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林府长女[红楼]>第110章 忠顺王府

  “信君参政, 必然腾不出手做其他事情。且他从今日开始,盯着他的人就多了,这件事只能由你经手。皇帝既盯上了林家, 定然会派人监视林府, 你行事也许小心谨慎。”

  “眼下我不便离开京城,但我已想到一人可办此事。”林云星道,“表兄觉得柳湘莲?”

  盐案结束后,林如海原想举荐柳湘莲为官。柳湘莲没有科举,没有恩荫,当官也是末流。他又酷爱串戏, 不惯当官, 便拒了林如海。林云星便将门下一些江湖出身的人交由柳湘莲辖制, 眼下柳湘莲大部分时间都在京中晃荡。

  贾琏微微颔首:“柳兄看似放荡不羁,实则重情重义, 信义可托。若将此事托付于他, 再适合不过了。”

  说过了正事,两人又提及三公主有孕之事。在京中,贾琏与三公主于旁人眼中成婚已是极晚了。两人成婚数年没有生育, 外面不乏闲言碎语。只三公主身份尊贵,贾琏又不曾将此事当回事,旁人也就只能背后嚼舌根罢了。

  “其实,我没想过这么早当爹, 我与殿下年轻, 再迟几年也不打紧。有个孩子, 便没那么多闲工夫出门游玩了。”贾琏嘴上这么说, 脸上却满是笑容, 显见对这个孩子非常期待, “不过既然有了,那就是我与殿下的缘分。”

  瞧着贾琏那显而易见的嘚瑟模样,林云星有些无奈:“表兄这话,可千万不要到我父亲面前去说。”

  “知道知道,我连信君都没说。”贾琏讪讪道,“这不只能和你说嘛”

  林如海年轻时苦于子嗣,贾琏若去他面前炫耀不是戳他姑父心窝子吗?至于朋友中要么就是二胎都满地跑了,没有他炫耀的余地。要么就是如徒元义这样,定了亲,却还要等上不少时日才能成亲的,说了太招仇恨。

  “待我将手上的事情安排下去,再过府探望殿下。”

  “不急不急,正事要紧,我将迎春和惜春接到公主府给殿下作伴了。”

  三公主有了身孕,因是孕早期,不好出府游玩。贾琏怕她在家里闷,就特意将妹妹迎春接来给妻子作伴。惜春是迎春的小尾巴,就一同接来了。迎春温柔周到,惜春古灵精怪,有这小姐妹俩在,确让公主府热闹不少。

  “探春在家里?”

  “前日宝玉又被二叔揍了,探春少不得要留在府中安慰照顾。二房虽与大房还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毕竟分了家产,王氏‘重出江湖’,探春少不得要奉承着老太太和嫡母,在宝玉身上下些功夫。”

  探春是个精明实际的姑娘,早年在王夫人手下讨生活,就为了讨好王夫人,疏远赵姨娘和贾环,亲近贾宝玉。赵姨娘固然不成器,可王夫人,她表现的在孝顺,人家也不会将她当亲生的。

  贾宝玉又是个不担事的,在贾琏看来贾探春讨好王夫人和贾宝玉终究是无用功。

  “表兄这话说的颇为怨气。”

  “我是恨铁不成钢!”贾琏辩解道,“分家不分产是我提的,我也确实不想被二房拖累,但我自问这几年对环哥儿几个也算尽了兄长之责。分产后,环哥儿和兰哥儿照旧与琮儿一道读书。我与父亲打了包票,日后迎春的嫁妆由我出,探春、惜春是堂妹,难道我会不管吗?”

  “那不一样,你可以给探春加嫁妆,却不能许她前程。环哥儿和兰哥儿是男孩子,未来即便不是科举出仕,想要谋个前程也并非难事。可探春这样的闺阁女子,唯一的出路就是寻个好人家嫁。二太太是她的嫡母,掌握着她的婚事,她又怎敢违逆。”

  贾琏细细一想也有几分道理,他能越过贾赦邢夫人为迎春做主,也能依仗自己在贾氏一族的地位让贾珍不过问惜春的婚事,却不能越过隔房的叔叔婶婶,为贾探春做主。

  “这世上有些人有父有母倒是比那些无父无母的过得更艰难些。探春为自己谋前程本没错,错就错在她不明白无论她做了什么,也无法真正让二太太将她放在心上。宝玉倒是对身边的女孩子颇为怜惜,只他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掌握,更不要说去帮探春了。”

  “这个世道对女孩子确实不太友好,世上能够如表妹一样掌握自己人生的女子少之又少。”

  这等话题讨论起来并无意义,因为他们并没有强大到能够对抗世俗。

  林云星见此便转移了话题:“你方才说宝玉被打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忠顺王府的小旦蒋玉菡私逃,王府长史上门追问蒋玉菡下落。宝玉一开始不说,后来被指出他所系茜香罗汗巾原是蒋玉菡所有。宝玉眼看抵赖不得,才招出蒋玉菡去处。二叔不想得罪忠顺王府,便将宝玉打了一顿。”

  “那蒋玉菡私逃出王府,定会藏起来,宝玉如何知道他的下落?若宝玉知道,必定是蒋玉菡信任之故,宝玉挨了一顿打竟就将他招了出来?”在林云星看来,一个人可以没本事,也可以风流,唯独不能无义,无承担。

  “哪里是普通一顿打,听说是打得见了血。”

  “二舅舅素日不养不教,一动起手来也确实心狠。忠顺王府虽为王爵,贾府也不是普通百姓。不过是条汗巾子,宝玉不招,那王府长史又能如何?”

  “表妹有所不知,那茜香罗是茜香国女王贡奉,京中有这东西的人并不多,更不要说这么巧用茜香罗制成汗巾了。蒋玉菡那条原是北静王在忠顺王府看戏时随手赏赐,又被蒋玉菡送给了宝玉。”

  林云星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纵然是贡品茜香罗所制,可一条汗巾子几个男人送来送去,实在有些奇奇怪怪。

  见林云星不明白,贾琏压低声音道:“这些话本不该与你说,免得污了你的耳。只我想了想还是应该让你知晓,也好晓得莫让黛玉和砚儿与宝玉接触太多。那蒋玉菡是忠顺王的禁脔,宝玉与他有些不清不楚。”

  林云星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她早就知道贾宝玉是如何不学无术皆风流浪荡,府上的丫鬟沾染过不少,与秦可卿的弟弟秦钟也颇为暧昧,但也没想到贾宝玉胆子那么大,连忠顺王的人都敢碰。既然碰了,蒋玉菡又将自己藏身之地告知,可见对贾宝玉信任非常,但贾宝玉转眼就将蒋玉菡出卖了。

  贾宝玉的风流债,林云星不想过问,可反复提到的这条汗巾还是让林云星有些在意。

  “表兄——”林云星忽然道,“忠顺王府的长史如何知道宝玉身上有那汗巾?既然是汗巾子,总不会露在外面。”

  汗巾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用来擦泪擦汗的帕子,亦可作腰带束系内衣。蒋玉菡送给贾宝玉的茜香罗汗巾便是系于衣内之物。这类汗巾与内衣一般乃是私密之物,不会随意露在衣外。

  “汗巾子不是系在腰上的吗?”贾琏困惑道。

  “表兄大约是没有用汗巾的习惯,汗巾要么做帕拢于袖中,要么做腰带束系内衣,只有那干粗活的人才会将汗巾绑在外衣上以便试用。”

  贾宝玉自幼养得精致,虽说读书不行,但也是大户人家长大的小公子,自然不会学下层苦力将汗巾披在肩头或系于腰间。即便是做帕子用的那种小汗巾,也不会堂而皇之挂在腰上。

  “许是长史早就得到了消息。”

  “这就是问题了。”林云星意味深长道,“蒋玉菡与宝玉相好时,应当尚未离开王府,私下赠送汗巾这般私密之物不会弄得人尽皆知。蒋玉菡是忠顺王的人,他理应知道背叛忠顺王的后果,所以谋划逃走。这般看来此人行事颇为缜密,泄密应该是宝玉那头。”

  “纵然贾府不是铁桶一般,也不至于四处传扬宝玉得了一条茜香罗的汗巾子吧?”贾琏恍然大悟,“忠顺王府在贾府有眼线。”

  “这不是很奇怪吗?忠顺王在京中是出名的酒色之徒,吃喝玩乐堪称第一人。贾府并不处于权力中心,与忠顺王府的唯一联系大约就是宝玉与蒋玉函这桩事。那么,两个几乎没有往来的府邸,一个不参与政事的王爷,为何会在同样不处于权利中心的贾府安插眼线?”

  贾琏冷汗直下:“或许,我是说或许,就是宝玉不慎将那汗巾露了出来,让长史看到了呢?”

  “最好如此!”林云星从不轻易相信巧合。

  贾琏猛地站起身道:“是不是,我回贾府见一见宝玉就知道了。”

  林云星点了点头:“司琴,你去备个探病的礼盒给表兄。”

  “诺!”

  贾琏也没客气,直接提着林云星为他备下的礼盒,坐车去贾府探视贾宝玉。

  贾琏走了两个时辰,他身边的常随便送来消息,道王府长史上门逼问蒋玉菡下落时,贾宝玉并未将那条汗巾带在身上,而是在长史来前九随手送给了自己的丫鬟麝月。

  当初贾宝玉与袭人的事情被贾政知晓后,袭人被赶出府去,麝月就成了宝玉身边的第一人。麝月得了这条汗巾子,因外男用过,并未系在身上,随手锁在了宝玉的箱笼之中。正是因为不曾将这条汗巾子带出来,那长史却晓得,才会吓得宝玉将蒋玉菡招了出来。

  忠顺王,这还真是一个之前没有留意到的人呢!

  远处有雷声传来,林云星瞧着天上乌云心道:夜里大约会有一场大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