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和直接是一件好事啊,但是关键的是要看被打了直球的对象是谁。

  似乎喝多了反而有些事想的更清楚了,自己过于愚钝沉浸在寻回弟弟的欢喜中,久久的看不透有些清晰可见的东西。明明稍微往深处想一点的话……

  都被自己自作主张的卡死在了兄弟情义上。

  鬼使黑你这个大笨蛋!

  酒意烧灼了他的心思,像是煮沸的水咕嘟咕嘟冒着平日里他都不敢付诸实践的各色计划,似乎欲望和感官被扩大到了一定的境界,连带着行动起来也先于思维。

  就是酒醉壮胆。

  然后鬼使黑被鬼使白轰了出去。

  大抵在情绪过于激动的情况下,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鬼使白羞怒之下反应格外剧烈而已。

  鬼使黑揉着额角捂着胸口心想,酒都给他打清醒了。

  弟弟可真厉害啊……

  大概是惊吓大过于欢喜,鬼使白在被他浅浅一吻后呆呆傻傻的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双眼睛睁大了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鬼使黑被弟弟这样难得一见的“乖巧”弄得心里痒,趁着醉意压上去干脆直接了当撬开了唇舌。

  然后……

  鬼使黑捂着心口想我权当弟弟害羞了好了,但是使这么大劲至于吗?

  “你在胡闹什么!”鬼使白拔高的声音立马压了下去,似乎顾忌到两个小家伙勉强压回了情绪,“喝多了你就可以乱开玩笑吗?!”

  其实明明比谁都渴望那是真的,有藏得最深的奢望在诱惑他,像是辛夷花中温存的相拥,他自己也管不住流露出来的隐晦暗示,但是偏偏又是自己给竭力压了回去。

  如若是鬼使黑不懂得那般暗示,庆幸之余失望的是他;但是偏偏一切心思被戳破后,恼羞成怒的也是他。

  “谁会跟你开这种玩笑啊……”

  “不要闹了!你不是把我当做弟弟吗?!”

  是啊……一直把他当做弟弟。

  一直以来,自己不都是弟弟吗?

  从来没有什么是真正能够阻挡他们在一起的,除了他们自己和他们一开始就划下的定义。

  生生死死皆是天命,造化弄人才会心有不甘……

  既然有所不甘的话……

  已经从最堕落漆黑的地方挣扎的爬出来了,他靠着自己的力量斩杀厉鬼无数然后亲手将自己的魂灵都涂上漆黑的颜色。反正已经无法窥见能够拯救自己的希望了,干脆堕落地更彻底一点吧。

  成为厉鬼的话无法往生,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能寻回弟弟……

  寻找到他……

  寻到他又将怎么办呢?

  他不知道啊。

  那一瞬间仿佛有大江大浪在心中翻滚,他有无数句话想问出口,但是偏偏一句都说不出口。

  “弟弟……”

  他几度张开了又闭上了嘴巴,喉结上下移动却喃喃说出了这句话。

  作茧自缚,他自己给自己割开了一道决断了其他想法鸿沟,偏偏隔着那片汪洋他却想更加深入的触及到对方。然后就像是他们同出于同一份骨血一样,期待着将彼此更加融入自己当中。

  若是剥开了当局者的那一片迷云,那些在他们纠缠言语之于的细枝末节流露出的绵绵情思和隐晦的暗示,就如同一面镜子,赤裸裸的笑话着他们当局者迷的那点连隐藏都不会的小心思。

  比起把他仅仅是当做弟弟的话……

  “就算是当做弟弟又怎么样呢?”鬼使黑看着鬼使白的眼睛心里一横,拿出他一向消极怠工时蛮不讲理的气势,“就不能有别的心思吗?”

  ……你要不要脸你还讲不讲道理?

  就算有几分绮丽的气氛也能被活生生气没有了!!

  鬼使白的脸不知道因为过于的心情激荡亦或者是被鬼使黑气得,艳丽的红色从脖颈一点一点的望上攀爬着他的面颊,然后过于通红发烫的耳尖暴露了他的心思。

  鬼使黑抓着他的手压过去,尽可能的凑近直视着那双眼睛,鼻尖磨蹭着擦过,似乎他只需要一开口就可以再次触碰到那双薄软的唇。

  “最开始你问我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确实是只想着……”

  再叫我一声哥哥吧。

  他以为他的心已经黑透了冷硬了,但是见到鬼使白的那一刻还是他似乎找回了一点曾经为人的那种心脏漏掉一拍的感觉。

  终于是……见到你了。

  不管是堕为厉鬼也罢还是重新为人也好,一念之差都是因为你。

  那份执着太过于深刻了,是从他的思念里长出了带着刺的荆棘,就这样痛苦而又执着支撑他死后哪怕是化作了厉鬼也不肯消散,然后支撑着他从杀戮和厉鬼中一点一点凝实成了实力强大的亡魂。他不知道这样下去等着他的会是什么,但是一直这样坚守下去的话,是不是总会有一天……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的,遗愿是很重要的事情。”

  总会有一天,朝思暮想的那个家伙会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对你,从来不肯开玩笑的。

  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如果可以这般让你知道我的真诚的话倒是不妨一试啊。

  “你……你……”

  “不愿意当弟弟的话,”他凑上去轻轻在唇角落下一个吻,“那我们换一种相处方式好不好?”

  “开什么玩……唔!”

  鬼使白的手腕被预见到了动作一般抓住了,他勉强支撑着脖颈和鬼使黑对视的动作不过是更加利于对方下口一般,就像是把自己献上去邀请对方品尝一样。脖颈绷紧了勾了出脆弱的曲线,唇舌在碾磨和舔弄中细细颤抖着。

  酒劲似乎又涌上来了,鬼使黑现在丝毫也想不起平时对待鬼使白那点小心翼翼,也不担心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他只想如若是这般鬼使白还不明白的话……

  下次就把他灌醉好了!

  “唔!鬼使……呜唔……”

  放在腰上和压着手腕的手心似乎温度滚烫得让他难以承受,眼底溢出了点点水汽但是偏偏他又不知道自己是在高兴亦或者是羞愤着什么。

  大概是过于的欢喜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惊吓,心思被戳破远比被这样对待更令他难以接受一般。但是偏偏这个样子的鬼使黑……

  他不想拒绝,也没有办法拒绝。

  如果是不做兄弟的话……

  不做兄弟的话……

  用一种新的方式把他留下,用一种比起自己时常忐忑的兄弟情义来说更加让他隐晦着向往而又畏惧的情感把他捆缚住的话……

  似乎……

  他纵容自己和纵容鬼使黑似乎太多次了,在他不知不觉当中原来已经沦落至此了啊。

  被他打破了鬼使孤寂的命运,被他强硬的留下来,被他……

  那就再沉沦地更深一点又何妨?

  哪怕有朝一日找回了记忆,发现他们真的是兄弟的话,那也是生前的关系了。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不管前生他们是谁来自何处,如今他们都是地府的鬼使而已。

  所以……有何不可?

  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