”
我朝塔沙和赫敏伸出手,她们过来帮我扶着乔治。哈利抱着满身是血的小精灵走向弗雷德和罗恩。
天还没有亮起来,一切都浸在墨蓝色的黎明中。海风吹在我脸上像刀割,我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告诉自己不许哭出来。
赫敏把魔杖递到我手里。
“走吧,就现在。”塔沙说。
我看了一眼弗雷德,他朝我点了一下头。
我们同时幻影移形,离开了临时的避难所。
*
我们刚落地就触发了对角巷的宵禁咒,尖锐的鸣笛声从各处响起。无数脚步声朝我们逼近,食死徒们果然早有准备。
乔治缓过一点劲,他和弗雷德带着我们迅速溜进笑话商店,在一片黑暗里摸上了阁楼的办公室。
而就在我们站在楼梯上时,商店的橱窗玻璃被十几道咒语击得粉碎。
“障碍重重!”我的障碍咒击中了一个食死徒,我看到他张大了嘴巴倒在一整桶叽哇触手糖上。
“昏昏倒地!昏昏倒地!”塔沙和赫敏走在我前头,也在用咒语奋力阻挡着要涌进来的食死徒,但是他们的数量太多了——
我越过乔治肩头,用一个铁甲咒挡住了好几道朝这里发射的咒语。
“干得漂亮,蕾西!”乔治大声鼓励我。
赫敏的咒语打中了诱饵炸弹的货架,她显然没有想到——那些炸弹比受了指示的食死徒还疯狂,纷纷在一楼尖叫着打起圈来,冒出腾腾的、呛人的黑雾。
阁楼的保护咒语被穿破了,越来越多的食死徒想从小窗子里冲进来。弗雷德已经点燃了炉火,把壁炉上一整罐飞路粉交到我手里。
“我会用一个无声咒——大概十秒钟,这里撑不了多久。”弗雷德嘱咐我,“你带所有人回家,我和乔治想办法脱身!”
“把家里的壁炉炸掉,蕾西!”乔治回头看着我,他手里握着一大串魔鬼火烟花,爆炸后可以造成严重却可愈的烧伤。
“你们要怎么走!”我尖叫起来。
“寂静无声!”弗雷德大吼一声,无声咒的余波从魔杖尖扩散出去。
我把飞路粉通通倒进炉火中,此时我的世界比那次爆炸后还要安静,被咒语击飞出去的食死徒坠下三楼,乔治和弗雷德还在回击他们。
我回头看着哈利、罗恩赫敏和塔沙。
“弗洛-巴伦斯大厦,2701。”
我把他们几个人推进绿色的火焰,尽管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我感觉到自己的脸湿了一大片。
我告诉自己不能哭,跟在塔沙身后迈进炉火之中。
乔治的咒语紧随其后,漆黑的砖块迅速封住我们来时的路,而我也再看不见他们的脸。
*
塔沙把我从地毯上扶起来,我的手里还无意识地抱着装飞路粉的空罐。
“蕾西,蕾西?”她大声叫我的名字。
赫敏从我手里拿走了罐子。我确认他们几个都安全之后,把魔杖对准了我们来时的壁炉。
脑海里忽然闪过荒唐的记忆,某一个夜晚我们纠缠着从翠绿的炉火里走出来,倒在地毯上迫不及待地亲吻着彼此,又或者是某一天早晨我挽着他们的胳膊走进壁炉,高高兴兴地和他们一同去店里。
弗雷德常说,飞路粉上班很无趣,会错过许多途中的风景。
我不敢再想下去。
“粉身碎骨!”大块石砖顷刻坍塌下来,压灭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墙灰扑到罗恩的口鼻,他捂着鼻子退开了。
“通通加塞!”
我含着泪念完第二道咒语,原先壁炉的位置已经被一道墙死死封住了。我看了一眼公寓那道真正的、却从没被使用过的门,抬手点亮了家里的灯光。
天际蜕成淡蓝色,在那之后,又是苍白而寒冷的一天。
“去沙发上坐一下吧。”我觉得自己的嗓音在颤抖,但我依然朝起居室走去,找出平时用的药箱。
包扎时,所有人都觉得小精灵的伤势比较严重,纷纷让出自己被照料的机会。哈利轻声道着谢谢,尽管他的脸都被什么东西打肿了,还是一再坚持自己可以给自己上药。罗恩则从药箱里主动拿出止血药,照顾被划伤的赫敏和塔沙。
我没有包扎过这么严重的伤口,一把尖刀深深地扎进小精灵多比的右肩,他已经疼得昏睡过去。他流了那么多血,我包扎时的手都在颤抖。
“蕾西,我帮你。”赫敏说着,伸出一只包扎好的手,把止血药粉洒在多比的伤口上,我握住那柄小刀,心里从未这样平静过。
“快。”赫敏提醒了我,我把沾满血的刀扔在一旁,纱布飞快地缠在多比的肩上。尽管这样,我还是包扎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塔沙的伤口,我消毒了两次,她疼得嘶嘶直吸冷气。这让我想起我的耳朵,嗯……再过几个小时,他们该回来给我上药了吧。
“你父母还在圣芒戈,要紧吗?”我问她。
“我还能回去吗?”塔沙哀伤地看着我,“我更怕那些食死徒伤及我的父母。”
“我很抱歉。”我低下头去,枕在她的手上。
她摸着我的脑袋,像那次我在霍格沃茨被人欺负后那样,她抱着我一遍遍地说“没事了蕾西,没事了。”……
“没事了,蕾西。我们都还活着。”她说。
我点点头,起身去卧室里找他们留宿用的被褥。
我开始麻木地盘算着四个人和一个小精灵需要多少被子。我们的公寓没有客房,只有一间卧室。这本来是我们三个人的小窝,被套都是我选了自己最喜欢的样式,四个人……四条,那么……我的耳朵又开始嗡嗡响了,如果再不上药,又得——
不许哭,不许哭。我努力告诉自己。
模模糊糊地听到罗恩在询问赫敏的状况。
我蹲下身,藏在打开的柜门后面,咬着自己的手指。
越是在要镇静的时候,越是会想起和他们的一切,我疯狂地,疯狂地想念他们。
“在发愁吗,蕾西?”
“我们在呢。”
两年前法国的那场酒会上,他们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如今这两句话猝不及防地在回忆里响起来。现在只有我自己了,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一定要处理好这一切。
我捂住自己的嘴,哭得浑身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警告.完结警告.完结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