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旭润】劳什子>第一百二十四章

  正月十五,元宵灯节,淮梧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灯笼。

  淮梧皇宫也不例外,这日天还未黑,熠王就吩咐人挂起了凤凰灯,屋檐下,树枝上,一眼望去是火烧般的热闹景象,到了夜间,想必更美。

  熠王本想自己亲自来挂,奈何他和白衣仙时时刻刻都在一处,想背着人把事儿办了,实在是很难——熠王开始琢磨要为白衣仙修缮宫殿,可又舍不得时时刻刻和他腻在一起的时光。

  为给白衣仙一个惊喜,他便提早几天带着人去行宫泡温泉了。

  这两人现在处于一种有些尴尬的境地中:一来呢,是那日白衣仙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在熠王怀里崩溃大哭,之后又和熠王在御床之上第一次做了好事——小榻就如个临时住所,他从前自认为来路不明,只想跟熠王做几日露水夫妻,便只肯呆在小榻上,可御床却不同。

  熠王的御床,就连贵妃也上不得。除了熠王,这世上理应只有一人能卧于御床之上,那就是熠王的正妻。

  他连名字也不肯相告,就睡了熠王的御床,之后他理智回笼,想回小榻上,可熠王说什么都不肯了:白日里,白衣仙想窝在小榻上看书,那随他;但入了夜,熠王便不由分说把人抱到御床上,白衣仙生气、发火、义正言辞要他放手,不然给他好果子吃!熠王便凑近他,吻他嘴唇,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品尝他这颗熟透的小果子。

  白衣仙脸上挂不住,连带白天对熠王态度都不好了。

  二来——自那日熠王求白衣仙教他修仙之法之后,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白衣仙对熠王的态度,似乎越来越差。

  他对熠王本来就说不上温柔体贴,但若说原先只是若有似无的恶劣,现在就变成了诚心要试探熠王的底线。那日熠王说完那番话后,白衣仙只是沉默不语,半晌才喃喃了一句:与天同寿并没有你想那么快乐。

  说完便不再回应熠王,熠王抱着他柔声哄劝,他烦了,就扔过来一句“让我想想”。

  想想就想想,熠王不着急,白衣仙兴许是要给他几分试炼,看他能否经住考验,所以这几日总是变着法折腾他、像是诚心惹熠王生气一样。有时他不肯吃饭,明明备下的都是他说自己喜爱的吃食,御厨费了不知道多少功夫!他就不肯动筷子;有时熠王接见臣子,回来的比预计的晚了,他窝在小榻上看书,不理会熠王,说什么也不理;熠王和他聊天,什么扎人他捡什么说,有时候扎得熠王也要恼了,两人呆在寝殿两头,谁也不理谁,过一会儿,还是熠王心软,跑过去主动求和。

  对于白衣仙的怒气,他隐隐约约有个猜测。他想,大概他在某个方面,和天上的那个“凤凰”,是有一点像的。也许是长相,也许是说话的方式,也许是别的东西——就是这一点相像吸引了白衣仙,也是因为这一点相像,他要接受不属于他的冷遇,他也认了。

  御驾出行,即使从简派头也不小,熠王和白衣仙同乘一架马车,下车时是熠王众目睽睽之下把白衣仙抱下车的,下了车也不放手,径直抱进行宫,谁也不理。幸亏随行没有文臣,不然皇宫的房梁都要被文臣死谏砸穿。

  这也太祸国相了!

  到了温泉行宫,自然不能不泡温泉,白衣仙坐在水中,两颊被蒸得鲜红,嘴唇亦潮红丰润起来,看得熠王春()心大动,低声问他能不能让自己亲一亲,白衣仙不说可也不说不可,只是低着眼睛,靠在温泉岩壁上,点了点头。

  熠王便欢喜得不得了,抱住他亲了一阵便有了反应,他有几分赧颜,红着脸去看白衣仙,白衣仙咬着嘴唇,在水下慢慢替他弄了几下,熠王便打蛇上棍,凑过来抱紧他,要把他推到池边坐下。

  白衣仙说什么也不肯:“外面冷……”

  “一个仙人那么怕冷。”熠王笑道,将他翻过身去,命他手扶着岩壁,从背后慢慢进去,白衣仙被他弄得身体轻颤,前胸又蹭在粗糙的岩壁上磨得生疼,他不堪忍受,红着眼睛道:“……好疼啊。”

  熠王道:“我亲亲就不疼了。”说着把人又翻过来,低下身子去亲被岩壁擦破皮的地方,白衣仙被他含得受不了,似是又要哭,熠王连忙哄他:“别哭……你一哭我心就疼……你是要害死我吗?”

  像他这般打也不肯走骂也不肯走,稍微给点甜头就阳光灿烂的样子,白衣仙实在无法再对他凶起来,只得捧住他的脸,凑过来温情脉脉地亲在他嘴唇上,极其怜惜爱护的模样。

  熠王欢欣鼓舞,架起他双腿环着自己的腰,重整旗鼓再上战场,两人在温泉池中闹得波涛荡漾。

  “哥哥错了。”熠王仿佛听见白衣仙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哥哥不好……”

  “好,你很好。”熠王坚持道,“你很好很好……”

  他并不是白衣仙的弟弟,那白衣仙自称的“哥哥”,又是对谁?

  他们在温泉行宫住了三天,这三天里熠王觉得很快乐,只要白衣仙在一天,他的快乐就会持续下去,但他却不知,每个夜里,在他入睡后,他的白衣仙都无法入眠——他会抚摸着手腕上的人鱼泪,心中反复煎熬:那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能让他们永世相守,却阴毒至极的秘密。

  那日熠王提出想要修仙,润玉必须承认,他在那一刻是动心了的。

  他是真的动心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给他戴上镣铐,让他永世陪伴,这是他想要的,不是吗?熠王亲口说了,不求功名不求权力,他只想陪伴润玉。

  但是……

  若你是旭凤,你便不会这样说了。润玉望着熠王的睡颜,心中道。若你是旭凤,这世上便有太多太多你割舍不下的东西,如繁花遮眼,哪一个都好过曾经朝夕相处、已经习以为常的兄长。

  他想得越清楚,心里就越受折磨,因此便下意识地折磨熠王,想要熠王自己知难而退。可熠王也太坚韧!他就如风雨中的一粒磐石,风吹雨淋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熠王睡得深沉,全然不知自己面临着怎样的危险。这样的情况终于在正月十五的晚上发展到了顶峰——那晚他们回到皇宫,熠王还用丝绸蒙住白衣仙的眼睛,牵着他的手来到寝殿外,宫门推开,只见满眼的火红凤凰灯,白衣仙几乎楞在当场,熠王握住他的手,手心热得滚烫。

  “送给你,喜欢吗?”

  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年轻而又坚定,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温柔。

  那晚,熠王在御床上睡去,润玉坐在床边望着天边圆月直到午夜。他心里充满了说不清的情绪:他想熠王永远像今日一般待他,可也知道这不是旭凤。

  熠王不过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他缓缓将手伸到熠王脖子上——干脆杀了他!杀了他,旭凤就回来了,他也不必再两难,逼着自己去做一个不管怎么选都是两败俱伤的决定。

  杀了他,旭凤就回来了。

  可是……

  他又怎么下得去手?

  或者将他套上镣铐,永生相伴……

  那么旭凤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熠王和旭凤,是如同一枚铜钱的两面,相伴相生又截然不同,他无法杀死一个去留下另一个,只为自己能偷的片刻欢愉。

  他的手按在熠王脖子上,越收越紧,他眼中也渐渐溢出泪水,手上甚至因用力露出青筋。

  “旭凤……”他颤抖着轻声道,“旭凤……”

  ——他到底没能下得去这个手。润玉化出镣铐,将它灭做粉末,丢到宫外。他走回殿内,见熠王正坐在床边茫然地摸索,见他回来,面上一喜。

  “我以为你又走了。”他说。

  “……我不走。”润玉低声道,他上了床,熠王将他搂进怀里,“我不走。”

  就算不求永生相伴,只贪图这一时片刻的欢愉,总归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