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喻黄]空烬>第18章 18 Voice in the eyes

  黄少天常年养成的生物钟惯例在凌晨五点半叫醒他,他睁开眼,窗外还一片漆黑,日光藏在遥远而渺茫的地平线之下奋力挣扎,机械手表发出均匀的滴答声,和黎明之前的鸟鸣声混杂在一起,像是交响乐的序幕曲。

  他翻了个身,动作小心翼翼,喻文州还没醒,紧闭着眼睛,呼吸舒缓绵长,黄少天试着抓了一下喻文州的手,喻文州没有什么反应,依然睡得很沉。

  黄少天突然就觉得很浪漫。

  等喻文州醒来是一个突然就充满了很多好玩细节的过程,他睡着的时候平躺着,睡衣的领口有点乱,胸口微微起伏,习惯性地攥着拳头,面无表情。黄少天数着节拍,听着钟表走的滴答声,感受到时间一点点地流淌,天边越来越亮,直到黑夜彻底过去,白昼如约而来。

  喻文州醒过来的时候黄少天正看着窗外发呆,鼓着一边的脸颊自己玩的挺开心的,他试着抬起手捏了一下黄少天的脸颊,吓得他差点咬到舌头。

  “咦,醒了啊。”黄少天笑,“早上好。”

  喻文州撑着胳膊坐起来,他看了看窗外空无一人,然后转过头亲吻在黄少天的额头上:“少天早上好。”

  ?

  C市的民用机场开阔恢弘,长长的跑道一望无际,特殊时期这里可以同时供应军民两用,边境进入战时状态曾经彻底划归军用,所以随处可见军事管辖时期的影子,整个机场的装饰设计都透着一股冷淡严谨的味道,边缘处围墙边上长着齐腰的荒草,在秋日清晨的阳光下显得荒凉而寂寥。

  黄少天摘下墨镜别在胸前的口袋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早上好——”

  时间已经指向上午十点了,理应不是早上,但是黄少天的问候还是得到了忠实粉丝——各位蓝雨队员们的爱戴,从直升机下来纷纷对黄少天道早上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不过按照蓝雨全队不出任务睡全天的优良传统,几点钟道早上好都是科学的。

  但是有一件事不太科学,黄少天看到郑轩走在最后拉着一个正太,差点眼睛掉出眼眶外。

  “不得了。”黄少天搓了搓手,回头对喻文州说,“难道郑轩这么快就有小孩了?”

  喻文州被他天马行空的逻辑打败,甚至还仔细想了一下这种可能性。

  “黄少你没事吧?”郑轩看黄少天的眼神有点忧心忡忡,“还好吗?”

  黄少天活动活动手脚,示意自己一切都好:“当然好了啊。倒是你,你也不错啊,孩子都有了。”

  郑轩:“……不,不是!”

  蓝雨众人:“哈哈哈哈哈哈!”

  “排除温室大棚扣出来的可能,”黄少天开始思考,“只有可能是你的私生子了。”

  郑轩简直百口莫辩,不过卢瀚文实在是太小了,身高差了众人整整一头,怎么看怎么像是未成年,喻文州一问,果然还未成年,不过是一位已经完成觉醒的哨兵天才,一年的时间完成了哨兵学校的全部课程,中央塔的秋季兵源补充测试里,他是第一位达到S级哨兵潜质标准的学员,这样亮眼的成绩实在难得,这么快加入蓝雨也不是没有可能。每年各队都要补充人员,今年也不例外,例外的只是正太而已。

  也是从这时候蓝雨众人发现了郑轩的弟控属性。

  “黄少好!”卢瀚文冲黄少天敬礼,还挺有模有样的。

  “哟!你好哟!你好可爱哦,让我来捏捏脸——”黄少天凑过来,一马当先地捏卢瀚文的脸,捏得卢瀚文对他的敬意烟消云散,十秒后,两个人开始绕着机场空地疯跑。

  “可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宋晓看了看郑轩,翻了个犀利的白眼。

  “附议。”徐景熙对此表示了赞同。

  一大一小闹够了归队,黄少天一边蹲在地上搂着卢瀚文,一边从口袋里掏糖果,这是昨天在孙哲平那里摸来的,边境这边什么都缺,一块糖都是好的。他摸了半天没摸到,然后就去摸喻文州的口袋,摸出来一块巧克力递给卢瀚文。

  卢瀚文握着拳头:“黄少!我不是小孩子了!”

  黄少天点头:“对对对,没说你是啊,吃吧吃吧。”

  说笑玩闹之后,自然还有正事,蓝雨全队到齐,不可能只是为了来看黄少天这么简单,中央塔在国安捅了那么大的篓子,黄少天强行破坏国安已经几乎成型的实验并且带走喻文州,中央各方势力早就炸开了锅,只不过是他们逃的又快又彻底没有感受到而已,现在中央塔和国安的每一次行动都在中央的观测之下,所有的新任务、申请乃至于出入境审批都受到牵连,不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谁都别想过上好日子。

  C市机场有临时的保密会议室,现在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屋子也没有显得太憋闷,卢瀚文感觉很新鲜,到处走来走去,其他人则坐在一起,把两方的消息互通有无。

  “我想不通,上面到底对这个实验是什么态度?”郑轩把中央塔现在的情况转述给黄少天之后问道,他觉得很不解,这种恶性的人体实验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都是应该明令禁止的,可是上面似乎对国安很宽容,一直都没有插手,一直以来和国安做对限制国安的都只是中央塔,而冯宪君只是一个老好人,在派系中始终保持中立,每天都在努力地和稀泥,按照每日三桶稀泥的产量,长城都能再多修十米。

  “观望。”喻文州说。

  意见相左,同样掌握着大量资源的两方,需要一种彼此牵制的平衡,就像天平的两端,两方的筹码应该是相当的,任何一方的绝对优势,都会影响局面的制衡,那才是中央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大家陷入一阵沉默,都是军人,在这种敏感严肃的问题上保持表面上的缄默是一种本能,尤其在这样没有大型战争,但是和周边国家小规模战争不断的年代,这种问题的矛盾尖锐程度空前严重。

  “大家一路都辛苦了,”喻文州缓和一下局面,“来的时候,是上面直接下的命令吗?”

  “冯主席。”郑轩点头。

  “呃,隔壁王队也一直在帮忙周旋。”李远补充道。微草和蓝雨一直是明面上的针尖对麦芒,互相称呼对方为隔壁有种欲说还休的意味,他一提隔壁,正在喝水的宋晓差点喷出来。

  “嗯,非常好,感谢隔壁老王。”黄少天也忍不住笑了,真是非常标准的隔壁,“也要感谢老冯,哎,不过老冯还说等事情都结束了请大家吃饭,到时候一定要宰他一顿。”

  “是是是。”大家纷纷点头。

  “接下来要怎么办?”宋晓放下水杯,把话题转移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边境这条线,现在有了点眉目。征兵那边的事情,一直在和轮回的周队保持联系,暂时还没有进展。”喻文州接过话头,把这边的情况一并呈现给所有人,由于没有带设备,他从会议室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简单地把边境军区附近几个关键地点以地图的形式画了出来,黄少天看得目瞪口呆,他走了三四遍还是忘记路的地方,喻文州连门牌号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国安开展了除开我和张佳乐少校之外的人体实验,”喻文州在纸上把他们去过的化工原料交易市场重点圈起来,“那么在活体实验的时候,他们找的肯定就不是哨兵或者向导了,他们需要的实验本体肯定就是普通人。”

  “普通人?”李远一愣,“会有普通人愿意去参加实验?”

  “边境打了好多年的仗,这大家都知道,目前和K国的关系也紧张,目前包括C市在内的整个辖区范围,实际上都处于半战时状态,大家之前来过一次,应该也有感受,这里又乱又穷。”喻文州说得很平静,语调没什么起伏,但是大家都亲身感受到了,这里和内陆城市比起来,简直是生活水平倒退二十年,常年的边境小规模冲突摩擦导致这里注定混乱无序,一些法律道德上的约束、基本权利的尊重在生存面前不堪一击

  “所以之前才会有瘟疫的扩散。”黄少天曲起手指,点了点桌面,“在这里,试药、卖血、毒品交易都有可能发生,各方势力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对,”喻文州点点头,“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知道,国安是直接通过自己的手段背地里开展的实验,抑或是他们借助了某一方组织的势力搞了个借尸还魂,关键时刻东窗事发,还可以撇的干干净净。”

  “我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比较高。”徐景熙说。

  “我和少天也是这么觉得。”喻文州看了看黄少天,“我们昨天一到这里,就去了这个原料交易市场,这里现在已经空了,在军队辖区范围内严密把手,我们用了楼冠宁的证件混了进去。”

  “如果国安问心无愧,那么就不会有动作,”黄少天打了个响指,看上去十分自信肯定,“既然做贼心虚,肯定就有迹可循。”

  “最近的线索是,昨天夜里原料交易市场的守卫换岗出现了临时调换,如果我们猜的没错,那肯定是已经要有动作了。”喻文州也很确定,“接下来,把突破口放在这上面,应该没有错。”

  “上面应该不可能再派人过来了。”宋晓说,“所以只有我们一队人。”

  “压力山大啊。”郑轩惯常的有点有气无力,“怎么办,人手肯定不够,不能打个招呼申请一下?”

  “看这个样子应该不能,”喻文州看了看大家,“如果可能的话,会把和你们一起派来的。”

  “所以要自力更生啊。”黄少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啪一下拍在桌面上,会议室的桌子随着这一下的力道微微震颤,发出嗡嗡的鸣声,他挑了挑眉,音调也随着挑起来,“那就我们啊。”

  蓝雨可能是所有队伍里看起来最无组织无纪律的,把没大没小的娱乐精神发挥得最为淋漓尽致,但是如果你只是觉得蓝雨散漫自由那就大错特错了,在该严肃认真的时候,他们丝毫不比任何队伍逊色,甚至在成绩上更为亮眼。

  任务目标确定,一切都在计划范围之内,大家整理行装,喻文州接了个电话,黄少天也跟了过去,很快两个人一起走回来,喻文州显得很冷静,目光中丝毫不见慌乱,而黄少天则显得很兴奋,以蓝雨众人对他们副队长的了解,这种兴奋一般是征服的前奏。

  “上面有新的任务。”黄少天严肃起来,目光扫过所有人,“任务号NSLY1821,代号诅咒之剑,任务重启。”

  孙哲平站在化工原料交易市场的门口,身后跟着两个穿着边境军区普通军人军装的年轻人。

  交易市场关闭了有一阵子,到处都是积下的灰尘,门口的两侧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贴上去的春联,现在模糊得只能看到红底金字,剩下发财兴旺几个字,连句子都串不起来,门框的连接处有长腿的蜘蛛缓慢地爬过,在灰色破败的蜘蛛网上,勤勉地拉上新丝,只可惜蛛网太过破旧,飞虫掠过,黏了一身的蛛丝,竟然就从中挣脱开飞走了。

  “孙少校。”门口的守卫对孙哲平敬礼,态度毕恭毕敬的。孙哲平来边境不久,而且在肉眼可见的将来是必然要回中央的,人家是实打实的高干子弟,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不敢得罪他,这一点军队这种等级制度分明的地方看得更清楚一些,黄少天很想笑,也很想忍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孙哲平那张欠揍的脸,他就死活都忍不住。

  “冷静。”喻文州微微侧过头,压低声音对他说。

  黄少天连忙装作咳嗽,抬手掩饰一下,然后目视前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孙哲平是号称来搬东西的,守卫拿着一大串的钥匙一直走到仓库的最里面,开了一扇门,锁锈得厉害,一摸上去一把黄色的锈,锁面上斑驳得深浅不一,碎屑沾在守卫的浅色袖口上,抹开不均匀的深黄色,喻文州站得远远的,淡定的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门终于打开,一开门一股腐朽的潮湿气之外,再又就是压根不知道是什么化工原料的气味,有点刺鼻,但是好在不太严重。

  “进来,先清点一下数目。”孙哲平大声对身后两个人说。

  守卫已经走远了,黄少天凑过来虚虚地打了孙哲平一拳:“靠靠靠靠靠靠靠,你可以停止强行装模作样了吗?扯着嗓门喊什么啊?”

  孙哲平挑了挑眉:“做戏做足,快点去清点。”

  “你也来啊!快点。”黄少天揽着孙哲平的肩膀,威胁地掐着他的脖子,晃来晃去,“快点别偷懒啊我告诉你!”

  孙哲平摘下墨镜,显得很淡定:“你见过哪个少校带了两个后勤兵来还自己搬东西的?”

  “靠!”黄少天毫不留情地冲他比了两个中指,“中校同志都在搬了——”

  黄少天回过头,发现喻文州根本没在搬东西,他正在琢磨对面的两个仓库间的隔板,敲了敲,然后凑近了听声音。

  “那谁搬啊,我们总不能空着手出去啊?”黄少天不服。

  “少天,过来。”喻文州没回头,只是招手,“你来听一下。”

  S级哨兵一般拥有非常敏锐的听力,这种敏锐不光体现在他们可以听到更远更低的声音,也在于他们对于声音本身内容的分析,就算遇到了哨兵无法辨别的声音,他们也可以通过精神交流把这些信息传递给向导,让向导介入来分析。黄少天凑过来,顺着喻文州指的方向把耳朵贴在隔板上,喻文州曲起手指,选了几个不同的位置,分别敲了三下。

  “怎么样?”

  “对面应该不是仓库。”黄少天想了想,“起码结构和这边是不一样的。”

  “对面的建筑结构应该更加结实。”喻文州说。

  “和我想的差不多,”黄少天比划了一下,“这层隔板很薄,和对面墙壁距离很小,用力这样敲的时候,钢制的薄隔板会碰到对面墙壁,然后反弹回来,发出一种微小的空响,就像这样——”

  那种空响隐藏在薄隔板本身的嗡鸣声中,正常听力就算听到也很难分辨出来,黄少天小心翼翼地把这样的信息流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喻文州,交给喻文州来判断。

  “我解释不清楚。”黄少天抿了抿嘴唇,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隔板,他不太擅长这样详细地剖析信息流,因为从前他没有搭档,根本没有这个需求。

  “不用解释。”喻文州冲黄少天眨眨眼睛,示意他已经都听到了,“这边,你稍微低一下。”

  他们两个开始不再说话,最简单的话都变得多余,精神世界的彻底交融可以让彼此所思所想彻底交付给对方,默契又简单,连黄少天一时间都没有太多说话的欲望了,他只是尽可能地把喻文州需要的信息流传递过去,然后看着喻文州是如何从中提取他想要的信息,就像一个原料采买员,看着厨师做出花样繁多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喻文州沉默地思考着,他就盯着喻文州的眼睛,觉得自己在一片深蓝的大海中游泳,海面上无风无浪,海波在阳光下泛着金色温柔的浪花,而朝阳永远不会坠落。

  孙哲平靠着门口抽烟,时不时地看看表掐着时间,喻文州和黄少天两个配合得太过默契,连话都不说了,反倒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他抽完了一支烟把烟蒂扔在地上,军靴踩上去彻底碾灭,然后开始搬东西。

  反正也不能空着手出去啊!孙哲平冲黄少天的背影回以一个中指。

  时间似乎流逝得很快,很快时针指向了七点,这里的守卫晚上七点要交班,孙哲平冲两个人招手,然后点点头,这时已经可以听到守卫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拖拖拉拉的,脚跟都抬不起来的感觉。

  “走。”黄少天冲喻文州招手。

  “马上。”喻文州头也不回地回答道,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仓库最里面的原料箱上,手腕用力,撕下来一张标签,折了两下塞进了口袋。

  还是来开门的守卫,现在是来催,因为交班要重新查一遍所有的仓库门锁,这是例行公事,更何况有再多的东西也该搬完了。

  仓库的走廊廊灯很暗,常年失修的白炽灯灯芯只闪着微弱的光,只隐约照得清楚眼前的路,守卫和下午的时候一样衣着不怎么齐整,带着帽子,面庞隐没在帽檐的阴影下,似乎真是两天没有交班了很困顿的模样,脚步声延续着刚才的拖拉,在空旷的仓库中不断回响,喻文州面带着微笑打量他,目光从他的肩膀一路看到他的袖口,浅色制服的袖口虽不干净,但是丝毫没有黄色的铁锈。

  “少天,”喻文州突然开口,“我忘了把一样东西放回去。”

  黄少天走在前面,听到声音突然回头:“嗯?”

  “不好意思,先别锁上。”喻文州转过头对守卫说,守卫听到喻文州的招呼一愣,但还是停下了动作,他没有回头,只是向后推了两步,给喻文州让开门口。

  “谢谢。”

  喻文州这样说着,却没有走过去,相反,他向后退了一大步,似乎是要躲避点什么,守卫察觉有点不对,他猛地回过头,却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黄少天以极快的速度捂住了他的嘴,手腕用力向后随意地一挣,同时冲着他的膝盖弯踢了一脚,匕首的刀尖在身体强制性弯曲的同时精准地插进脖颈处的动脉,血液猛地像是水龙头的水一样喷出来——

  却没有一点喷在外面的墙壁上。黄少天快速地推开仓库门,利落地抬起一脚把尚且温热的尸体踹了进去,仓库门在惯性的作用下反弹回来,在砸在门框之前被黄少天稳稳地接住,他捡起地上的钥匙,镇定地将仓库的门锁上,沉重的铁锁垂下来,发出一声深沉的闷响。

  孙哲平回过头,喻文州和黄少天已经重新跟了上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时间宝贵啊。”孙哲平说。

  黄少天点头,笑容在微弱的白炽灯光下十分无辜:“是很宝贵。”

  孙哲平回头看喻文州,试图得到解释,然而喻文州只是很认真地看了看黄少天。

  “少天说的对。”

  “最多一个小时,他们一定会发现。”黄少天摘下后勤兵带的帽子,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仓库的通风做得很差,里面憋闷而潮湿,他出了一身汗,头发都湿漉漉地像是刚洗过。军区的宿舍虽然破旧,但是起码通风又凉爽,黄少天放松下来,感到肌肉微微酸疼,刚刚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不经意间就将身体机能发挥到极致,等放松下来,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太舒服。

  “保险起见,我们可以把这个时间划得更短些,”喻文州右手在地图上继续勾画,左手拿着水杯,头也不回地递给四处找水杯的黄少天,“我们假设,一离开,他们就发现了守卫已经死了。”

  “然后呢?”宋晓一边在重新组装他的狙击枪,一边抬头问道。

  “他们一定会有更大的动作。”喻文州说,“更大的动作来掩饰,就意味着更大程度上的暴露。”

  “这是我在仓库里面找到的一张标签,这里的化工原料交易市场几乎都没有什么正规的生意,整个边境辖区,早就没有几个化工厂还在运作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一张暗号单。”喻文州把标签拿出来,平铺展开放在桌面上。

  “那是什么?”黄少天皱眉,“我都没注意到。”

  “简单来说,它应该代表了当地政府和某些组织的一种约定,在海关入关的时候,有哪些东西需要特殊照顾,哪些就会贴上这样的单子。”

  “太明目张胆了。”宋晓目瞪口呆。他这个人老喜欢在国外买点乱七八糟的东西,美其名曰是收藏品,唱片和书本都有,由于军人身份,海关入关的时候经常扣押他的东西,他隔三差五就要到海关去补税,对于这种明晃晃的在政府默许下视通关如无物的行为,他不能接受。

  “很多违禁品和毒品都是这样进来、出去的。”喻文州说,“所以那个仓库的真实身份也比较明了了,我们的行动目标也更加明显一点,出发时间暂定六个小时后。”

  六个小时后正是黎明之前,这是人一天中睡得最沉的时候,即便是清醒着,也是警觉性最低的时候,蓝雨虽然个个精英,但是毕竟人少,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时间,可以将损耗将到最低。

  “我等下会把这边的情况在行动前和中央塔做最后的沟通,之后如果没有意外,少天会把详细任务部署给每一个人。”喻文州叉着手,看向大家。

  “Yes,sir!”黄少天坐在窗台上喝水,不伦不类地冲喻文州敬了个礼,还冒出来一句TVB台词,逗得大家笑起来。

  “这是要玩一票大的。”郑轩磕了磕枪托,听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自言自语地说道。

  黄少天从窗台上跳起来,走过来抬手弹在他额头上:“对啊,玩票大的。小瀚文呢?”

  “出去和孙少校弹溜溜了……”李远撑着胳膊坐起来,一脸的一言难尽。

  喻文州转过头:“好了做最后的准备——”

  黄少天跳起来:“弹溜溜!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