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 你还好吗？这两天一直在走神？”
禅院真希背着背包在路上走着，看到狗卷棘又开始了今天第N次的发呆。
……虽然平常看起来也挺呆的。
少年没有反应，耷拉着眼皮，僵尸一样走着, 双目无焦距, 对同伴的问话没任何反应。
熊猫毛茸茸的胖肚子朝他撞了过去。
“金枪鱼！！”狗卷棘被撞得吓了一跳, 身子歪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他。
走在最前面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听到后面的动静, 都忍不住回头看。
交流会在即，学校今天给他们安排了山间合宿，训练战斗中对不同地形的适应, 他们现在正往合宿地点去。
“没事吧你？后辈都看着你呢，你到底在干嘛？”胖达憨憨地歪着脑袋窥探他的表情, “真希问了你好几句了, 你听见了吗？”
狗卷棘眨了眨眼，眼神有点懵。
……一看就是没听见。
“算了算了，就是看你这两天一直心不在焉的，还想问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禅院真希琢磨着, 突然想到些什么, “对了, 茉莉这几天不是请假了, 你们知道她去哪了吗？”
狗卷棘眼皮微微一跳。
胖达点了点下巴：“听正道说是身体原因所以请假了, 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所以我们这次去合宿她也参加不了了吗？”禅院真希微微皱眉，“明明下周就是交流会了, 缺席的这些训练，她能行么？”
森茉莉的个人能力他们倒不担心，主要是团体战的话, 很多需要调整的细节，缺一个人影响很大。
“能在交流会上看见她嘛？”胖达点了点毛茸茸的下巴。
“可能要退学了吧。”伏黑惠打了个哈欠随便猜测。
狗卷棘朝他投去一瞥。
“会不会找五条老师开小灶去了？”钉崎野蔷薇嘟囔着，那个失职教师常年“出差”，在学校基本见不着他人。
狗卷棘无意识接收着耳边的信息，想到了昨天晚上五条悟还单独找过他。
五条悟：棘同学，你能把茉莉同学的Line推给我吗？
金枪鱼蛋黄酱：鲣鱼干
五条悟：放心，老师找她是有重要的事，快点给我啦！！！
金枪鱼蛋黄酱：【发送名片‘小丑竟是我自己’】
五条悟：……噗，这ID，认真的吗？[笑哭]
金枪鱼蛋黄酱：拜拜
狗卷棘翻出手机，盯着那个ID，觉得怎么看怎么碍眼。
……说起来，他自从加了森茉莉的Line以后，还没有给她改过备注。
一般来说其他同学都是备注上本人姓名的，狗卷棘打算还是给她也备注上比较好，现在这个ID……看着也太奇怪了。
他按上输入键，准备在备注栏手动输入‘森茉莉’。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抽筋……
打成了‘爱狗的茉莉卷’。
狗卷棘良久地盯着那个备注。
……就这样吧。
看着习惯就好。
·
学校人干事，为了锻炼他们，三公里的上山路硬是不给任何交通工具，全程自力更生。等到终于登上山顶，钉崎野蔷薇早起特意化的妆都花了，粉全浮在脸上，睫毛膏也晕开，喘着男人一样的粗气举起手指：“我第一……你们这些没用的男人，全都被我打败了！！”
“你跑到那么上面干什么？”伏黑惠在下面朝她喊，“合宿地点又不在山顶，快下来吧！”
钉崎野蔷薇：“…………”
临近中午，烈日当头。
钉崎野蔷薇忍着脸上的酸痛，气喘如牛地好不容易又下到了半山腰，便看到了那个精致的女人一条大长腿从轿车迈出，起身，金色大波浪涌动着阳光，伸手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明艳娇俏的脸庞，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什么？？她不是请假了吗？为什么突然又来了？？”钉崎野蔷薇撑着膝盖边喘气边问，比起自己爬山爬得这么狼狈，那个女人居然是坐车来的！她是来合宿的吗？
看那一身仿佛跟要去拍杂志的行头，剪裁得体的白色短裤，包住翘臀，红色露脐运动上衣，居然还是一字肩！钉崎野蔷薇瞪直了眼睛，感觉自己又被比下去了！
森茉莉从私家车上下来，摘下墨镜环视四周，看谁都鼻子不是眼睛，直到一眼便锁定了那个熊猫旁边少年，大太阳下高领遮着半张脸，站在熊猫的庞大身躯边上，他显得小小一只，表情呆呆地与她的视线远远相交。
森茉莉微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唇角几乎都没有上扬，似笑非笑地将他打量一遍，才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和其他人寒暄。
“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来了？”伏黑惠随意走上前问。
“知道你们都很想我，就回来了，毕竟是合宿，怎么能缺席呢？”森茉莉平肩微耸，自然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怎么了野蔷薇，一脸要把我吃掉的样子？”
“你怎么穿成这样？不怕晒黑吗？？”钉崎野蔷薇擦着满头大汗，咬牙切齿地盯着她仿佛连毛孔都没有的白皙皮肤。
“擦防晒啊姐姐，你的防晒霜估计质量不行，回头把我的推荐给你～”森茉莉毫不在意，还抽了张吸汗的化妆棉给她，那自信的眼神仿佛在说“即便我晒黑了也是坠美的”。
森茉莉的到来让大家都挺惊讶的。
“茉莉，你这几天没事吧？”禅院真希也走了过去。
“真希姐好久不见鸭！”森茉莉乖巧地和前辈打招呼。
禅院真希打量着她，“不声不响地就请了这么久的假，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嗯……确实是出了一些事。”森茉莉忽然转了一下声调，眼睑微垂，似有若无地往某人的方向移动几分，在落定之前又适时收回，笑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啦～多谢学姐关心，我会好好补上拉下的训练的！”
禅院真希点点头：“你没事就好，看你都没有消息我们都挺担心的，还想发消息问你来着，现在回来就好。”
森茉莉笑了笑，继续和熊猫打招呼：“胖达前辈还好嘛？没有被动物园的人找麻烦吧？”
胖达比出阿弥陀佛的手势：“我，熊猫，一切安好，多谢人类学妹关心。”
森茉莉保持着笑容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狗卷棘：“狗卷前辈这几天还好吗？”
“……”
狗卷棘一直静静注视着她，她的语气是那样再普通不过，仿佛真的只是很平常地问候着前辈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鲑鱼。”他说。
森茉莉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笑道：“那就好。”
“别杵在这了，咱们把包放下，休息一会儿就该训练了，一会悟也来。”禅院真希说。
“五条老师要来？”钉崎野蔷薇惊讶，“他终于回想起自己是个教师了吗？”
禅院真希已经带头往民宿走了：“不知道，大概来走个过场吧。赶紧跟上！”
钉崎野蔷薇还在骂骂咧咧，森茉莉拽上她的胳膊往前走，半路还捎上了伏黑惠。
狗卷棘跟在几人后面，想着她和同级生关系原来有这么好吗？
以及他们到底多久没见了？那次在横滨分别后，她便一直请假，他都做好交流会之前见不到她的准备了，没想到会直接在合宿地点见到她。
三天？五天？一周？
怎么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见了……
少年眼帘微垂，默不作声地看着森茉莉拉着同学在前面一走一跳，大长腿白得晃眼。
他把衣领往上拉高了些，低低道了句：“鲣鱼干…”
声音太小，没被任何人听见。
·
山间民宿比较简陋，森茉莉属于临时到的，没有事先被安排房间，只能和钉崎野蔷薇挤一间。
当钉崎野蔷薇看到她从包里拿出的堆满一桌的高级化妆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的天！你家是开化妆品店的吗？？”钉崎野蔷薇如饥似渴地爬到她桌前，惊讶地瞪着那一堆瓶瓶罐罐。
“没有啊，日常保养而已，你要试试看嘛？这个超级好用的！夏天用非常补水！”
“要！我要试！”
“还有这个眼霜，女人十五岁就该开始用起来了，不要等到二十五岁以后就晚啦。还有这个乳液，点的时候一定要用指腹轻抹，才能让肌肤更好吸收……”
女孩子间的话题隔着一面墙听得清清楚楚。
狗卷棘背上刚放下的背包，起身走出门，敲响隔壁熊猫的门。
“嗯？怎么了棘？”
狗卷指了指他的房间，又指了指旁边自己的房间，“金枪鱼蛋黄酱。”
“换房间？不要不要。”胖达拒绝，“我这间房间大小刚好，不想换到其他房间。”
狗卷棘：“……”
“你为什么要换房间啊？”胖达不解地看着他有些哀怨的眼神。
狗卷棘恹恹盯了他半晌，突然伸手抓上了他的肚子！
胖达：“？”下一秒，他发出了一声奇妙的：“呀啊～～！！”
狗卷棘揪着一坨熊猫毛，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捏成球状，塞进耳朵，发现效果不错。
至少听不见隔壁那容易让人心躁意乱的声音了。
众人各自休息打点好后，便开始了山上训练。
作为咒术师，因为咒灵出现的地点没有固定性，哪里都有可能诞生诅咒，所以对于不同地形的适应性训练也是很有必要的。
五条悟作为失职教师，今天非常给面子地来看了看他的好大儿们。
因为“业务”繁忙，他呆不了多久就得走。
此刻他刚到，正在单独和森茉莉说话，站在半山腰，隔着些距离，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只能看见他们在笑，边说边笑。
森茉莉扒着一棵树旁，一边绕着转一边听五条悟说话，金色的发尾轻轻飘动。
不知道讲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五条悟一边笑着还一边把眼罩轻轻勾下来一角。
男人高大帅气，少女灵动娇俏，伏黑惠往那边看了一眼，随意说了句：“森茉莉看着和五条老师还蛮配的。”
狗卷棘瞥了他一眼：“鲣鱼干。”
“我就随便说说而已，前辈。”伏黑惠耸耸肩，“而且师生恋也不禁止啊。”
狗卷前辈觉得很想笑。
“鲱鱼罐头。”他吐出一句，转身上山训练。
·
第一天是自由体能训练，中午有一个小时吃饭时间。
五条悟已经走了，也没给出什么实质性的训练建议，仿佛就是来跟森茉莉说话的：）
民宿旁边有一个小餐厅，被学校包了下来，这几天专门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
森茉莉来得最晚，打好饭的时候其他五人都已经落座了。
几人坐的是最中间的长方形餐桌，此时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五人落座，两两相对，只有狗卷棘对面的座位是空的，刚好能留给森茉莉。
森茉莉端着饭，目不斜视地从狗卷棘面前走过。
最后在另一边钉崎野蔷薇身边的空位入座。
众人：……
本来森茉莉在狗卷棘对面的空座坐下也没有什么，但这样留着那个空座不坐，反而坐到了最边上……
就……有那么亿点让人尴尬。
“呃……”禅院真希莫名感觉脚底仿佛在抠一座东京湾。
她看了看森茉莉，后者正在和钉崎野蔷薇说笑，完全看不出任何尴尬；
她又朝狗卷棘看去，他一声不发地吃着饭，神色如常，仿佛也无事发生。
禅院真希：“……”
行吧，开心就好。
·
天公不作美，下午训练到一半，天空忽然阴云密布。
山雨欲来风满楼。
按道理来说遇到恶劣天气可以自主选择是否中断训练，但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术师，得适应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下战斗。
森茉莉和钉崎野蔷薇两个女孩子先下山了，不想被淋湿，过了一会儿禅院真希也回来了。
山雨如期而至。
夏末的雨总是伴随着狂风，即便不打雷，光是强风扫荡着树林带动的声浪便是铺天盖地，整座山林像被一只黑暗的巨幕笼罩。
“不行，我衣服都湿透了，生理期快来了，今天差不多就这样吧，明天再加训。”禅院真希拧了拧头发上的水，对她们说，“对了，民宿后面有个温泉，今天淋了雨，可以去泡泡放松一下。”
“还有温泉吗！”钉崎野蔷薇眼睛一亮，不敢相信这破地方还有这种福利。
禅院真希：“嗯，不过得早点去，晚了可能就关门了。”
森茉莉此时站在民宿门前，看到前方雨中跑来两个身影。
是熊猫和伏黑惠。
两人被雨淋了个透，熊猫整整“瘦”了一圈，伏黑惠的海胆发型被浇得蔫下来，耷拉在额头，滴着水，看着还比平常帅。
“棘呢？”禅院真希问。
“他说他再继续练会，让我们不用管他。”胖达抖了抖身子，水溅了众人一身。
森茉莉皱眉：“雨这么大，没问题吗？”
“没事的，狗卷前辈的体能很好，这种天气没什么，我们以前经常这么练。”伏黑惠说着，脱掉湿漉漉的外套，往室内走。
“茉莉，你不走吗？我们去泡温泉。”禅院真希看她还留在原地，“不用担心棘，他有时候练起来也挺狠的，我们都习惯了。”
森茉莉点点头，“嗯，学姐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就过去。”
“行，那你记得早点。”
……
山林大雨倾盆，仿佛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雨水顺着树叶打下，汇成河，卷着尘土滚下山坡。雨声在耳边喧嚣着，狗卷棘双腿勾着粗树干，身体悬空着吊在树下，露出的半截腰明晃晃的，劲瘦又白。
雨水从上至下，顺着他露出的脊柱线浸湿了倒垂的银发，顺着发尖一滴一滴往下落。
少年闭着双眼，似乎享受着这场雨，倒挂着，身体冰凉，血液倒流，那种感觉仿佛沉入水里，没有着力点，任由自己一点点下沉。
忽然，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双眸像是被雨水冲刷过。
他侧头往周围看去，没有看到人。
他收回视线，又吊了一会儿，才一个起身从树上跳了下来。
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将湿透的衣服换下，直接拿了浴巾去后院，早前听说这里有温泉，但这么晚也不知道还开不开。
现在的时间，其他人都差不多准备睡了，狗卷棘本来也就是去看看，没报什么希望，但去到才发现运气不错，温泉池还开着。
而且这个时间，还能私人包场，没有别人打扰。
狗卷棘进入男汤，拉上门，扯下浴巾，下水，将身体泡进温暖的泉中，训练后的疲惫这一刻骤然放松，毛孔的舒张让人神经也放松下来，大脑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他将全身沉入池中，只留一个脑袋，无意识地在水中吐着泡泡。
四周安静无比，只有水声潺潺。
直到一个熟悉的带着回响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学长。”
“！”
狗卷棘呛了一口泉水，猛地从池中站起，起来时全身发麻，一个不稳又摔了回去。
他瞪大眼睛看着四周，发现空无一人。
……哦，是从隔壁女汤传来的。
他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从水中站了起来，打算上岸。
“我可以跟你说说话吗？”少女的声音又响起，一墙之隔，清晰而旖旎。
狗卷棘已经踏上了岸。
“放心，只是说话而已。”
少女听着那边的水声，嗓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我又不会过去男汤吃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们祈祷一下下章不会被s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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