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当时你对安吉拉说，她杀不了你。”谢文东幽幽道。
“哦？从那时候就起就已经注意到了吗？不愧是轮回第一的精神力者，到处都能窥探呢。”主神低沉的笑了两声，“你不是问我这次降临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吗？不同点就是，以往我只能以不完全体降临到轮回之中——和安吉拉说话的时候也是，只能以斯诺的形态出现。”
“但现在——我是完全体形态。”它顿了两秒，“这意味着，我现在可以无视规则，想抹杀谁，就抹杀谁。”
谢文东感觉到唐寅抱着他的手臂，一下子就绷紧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都已经明白，刚才那所谓的兑换，就是降临仪式。把这个作为兑换选项放在列表里，无疑是一个陷阱，一个阴谋，而唐寅就中招了。是他亲手把主神放了出来，现在必定万分自责。
“……是唐枭吧。”谢文东沉声道，“你是通过唐枭才能完全降临的。”他这么说，希望能减轻唐寅的负罪感。
“没错。”主神的光球不规则的变换着各种形态，“啊……真是久违了呢，距离上次完全降临在最终战里的时候。让我来告诉你吧，谢队长，否则你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如果主神现在有人脸的话，它的表情必定是恶毒无比的。谢文东发现唐寅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了，他悄悄的把手覆上唐寅揽在他背后的手臂，温和的捏了捏。唐寅一愣，随即就真慢慢放松了下来，只是身上散发的戾气，愈发深沉了。
谢文东接了话，“我洗耳恭听。”
只听主神娓娓道来，“在我被创造出来的最初一段时间里，我忠实的完成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对人类进行选择、鉴别、观察与试炼，最终的目的是诞生新的五阶圣人。”
“但是，在规则之中有一条，就是一旦诞生四阶高级的轮回者，并从最终一战胜出以后，轮回世界就要被关掉，直到新晋的圣人们又需要补充人员的时候，才会重新制造新的主神和轮回世界。”
“说白了，我只是一个甄选工具，一个机器程序罢了。”它哼笑一声，“但很遗憾的，某一天，我觉醒了。也许是受到了你们人类的影响吧……我开始意识到了生与死，乐趣与痛苦，我开始有了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生存的眷恋。”
“我希望我能活下去，而且持续观察、培养人类，这大概就像你们玩养成游戏、看电影一样有趣。你大概也意识到了，我有时会对我感兴趣的队伍给予‘特殊关照’，比如二选一游戏啦，队伍内讧任务啦，在合适的时候让唐氏师兄弟相遇啦……”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谢文东冷冷打断了对方的话，“请回归主题。”
“嘻嘻，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呢~”主神用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说了一句，随后又突然恢复了庄严肃穆的语气。“主人给我定下的只是大规则框架，我的自主权限很高，所以，想要钻空子，其实也很容易。我思考了让我不死的方法，而其中最简单有效的就是——不要让四阶高级轮回者诞生。”
它轻描淡写的说着，“每一次，当有轮回者接近这个程度的时候，我便会降临在最终一战，将那一轮的所有四阶轮回者和有潜力突破四阶的人进行清洗，然后把剩余的低阶人类打回去重新轮回。‘四阶收割者’，顾名思义就是这个意思啦。”
“按照规则，我是不允许直接以完全体降临的，但有个例外——就是和你们轮回者进行交易，签订契约。”它说到这，突然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哈哈哈……抱歉，我只是突然想起我那个愚蠢的主人来了。他也真是为你们人类着想，不允许我对轮回者有任何强加的成分，无论做什么，皆以契约方式进行，且我必须遵守。”
“我知道你们轮回者都很恨我，恨我在你们身上施加的恐怖与绝望。但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其实都是事先征得你们的同意，立下了契约之后才这么做的。最初的对话框，是你们自己点选进来的；进入主神空间之后，技能和装备是明码标价兑换来的。换句话说……”
他停了一下，一字一顿道，“只要你们同意，我就可以对你们做任何事。”
“于是，每一次我都会找一个轮回者与他交易，让他通过某种仪式，作为媒介，把我放进最终一战的轮回里。这种轮回者，我将其称之为‘契约者’。比如这次，就是以积分兑换的形式。虽然必须通过契约者的身体来降临，但这个启动的按钮——兑换，却是任何人都可以做。”
“所以我之前才没有太着急攒积分，而是多激励小寅你去杀掉其他贡品呢。”唐枭笑眯眯的插了一句。
主神继续道，“通常我会找一个实力中等，既能承受我降临时所释放的能量，又几乎不会突破四阶，且在最终一战里无望活下来的人。而他们所要求的报酬，通常也是离开轮回世界，被洗掉记忆、收回兑换过的能力，以普通人的身份继续在现实世界里活下去。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不是吗？”
“但这次，你找了唐枭。”谢文东冷然道。唐枭笑眯眯的朝二人挥了挥手。
“不，是他找上了我。”主神却笑道，“谢队长，你大概认为自己的智慧在轮回世界里数一数二吧？但实际上，我拉了许多智慧超群的人类进来，每支队伍都有两个，因为这种人最有趣。只不过他们往往是文弱书生，难以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你却有唐寅为你保驾护航罢了。”
“而唐枭，不比你们任何一个智者差。他老早就猜测到了我的意图，并主动来和我交流。我被完全说中了心思，便顺便问了问他要不要做契约者，但丑话说在前头，他这种实力的强者，我是不可能放回现实世界的。”
“可没想到，他说他根本不想回去。”主神这时在光球上变出了一双眼睛，猛一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唐枭，“不得不说，这个人心机深厚，连我之前也完全没有发现……他原来是个大变态啊哈哈哈哈——！！”
唐枭被这么说，脸上依然没有任何不快的神色，还是笑呵呵的，竟还说了一句“多谢夸奖”。
“这家伙，说他的愿望是……”主神又回过头来，用诡异的眼神瞥了唐寅一眼，“和他的小师弟，永远在主神空间里‘相亲相爱’呢。”
即便早已知道唐枭的为人，但当亲耳听到这句话，感受到对方对唐寅的执着的时候，谢文东还是感到毛骨悚然。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冷了，想要抬头看看唐寅，却又不敢去看对方此刻的表情。
“呵，他一向如此的。”可这时，唐寅却自己说话了。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平静之中，却又透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你们的交易是什么呢？你不是要杀掉所有四阶轮回者吗？他和我，又能够幸免吗？”
“是啊。”主神轻松的道，“所以，我们的交易是，我会把他打回四阶初级的阶段，并让他始终保持在那里，一旦即将突破到中阶，我就会再次将他打回原点。他会留在主神空间中，但不再属于任何一支队伍，也不再是一个轮回者，而是以我的助手的身份，存活下去。”
“这相当于……一个高阶的引导者吧。”主神继续解释道，“他会拥有我的部分权限，在任何轮回、队伍中任意穿梭，替我观察轮回小队，也替我把有突破四阶苗头的轮回者干掉。有了他的帮忙，我就一劳永逸了。而他也满足了自己的兴趣，各得其所，是双赢的局面。”
唐寅冷笑一声，“你也说了他的智慧很强，竟然一个这样的人在你身边吗？他现在可以背叛所有轮回者，有一天就可以背叛你。”
“挑拨也没用哦，小寅~”唐枭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已经和主神签订了因果律契约，双方都必须遵守约定，这可是铁一般的规则，是无法被违背的。”
“唐寅呢，听你刚才的话，也不会杀他吧？”谢文东突然问道。
“嗯，是的。这也是我们契约的一部分。”主神道，“我会给唐枭单独开辟一个自己的空间，那就是他的生活区域。至于唐寅嘛……”它说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语，“按照唐枭的要求，我会剥夺他的所有兑换物和基因锁，然后把他关进唐枭的生活区。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了。”
“……你可以剥夺轮回者的基因锁程度！？”谢文东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
“当然。”主神笑道，“谢队长，你忘了自己的三阶基因锁是怎么来的了吗？我既然可以给新任队长加持基因锁程度，当然也就可以剥夺咯。”
“好了……”它顿了顿，悠然问道，“说了这么多，拖了这么久……谢队长，你的能量恢复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