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炎葬】“总之先找到时光机!”>第13章 裤子都脱了你们就给我看这个【下】

  锡兰刚刚更新的第一章 到这里就宣告结束了。今夜整个罗德岛里区论坛都在为炎葬cp狂欢,她的这一章应该也是在心情极度激动的情况下写出来的,一些错别字和赘余的表达不可避免。送葬人认真地将楼层下各位女干员的回复也一一看完,又重新退回到论坛主页,看了看“教条力场”闪灵回来没有……答案当然是没有。

  随后他就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情况。不想看论坛里其他的新帖子,也不想去翻他喜欢的旧帖子,思绪仿佛是一团在信息海洋上漂游不定的浮沫,不断地被冲散又重新聚合。

  我身上真的有牛奶味吗?送葬人下意识地抬起手腕,凑到自己的鼻尖前嗅了嗅。

  奶味当然是嗅不到的。萦绕在鼻尖的只有酒店提供的廉价沐浴露气味,它甜腻,复杂,浓烈,却又是暖烘烘的。黑暗的房间里,相似的气味从相隔不远的另一张床上若有若无地传来。送葬人想起来了,炎客今晚和他用的是同一种沐浴露。

  他很难形容现在自己的状态……很陌生,从未经历过。他想到论坛里由辛味,也就是医疗部干员末药写的一篇没有完结的炎葬同人,那是一篇关于“色击梗”的小说,设定非常有趣:在那篇小说的背景下,任何人生来只能看到黑白两色,只有在遇到命定的另一半时才会忽然看到世间万物本来的颜色。末药这么描述小说中的“送葬人”第一次看到颜色时的景象:

  “原本如同黑白默片般的视野忽然像是浸了一层水,触目所及的一切事物都游动了起来,在他的视网膜上敲出层层涟漪。忽然间,有一种不属于黑也不属于白的颜色跳了出来,因为未曾见过,送葬人本能地挥手上去格挡——然后毫无疑问地扑了个空。”

  “令他避不可及的崭新颜色一个接着一个地跳了出来——它们像烟花般爆发,像墨水般扩散,以不容抗拒的强硬态度接管了他所有的视神经。这一切难道就是他莽撞行事所应该承受的惩罚吗?他辨认出最初惊动他的那一抹颜色来自对面陌生男干员的双眸,张扬的亮橙色,因为无从辨认也无法命名,送葬人只能姑且将它分类为‘危险品’。”

  “他攥着手里原本该提交给博士的入职档案,一时无话。”

  送葬人在第一次阅读的时候肯定了末药的小说创意,却对这一段描写十分不知所谓。干员末药的体检记录上没有色弱或者色盲的描述,他自己当然也是一样,或许这就是健全人所想象的关于全色盲者的生活吧?

  但是现在,他好像稍微能从另一个角度理解这篇未完成的同人文了。如今盘踞在他胸口的陌生情绪就像是那些色盲患者从未见过的色彩,它确实存在,却不能由自己所掌握的任何一种语言去描述。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膨胀,却不能用物理的方式去阻拦。

  或许也只能像小说中写的那样,将这份心情姑且分类为“危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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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浸在“搞到真的了”情绪里的cp女孩战斗力确实不容小觑。送葬人随手刷新了一下论坛首页,竟然刷出了《无可奈何》的第二章更新。看着首页各楼层越盖越高的盛况,说不定她们会一直欢庆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既然追都追了,那就看下去吧。送葬人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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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对着背睡了一会儿,炎客被左半身体上生长的那些源石硌得够呛,最后还是不得不将身体翻了过来。这样一来他和送葬人就是面对面躺着了。透过窗帘间泻入的一丝路灯光亮,已经足够夜视能力很好的前佣兵看清同床共枕人的模样。

  因为有九厘米的身高差距,炎客最先看到的是位于天使头顶的黑色光圈。不同于他那些闹腾的萨科塔同族,送葬人的光圈是安静的黑色,一枚缠绕着电线的特殊装置夹在薄薄的光圈边缘,看上去不那么舒服。有那么一瞬间炎客忽然很想伸手替他把这枚监视器似的东西摘下来。他从温暖的被褥下伸出一只手,却在将要碰到光圈的前一秒顿住了,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要是因为这样反而吵醒了他就不好了。

  他的视线继续下落,对准了那头看上去就很柔软的奶金色头发。送葬人的前额盖着厚厚的刘海,稍长的发丝在他的山根处交叉穿过,平时就连眉毛都很少露出来。但是现在,这厚厚的发帘随着他不设防的歪头动作滑落了一半,露出了一边的眉睫,以及一小块光洁的额头皮肤。没有破体而出的源石,也没有伤疤或者病变的痕迹,它健康得足以令人嫉妒。

  继续下移视线,看到的就是微微颤动的金色睫羽,略微挑起的眼尾带着刚刚被浴室水汽熏出的水红色,让他素日冷硬的形象柔软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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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以炎客的视角描述“他”观察“自己”的剧情,送葬人阅读的目光却变得躲躲闪闪起来。在屏幕上每看几行,他都要警觉地借着被褥和手机的遮挡抬起眼,随着锡兰描写的视线变化去观察睡在另一边的炎客。

  视线最先也是落在头顶。炎客的头顶上没有光圈,因此视线的落点是一支十分醒目的黑色长角。他的角即使在萨卡兹族里也算是很罕见的那种,不对称,其中一边特别长,另一边却只有小拇指指节那么短而且有两枚。送葬人曾经疑心过是矿石病带来的身体异变,就像是干员艾丝黛尔头部两侧矿石病导致的角质突变那样,然而在阅读了他本人提交的资料之后却发现那上面写着“天生的”。

  他的视线继续下落,看到了有些粗硬的蓝黑色发丝。炎客似乎对自己的发型没什么讲究,鬓发长了就往后耙一耙,露出鬓角处生着矿石的淡褐色皮肤。披散在前额和鼻梁上的乱发总是左支右窜,似乎是为了遮住下面骇人的伤疤,特意从后脑梳上来的。

  继续下移视线……送葬人移不下去了。落入视线的不止是黑蝴蝶般颤动的睫羽,还有未被睫羽遮挡的,一对闪闪发光的亮橙色虹膜。

  炎客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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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被夹在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尴尬得简直要凝固了。

  他为什么还醒着?现在应该已经凌晨一点了吧?炎客和送葬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这么想。

  他们就像是两个傻乎乎蹲在战壕里对峙的士兵,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好吧敌怎么还不动。

  “你在……”“怎么了?”

  完了,撞句,这下更尴尬了。

  好在年长几岁还是有优势的。炎客随手按灭了他贴着枕头莹莹发光的手机,同时飞快地瞟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数字:“一点三十二分了,明天还要尽快回罗德岛复命,快睡。”他说到最后带了些命令的语气,似乎是当年做佣兵队长养成的习惯。

  眼看着他就要翻身过去。“等一会儿。”送葬人脱口而出,“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他甚至下意识地用上了敬称,语气更是好奇学生般的诚恳。

  炎客皱着眉又把自己翻了回来:“什么事能比睡觉重要?”

  送葬人尝试着组织词句,很慢很慢地说:“有一种感觉……我想询问您的看法。我能理解事实,但无法理解旁人赋予它的意义,所以我很难具体地描述这种感觉。我只能向您描述被它依附的一些事实。这种时候我的心脏比平时跳动得更快,呼吸频率上升,同时感受到四肢间歇性地难以发力。我的视线会下意识地追随某一特定个体的行为,关注他的外貌和细微动作。在神经末梢的刺激趋于相同的情况下,有关特定个体的信息在我的脑中无法形成清晰的主次概念,并且会被我不分优先级地记忆很久。”

  这个傻子,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胡话吗?

  送葬人一席话尽,炎客在心里暗暗地想。

  天知道送葬人是怎么把一系列寡淡朴素的医学词汇和心理学词汇连缀得这么撩人的,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他招牌式的迷惑表情——眼角和嘴角微微下垂,显出一种无辜的孩子气,就像他每次在罗德岛基建里被踮起脚的博士强行揉头时那样。

  于是炎客随口回答道:“啊,这不就是心动吗?”

  “这就是心动吗?”得到了答案的送葬人将头埋了下去,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咀嚼出了什么。过了一会儿,黑暗里响起了很轻很轻的一声“谢谢”。

  炎客对此不以为意,因为脱离了手机之后,困意也在一波一波地向他袭来。他一头栽倒在酒店标间不那么柔软的枕头里,比送葬人更早地睡熟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