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把头,是不是碰上大粽子了?”
花玛拐扶着邬罗卖严严实实藏在块叠生岩后面,透过面罩望着黑暗中迷迷蒙蒙那一大团红雾不明所以。
“按理说也不能够啊。”
陈玉楼自己心头也疑窦丛生。
他纵然不懂摸金校尉那些分金定穴的风水秘术,可便从已知的那些粗浅风水方术看,这葫芦洞与水龙晕都应当是货真价实的风水宝地。退一万步讲,献王找大祭司为自己遍寻宝穴,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佳穴之中有任何一处风水不正酿出尸变。
他侧耳细听,可周遭立刻又回归寂静一时间再没有其他任何响动。
邬罗卖不吭声动了动自己受伤那条腿。
伤口处仍有些发痒,兴许是伤口消毒之后开始自发愈合了。
张佩金听着面罩中自己的粗重呼吸,悄没声从叠生岩背后探出半颗脑袋观敌料阵。
“魁首,这里面是不就放着我们之前在石雕上看到的那位山神老爷?”
鹧鸪哨一双眼紧紧着正前方黑暗中那团鲜红雾瘴,口中不置可否,只低声喃喃:“小心点。”
这边张佩金躲在石头后面闻言突然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郑重地向那片鲜红色瘴气的方向拜了两拜。
“张参谋,你不是佛家子弟吗?”
花玛拐见状在旁边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在节骨眼上了,都不知道那红雾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上赶着还要拜两下呢。
待他转过头来,正瞧见张佩金身边还跪了个托马斯,此刻口中正喃喃什么神仙保佑。
“你不是当过神父信什么酥基督吗!怎么也要拜!”
“倒斗的时候不一样,见神就要拜!”托马斯低声回嘴,口中说的功夫又磕了个头。
花玛拐只得叉着腰无语凝噎,并第二次有心把这家伙从石头后面推出去喂山神。
陈玉楼突然扬手,几人立时噤声。
总把头大抵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没过多久他们也听到了。
水面碎石咯咯啦啦自远及近渐渐响成一片,还间或夹杂着密密麻麻的踩水声。
洞中方被那些女尸照亮的位置光影突然开始变换,先是远处明灭不定闪烁片刻,又缓缓向他们躲藏之处移动过来。
又一层鲜红瘴气随之缓缓而来,一并愈来愈近的还有不知什么东西发出铁甲相撞的细微铿锵声。
该来的总会来。
“既然来了就先干他奶奶的!”
张佩金手中那柄英国麦德森早都等不及了,此刻子弹上膛扣动扳机冲着自己藏身的岩石背后一通狂扫,一串串子弹随枪口火光成串射出,全部招呼进了那团红色瘴气里。
陈玉楼暗道不好。
耳中没有丝毫射入血肉之声,反倒全都是子弹射在铁皮上叮叮当当的跳弹声。
方才还毫无所觉的女尸听见这般巨响霎时炸了窝,一只只青光更胜,没头苍蝇一般在水面中乱窜。
张佩金手中一杆麦德森打出了山崩地裂的气势,枪口火光映得洞中忽明忽暗什么都看不真切。
机枪子弹哪禁这么用!
鹧鸪哨翻身而起拦住杀红了眼的张佩金,要隔着面具打量身前红色雾气到底能是什么山瘴之际,只听身侧陈玉楼的方位突然传来一声自喉头发出的低吼。
他单臂抓住陈玉楼肩头原地一个转身两人立刻换了位。鹧鸪哨抬眼正对上面前一张巨大的黄金面具,面具后的怪脸张口瞬间一股浓重红雾立刻劈头盖脸袭来。
鹧鸪哨紧贴着陈玉楼向后撤步,匣子枪在手当下冲着红雾喷出的地方瞬间就打空了一整个弹夹。
那黄金面具除却大小与眼周外其余与他们在玉棺中掏出的面具如出一辙,虽历经岁月打磨蒙了一层尘雾却依旧金光灿灿,都是龙角、兽口,加上鱼尾型耳括。
鹧鸪哨匆忙掏弹夹之际只听得陈玉楼自身后“镗镗镗”一阵射击掩护。
又是跳弹声。
对眼前这个硕大的玩意儿来讲,这种射击无异于隔靴搔痒,能否造成伤害尚未可知,却一定能将它惹得愈发愤怒。
这生灵虽巨大无比可行动起来也颇为敏捷,眼见这次突袭并未得手便立刻调转角度冲向另一侧的张佩金,张口又是一股鲜红雾气。
如此巨大一个东西冲过来,光靠动势就能把人在崖壁上拍成肉泥,更别说还满口喷毒雾。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大口臭啊!”
张佩金原地一团身形就地滚开一丈远,此刻也不管浪不浪费子弹,抄起手中机枪冲着面前又是一梭子扫出个扇形。
这边花玛拐拖着邬罗卖屁股后面还跟着个托马斯,几人趁尚未被那玩意儿特别关照一路火花带闪电往边上撤,不料刚走到一半就被拦腰截胡。
眼看着那团红雾已经逼近,花玛拐挡在邬罗卖身前冲着红雾正中又是一梭子。
这次没有了跳弹声。
与此同时,那团仿若凝固了的红雾豁然而开,其中显出金光闪闪的黄金面具。面具中间原本应是双眼的位置被掏空,露出一只圆溜溜的独眼在脑门上快速转动。
面具嘴部的虎口中显出张四分五裂向各方张开的血盆大口,大口之中还有一张小口,也是张地四分五裂,每个瓣上还长了一只坚硬的“肉牙”。
“这他奶奶的能是山神?!”花玛拐掏出最后一个弹夹子弹上膛冲着面前又是一套连发,想起之前还有人能把这种长虫当山神拜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手中边打口中也一刻不停骂了街,“你他奶奶的还拜?!”
“不拜了不拜了再也不拜了!!”
托马斯口中嚎叫一路狂退。
眼看着这个庞然大物伴随全身喀拉喀啦的盔甲响动又要组织起一次攻势,花玛拐弹药吃紧又要关照着邬罗卖后撤,眼下只得先与哨楼会作一团再寻其他御敌措施。
几人本就是先行探路自然轻兵简行。本来带的都是些趁手的轻武器,方才突见此种庞然大物想要给它个迎头痛击就耗费了不少弹药,可谁料这长虫满身是子弹都穿不透的青铜龙鳞甲,此刻弹药已经用了大半,手中纵然有短刀但碍于长虫总隐于红雾之中也近不了身。
“没子弹了。”
张佩金啐了一口,已经给枪口上好了刺刀。
鹧鸪哨手头弹药也不多了,此刻手中飞虎爪套着钻天索心说若是真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便只能飞身上那长虫头上撬开甲壳想法子给它颅顶扎个对穿。
那长虫调整姿势自远处冲来一路风卷残云连带着周遭碎岩四起,劈里啪啦打在水面上。
鹧鸪哨与陈玉楼面向长虫方向并肩而立,手中飞虎爪与小神锋各自紧了紧。
干他丫的!
两人正要往上冲,只听得自头顶洞口处“镗镗镗镗”一阵枪响,子弹在空中打出个扇面稳稳当当全部射中了面前长虫。
那长虫经此一击一声怒号上身涨起向半空喷出一股浓重红雾。
几人这才仔仔细细看到了这条长虫的全貌,这长虫身上裹着的青铜龙麟甲由于生锈不少地方已经泛起铜花,有些部分已经彻底脱落腐烂,露出鲜红色甲壳,被子弹击中的地方立刻流出粘稠的黄色汁液。
“大帅!”
几人循声回头,借着枪口火光正瞧见十米外洞口边沿上立着位壮硕人影——是攀崖虎。
“撤!”
陈玉楼当机立断。
既然攀崖虎已经赶上就说明大部队紧随其后,如此看来倒不如先撤回洞口补足弹药整顿人手再行下洞。
几人得令,在攀崖虎的机枪掩护下退居洞口。
可奇怪的是,退到洞口附近的时候虽能感到那长虫仍挣扎地半身盔甲哗哗作响却始终没有往前走半尺。
几人沿绳索回转洞口,尚未站定便眼见攀崖虎冲自家大帅张佩金急火火一拱手:“大帅!
唐继尧的先遣小队被灵鸡公领着,现在已经过遮龙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