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带卡花言叶>第2章 辗转的我们

  一年后,卡卡西十六岁,带土十九岁。

  雨隐城区街头。

  回家的途中已是满天星光。卡卡西捂着流血的额头,拖着全身酸痛的身体,呵着雾白的冷气,踏在无人的街道上。他常常在揍人或者被揍的时候反反复复的回忆起与带土的点点滴滴,冰冷漆黑如夜又血红滴血的异瞳,只是远远看着就会让人觉得心魂俱碎,始终觉得胸口心脏的位置,被他那若隐若现的幻影盯得酸酸胀胀。

  带着墨镜穿着黑色风衣的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跟了他一路,直至卡卡西到家。

  离家近了的时候,黑衣人原地拨通了带土的手机。

  “二少爷,小少爷已安全护送到家。”

  “嗯,查到最近晚归理由?”

  “卡卡西少爷他”黑衣人开始吞吐起来,支支吾吾停顿了半天。

  然而电话那头并没有没有催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早已猜到答案。电话这头的带土合上了电脑,闭上了双眼。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卡卡西,你不会知道,你每次晚归,我都会点着客厅里的灯等着,怕你迷迷糊糊地看不清回家的路,可是你从来没有留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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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智波大宅。

  客厅窗户透着明黄的光,卡卡西在外面胡闹鬼混,每每带土都会坐在客厅里等他。

  餐厅里一桌早已准备好又凉透了的晚饭,已经被管家热了又热,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食欲和颜色。

  沙发边一盏落地小灯,闪耀着昏暗的暖光。带土靠在沙发扶手的位置,双眼微闭,单手撑头。

  卡卡西扶着墙壁,偷偷摸摸的想要从客厅的窗户里爬进来。可双脚还没落地,就被带土抓了个正着,卡卡西被拎着衣领,连掐带拖的拽到了沙发前。

  这天晚上,带土爆发出平生最大的怒火。

  “你又跟人打架?谁把你的头弄破了?”卡卡西满脸的鲜血仿佛是从他胸口流出来,痛得钻心。

  家里所有的下人都知趣从客厅里离开了,向来沉默寡言的带土少爷,发火的气势比斑老爷还可怕。

  卡卡西目光闪烁,他拒绝回答带土的问题。

  “□□拳?你很缺钱?卡卡西?”带土心疼的盯着卡卡西额上渗血的伤口。

  卡卡西他并不在乎钱。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让自己肆无忌惮发泄的方式,一个非打个你死我活的对手,一场生死后果无需付出代价的决斗。

  “现在是不缺,可我要为以后着想啊。谁知道指不定哪天你就抛弃我了”卡卡西摊开一只手,戏弄式的反驳。

  “就算我不在你身边,”带土不抬头,他掐断了茶几上茶杯旁的瓷勺,顿时鲜红的液体从手里流出,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面不改色,“好好读书不行吗?”卡卡西,你这么聪明,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不用像自己一样,挣扎穿梭于人心叵测的白道和残忍无情的黑道之间。

  望着带土手指,被利器划开流出的鲜血,卡卡西开始发呆,带土在生气?带土在生自己的气?他想要自己好好读书?努力学好?

  “关你什么事!”未经大脑,脱口而出。

  怒极反笑,带土点点头,开始微笑。

  卡卡西的寒毛突地竖起,身上发冷。眼前的带土一身凌利的杀气,眼神炙热得烫人。

  卡卡西本能地退了一步,与带土保持在安全距离,被沙发绊到,他跌进柔软无比的沙发里,带土站在他面前,咄咄逼人,居高临下的架势令卡卡西自知处于劣势,刚想站起,又被带土推回沙发。

  卡卡西抬头,嘴唇上有个柔软的东西贴过来,恶狠狠的,像是要吃人。

  带土吻了他!

  卡卡西清楚地看到,咫尺处,带土右脸的伤痕轻柔的摩挲着他的脸,长长的眼睫毛半掩着深邃的异眸。

  唇与唇的亲密接触,带土的唇有淡淡红豆糕的香甜,那是他爱吃的食物。很好闻,它们点缀在带土身上男孩子特有的阳刚气息中,有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你”一张嘴,带土的舌便乘虚而入,攻城掠地,绝对强势。

  并未得到来自被侵方的抵抗,卡卡西的节节败退更像屈服。他退一步,带土进一步,榨干他肺里所有空气。

  带土,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每当我试图走进你的时候,会被你毫不留情的推开,却在我万念俱灰等待凌迟的时刻,却给我意想不到最渴望的甜蜜。卡卡西迷迷糊糊地想。头昏沉沉地,血冲上头顶,胸口处长久一来积闷的东西一扫而空,心里透明透亮一片澄清。他主动伸手揽住了带土的脖子,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这样,一直,就算窒息死去也无所谓吧!

  卡卡西邀请性的举动令带土疯狂,抱紧毫无反抗的纤瘦身体,欲望蠢蠢欲动。

  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吻。

  如果他真的掠夺,他相信卡卡西绝对不会拒绝。

  卡卡西额头上又开始流血,让这个吻带上咸腥的血气 。血线顺着脸颊滑至下巴,再到精致的锁骨,画出一道凄艳绝伦的半弧。

  不能再这么下去,是错的!带土的理智告诉自己。混于黑道,禁忌之恋又加上不伦,他与他,都背负不起的沉重。

  带土松开了卡卡西的唇,开始默默地为卡卡西包扎伤口。刚才,他差一点就强要了卡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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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被包扎清理伤口完毕后的卡卡西没有下楼吃饭。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动也不动,卡卡西心房某个地方好像被人拿刀扎了一下,又甜又腥的东西汩汩流出,他眼前的天堂与地狱,血红一片。

  地下娱乐会所黑拳的决斗现场,卡卡西就是带着这种几近暴戾的凌利之气上的场,暴怒的眼里藏着两记冰刀,被刺到的人莫不体无完肤。

  他和带土之间到底算什么他无从得知。

  门没有锁,也没有敲门声,带土直接推开了卡卡西的房门,他靠在门口的位置,盯着趴在床上的卡卡西,目光担忧又难过。

  “以后不要去□□拳了?”

  “你养我一辈子?”卡卡西趴在枕头上闷哼。

  “能不能不要这样。”带土深深的叹气,为什么卡卡西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这种问题。

  “”

  卡卡西无视带土的追问,趴在床上就睡,他,很累,真的很累。

  散落在雪白床褥上湿湿的银发,略显苍白的侧脸,紧抿的薄唇,半露的肩颈白玉无瑕,结实又修长的腿。

  带土猜肯定他睡袍下什么也没穿。

  口干舌燥,心跳得出奇的快,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离开,身体却诚实地让他接近,拥抱。

  卡卡西低垂着白月光般修长的睫毛,似睡非睡。

  诱惑,有意无意故意。

  脚不听使唤,靠近,卡卡西是一轮会发光的明月,照耀着他睁不开眼。

  脸埋进卡卡西的肩窝里,呼吸着卡卡西发间洗发水的香气和皮肤里散发出的红豆的香甜。

  淡淡的,很好闻。卡卡西他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呢?

  无语,气氛变得模糊而暧昧,单纯又复杂。躁动沉淀下来,无止尽的悲伤在漫延。

  窗外,红豆花静悄悄的开了,无风自落,飘飘荡荡,一抹嫣红承认,它的恋,失了根,没了灵魂。

  卡卡西,喜欢,真的喜欢你,守望着你,只是,你不知道。

  带土,你为什么永远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你的逃避让我觉得我付出的感情荒唐可笑,没有价值。

  “卡卡西——”

  “带土——”

  同时开口,同时欲言又止。

  “你先说。”带土说。

  “带土,将来会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卡卡西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多少无奈,只有他自己懂。

  他和带土之间,好像永远隔着一层纱,只能看到模糊的幻影,虚无缥缈。

  等得太久,人会累。

  我已经累了,我想飞,碧海蓝天,有我的天空。

  带土终于明白卡卡西的意思,他微笑,笑得温暖而凄凉。

  “你想说什么?”卡卡西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也许你是对的。”带土俯下头,轻轻吻了卡卡西的额头,“卡卡西”

  身体震颤一拍,心跳停止半拍,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可是在带土叫他名字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想要回头,忍不住想要抓住,永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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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卡卡西每天上学放学都由带土亲自接送。两人所到之处,都投来其他学生羡慕的目光和奋力的吞咽声。

  雨隐城区高中。

  教师办公室内。

  “请问你是?”说话的老师一头金发碧眼,看起来像极了外国人,却说着一口流利的国语。

  带土微微低头示意,“我是卡卡西的家长。”

  水门老师怔在原地没有话语,没有动作。

  卡卡西的家长?波风水门老师疑惑顿生,进学校一年多了,从未从卡卡西那个孩子口里听到有关于家长这回事,家长会什么的卡卡西的位置也从来都是缺席。况且这个家长?看上去有些年轻啊。

  “你好,你是卡卡西的哥哥吗?”水门老师收起了疑惑的眼神,朝带土伸出手,“我是卡卡西班主任,波风水门。”

  “你好。”

  “是这样的,家长会卡卡西一直以来都说自己是孤儿,没有亲人。所以刚才抱歉了”水门老师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解释。

  带土径自坐在了水门老师办公室的沙发上,回想着水门老师说的话,他细心打量着这个自己第一次来的地方。是吗?大家都认为卡卡西是没有家属的。长久以来,自己未免也有点太不关心这个总是令人担心的死小孩了吧。带土深深的叹气,他有些自责。

  “卡卡西最近在学校表现怎么样?有没有到处惹事。”

  “很棒的,最近卡卡西的成绩突飞猛进。他的成绩无人可超越,简直就是天才一样的存在,这样的人才应该进木叶城区的高校才对呢。”

  木叶城区的高校?带土心想,也许把卡卡西送到身边都是好学生的学校,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这样一来,木叶城区离雨隐城区有些远,自己就无法亲自接送他上学放学了。不然,让管家去做吧,卡卡西也这么大了,嗯

  带土点点头,“我也觉得。”

  “卡卡西的哥哥也这样认为吗?那我立马去给卡卡西写申请了。”水门老师点头朝着带土微笑。

  带土黑线了一下,这动作未免也有点太迅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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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叮叮————

  下课铃声一响,卡卡西就急着收拾东西,匆匆跑出学校往家里赶。

  他知道,他的带土在等他。

  刚进家门。

  沙发上传来了带土低沉沙哑的声音,“卡卡西,我给你换学校了。”

  “换学校?为什么。我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倔强的小孩把书包随手一扔,双手抱胸的摇着头拒绝。

  “那边环境更好,对你的成长更有利。”雨隐城区高校的小孩大多不爱读书,成群结队的打架斗殴。

  “你还会像以前一样接送我吗?”

  “那所学校太远了,管家会”

  还没等带土说完,卡卡西便打断了他,“不去!”

  带土把手里的一叠申请书重重的摔在了沙发上,“不去也得去,申请已经写好了,卡卡西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那辍学好了!”卡卡西不愿意,他以为放声大吼似的胡闹,带土就会听他的话回心转意。

  “卡卡西,乖,听哥哥的话。” 带土伸手抱住了卡卡西,“如果嫌远不想回家,我可以让水门老师帮你申请住校。”

  住校?带土,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往外推吗?卡卡西用力推开了抱着自己的带土。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卡卡西吼了出来,暴力的提起书包撕开,把里面的书本稀里哗啦的洒落一地。

  此时,带土手机铃声骤响,带土接起。

  “什么?”

  “我知道了。”

  “一切后果我负责。”

  接听结束。

  啪————

  带土把电话往地上一摔,手机的碎片残骸瞬间散落满地。

  卡卡西被吓得一时说不出话。

  带土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已然显得有些狰狞。

  “卡卡西,你想挨揍吗?”

  “什什么”

  “说,谁给你的?”

  “什么谁给我?”卡卡西有些理不直气不壮。

  “谁教你学会氪药的?”带土起身揪起了卡卡西的银发,“给你十秒的时间来考虑你的回答。”

  柔软的银发被拽的生疼。

  沉默良久。

  卡卡西低着头,缓缓说出了理由,“那个吸完以后很舒服,甚至出现幻觉,只有这样我才能安然入睡。”

  带土,你知道吗?我已经受不了了,受不了这种爱你想你,又得不到回应的日以继夜的煎熬。我想要解脱,你可以给我吗?

  卡卡西按住了带土胸口心脏搏动的位置。

  “带土,你爱我吗?”我指的是什么样的爱,带土你心里清楚。

  回答爱或是不爱。

  简单明了,让我死心。

  “”

  不,不爱。

  带土的沉默让卡卡西顿时恍然大悟。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是兄弟,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弟弟,再无其他的感情。

  太好了,卡卡西你今天终于开窍了。

  “什么都不要说了,卡卡西,收拾好东西,明天开始做好住校的觉悟。”带土沉沉的坐回沙发,“生活费我会按时给你打。”

  卡卡西怔怔的站在原地,温热的眼泪从眼眶划出一道晶体剔透的光。

  “带土,我以后要当警察。”

  “怎么?当警察来抓我?”

  “一白一黑,从此再无交集。”

  “那你可要好好学习,考上了警校才有权力说话。”

  “聊不下去了,带土,真的,别聊了。”

  卡卡西冷笑,他气愤的扭头离开了客厅。

  回到房间后的他发疯一般的捶打着的墙壁,直至温热的血液染红了雪白墙壁的一片。

  卡卡西,你终于承认你只是个凡人,到达不了永远的天堂。被恶魔引诱,吞食了禁果,我们,从天堂到人间,再也回不去,而我却堕落到去相信永远。

  那晚,没有人看见,带土打开手机备忘录,在里面写下———对不起。

  爱你,所以欺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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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木叶城区高校新生接待室。

  卡卡西默默地走到带土身边。

  带土办完了手续,牵着卡卡西的手。

  “走。”手上的力量突然加到无限重,卡卡西痛得皱起眉,望向施力者,带土,微笑丧失了余温,眼底一片荒冷的地狱。

  地狱,与天堂其实只隔了浅浅一层。

  卡卡西却又抬眼,清澈如水的眼睛望着带土,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仅只是一个眼神,被看者的心已无法平静,像起风的沙漠,狂嚣着。

  就算会被刺得体无完肤,仍然企图接近,像两只刺猬,相拥取暖只是神话,当他们终于不顾淋漓的鲜血,紧紧抱在一起,无限近的时候,利刺还是会无情的刺穿彼此心脏。

  “卡卡西,在这里好好学习,好好照顾自己。”带土的声音闷闷的。

  对面的卡卡西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全身冰冷,原来是他的心的温度。

  卡卡西接过教导员递过来的学生证,拾起书包,毅然跨出了接待室。

  没有再见,没有回头。

  只剩带土独自站着,痛着,胸口,停滞了呼吸,酸甜苦辣涩,杂揉成个不规距的形状。

  望着卡卡西离开的方向,带土的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

  卡卡西?

  卡卡西!

  青葱校园的街道,悖离光明,善良,洁净,争开恶之花。

  带土站在街口,高大的身影,张扬的黑发,像一道正午的阳光,温暖又锋利,幸福又悲伤。

  街口那头的银发少年准备逃走,带土却放声大吼,“卡卡西,电话要接,放假必须回家。”

  还有记得要想我。

  带土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抹浅笑带着淡淡的忧伤。

  街头那边的银发背影黯然淡去。

  半年匆匆而逝。

  卡卡西按时归家的生活一晃而过,他来到了他的新学校,他变成了新校区的住校生,他需要放长假才能回一次家,他要很久很久都不能见到带土。一气之下,卡卡西又回到了之前堕落混乱不堪,又自暴自弃的生活。

  人,不都是自私自利的为自己而活吗?

  人,不是一种用壳保护着自己,用尖刺伤害别人的动物吗?

  人的一生,不顾一切去爱的自己还剩下什么?朝对方敞开心门的自己又得到了什么?不过是人世间辗转我们的罪与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