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无限之坏蛋风云录>第580章 拯救与升华

  在他转身的瞬间,苏晴迅速的嘴唇张阖,低吟了一连串的咒语。针对心魔极其衍生物,攻击是没有丝毫作用的,想要做什么,就只能针对自己。而罗素,在看到对方又要弹琴的瞬间就惊恐的尖叫起来,很显然,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伴随着一阵低沉而缓慢的起始旋律,房间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了许多。这是肖邦的《冬风》,又一首高难度练习曲!

  苏晴抱紧了罗素,护住了她的身体低语,“别怕,素素,有我在。接下来,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晴姐……”罗素吓得嘴唇都在哆嗦,眼泪流得很凶,“我……我不想了…………真的……真的不是我的错…………”但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苏晴没有想到的。“你……不要不喜欢我,不要不理我……呜呜呜…………”

  苏晴心中一叹,这傻孩子,最怕的原来是被自己嫌弃。她低头轻吻对方脸颊,“晴姐一直都很喜欢你。但是,素素,这是你的心魔,只有你能够战胜它……明白吗…………”

  狂风骤雨般的旋律猛然响彻整个琴房,如同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冰雹。罗素感觉苏晴的身子变得很冷,睁眼一看,苏晴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冻得发白。本就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现在更是惨白一片,口中呼出了冰冷的白气。

  而伴随着咄咄逼人的旋律进行,苏晴的身体迅速结冰,头发结霜,四肢逐渐变得透明,并躯干扩散。她慢慢闭上了眼睛,身子倒了下去。

  “晴姐——!!”罗素惊呼出声,她不明白,为什么苏晴变成了这样,自己却一点事也没有!“罗阳!!你冲我来啊!!别伤害晴姐!!”她疯狂的朝少年喊叫着,回应她的,只有无休止的狂躁琴声。

  而那心魔其实也很奇怪,这明明是无差别攻击,为什么此刻对罗素失效了。双方都不知道,就在刚才,苏晴使用了一个血族内部的魔法——作为家长,将后裔所受到的伤害全部转嫁到自己身上。

  这样,罗素无恙,苏晴却受到了成倍的伤害,再加上自身因缺血抵抗力下降,身体冻结得尤其快速。她的心脏处释放出仅剩的血族能量维持机体运转和意识清醒,但是,双倍的伤害太强,她艰难的想动一下,结果咔嚓一声,身体从中间断裂开来,内里已经全部结冰。

  “晴姐!?晴姐!!”罗素心急如焚,又想守在她身边,又想冲过去和罗阳拼命,一时间左右为难。

  怎么办,该怎么做!?自己好没用,晴姐过来救了自己,可现在她遭遇危险的时候,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罗素急得呜呜直哭,大声骂着自己,骂着周遭的一切,情绪几近崩溃。

  而在这时,她感觉到了头发被抚摸。睁开眼睛,竟然是晴姐……她还保有着意识,温柔的看着自己……到现在还想要安慰自己…………

  “能战胜心魔的,只有你……自己…………”苏晴艰难的活动着僵硬的手臂,但终于失控,说完这句话后,那手臂也齐肩断裂开来,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罗素怔怔的看着已经残缺不全的苏晴,身体在剧烈的颤抖。要她自己去战胜……可是怎么战胜啊!?那是血字指示的心魔,是无法被伤害、无法被消灭的啊!!

  “怎么办……怎么办……”她放下怀中已经冻僵的苏晴,喃喃自语着走到罗阳身后,“你告诉我怎么办!!”她双手狠狠抓向对方,却突然穿了过去,整个人狠狠磕在琴键上,却仿佛撞在坚硬的木板上一样,没能制造出任何声音,好像这心魔,连同这钢琴,都不过是一场幻影。

  真要是幻影就好了……可这乐曲造成的伤害,却是真实的啊…………罗素缓缓滑倒在地,失神的眼中,映出了周围无数其他钢琴的脚。

  等等……乐曲造成的伤害…………?用音乐影响别人,自己也会啊!!

  她仓促手脚并用的爬起来,飞奔到旁边的一架完好的钢琴前,猛的掀开琴盖,力道之大,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砰”。随后,压住键盘往下一按,琴房里回荡出了一声沉闷又低沉的声音。

  可以弹!!

  她又连续按下几键……音也是准的!!

  罗素看了一眼扔在弹琴的罗阳,恰好这时,后者也在转头看向她,二人四目相对。罗阳脸上的狞笑更甚,挑衅似的节奏骤然加快,两只手好像在键盘上飞起来一样。噼啪声爆响,竟是苏晴的身体开始被从体内爆破了!

  自己的音乐天赋,是一向不如弟弟好的。练琴的时间也不如他久……但现在,却是非要和他拼一拼琴技不可!这可能是救下晴姐的唯一方法了!!

  罗素从旁边拽了个凳子,也顾不得那上面厚厚的灰尘,就坐了上去,将双手轻轻的放在了琴键上。她的手,抖得很厉害,甚至按不准键盘。罗素狠狠握了几下拳,掰捏了几下自己的手指,将其搓得通红,这才稍稍稳定下来。

  可是,弹什么呢?弟弟弹的那些过于艰深的曲子,自己根本都不会,练都没练过,如何抗衡?自己弹过的最难的钢琴曲,也就是……不,不能和他单纯的比技巧。而是……比心意!

  罗素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让身体也稳定下来,右脚虚踏上踏板,双手一起一落,稳稳的落在第一个琴键之上。右手流连在琴键上弹奏着琶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晴姐,这是我水平的极限,是我所能表达的一切了……你好好听着吧!肖邦的《幻想即兴曲》!!

  伴随着简短的前奏,很快,《幻想即兴曲》华丽的旋律从指尖绽放出来。许久没有弹过,又是在这样的状态下,罗素一上来就弹错了不少的音符。但是,她没有停止,只是稍稍把节奏放慢,竭尽全力的弹奏着。

  奔放华美的曲调,绚丽斑斓的色彩,与罗阳正在弹奏的狂乱《冬风》产生了极大的风格碰撞,二者的音符激荡在一起,如同金鸣交戈,在这间巨大的琴房里进行着无形的交锋。两首乐曲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乍听混乱不堪,但细细品来,却是可以轻易的分辨出。

  一个黑,一个白;一个恶,一个善;一个狂暴,一个优美;一个破坏,一个拯救。

  苏晴身体的爆破,停止了。她那张已经冻僵了的绝美脸庞之上,神色也安稳了下来。

  这是罗素第一次在看得见的情况下弹钢琴。由于之前的事件,这个乐器对她造成了阴影,所以来到轮回世界之后,虽然也玩过其他小型乐器,却没有再碰过钢琴。每次只要一想到钢琴,她就能想到弟弟那满脸的血、撕心裂肺惨叫的模样,和父母穷凶极恶、恨不得将她撕碎的嘴脸。

  但是,在罗素的心底,却是对钢琴这一乐器最为热爱的。她经常在一个人在家时偷偷弹奏练习,虽然没有视觉,却能通过精神力“看着”弹奏,倒也没什么不便。眼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那些黑白掺杂的键盘,跳跃的音符从每一个凹下去的键上弹跳而出,真是美极了。

  不,这不是比喻,也不是通感,而是正在发生的,真切的事实。现在,罗素全都能看清楚了。

  罗阳的弹奏速度愈发快了起来,双手在键盘上都形成了残影,伴随着他的音乐,一团团白雾涌起,充斥着琴房。也正是这些白雾了苏晴的身体,才使她冻结。

  而罗素这边,刚刚弹完第一节 ,乐曲旋律进入了相对柔和优美的阶段。她则是弹得愈发的缓慢温柔,声音弱得几乎被淹没在对方的狂风呼啸之中,但是,那些弹跳出来的,五彩缤纷的音符,色彩却是更加的明艳起来。

  这些音符化为片片彩蝶,围绕在苏晴身边飞舞着,保护着她不受白雾入侵。二者的技巧本身差距很大,但竟因决心执念的相差无几,呈现出了胶着的态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两个人都在无限循环中,谁都不能先停下来。罗素头上见了汗,双手已经青筋爆出,琴键都由于过度摩擦而冒起了青烟。手指的持续高速运动,她的体力,快要坚持不住了。

  但是,她的表情却很沉醉。她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能把这首曲子弹得这样好,这样动情。她回想起了自己灰暗的前半段人生,但进入残酷轮回世界之后,却反而多了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苏晴的美丽和聪慧,在她心中是无以复加的,只有女神才会拥有。

  她比自己的父母还要耐心得多,虽然最初是因为自己是天生的精神力者,但慢慢的,两个人都转变了,变成了真心。她带着自己一个一个的认着颜色,从最简单的黑白开始,如同母亲教着咿呀学语的孩童,认知这个世界。

  但是晴姐,你知道吗?在我眼中,你才是那道最美的颜色。你是我生命中的光,我的神明,我永远不落的太阳……

  罗素笑着,哭着,目光空洞,已然进入了基因锁状态。一阶……二阶……三阶,这是她之前所达到的最高程度,如今却有了新的体会,好像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掌握了三阶基因锁应有的层次。

  手指越来越灵活了,随着乐曲第二部 分的结束,整个曲调再次高昂了起来。而罗素,也终于爆发了她琴技的巅峰!速度突然加快,力道突然加强,无数彩蝶如同井喷一般从她的钢琴上喷涌而出,形成了一道彩色的旋风,一举驱散了白雾,围绕在苏晴身边,将她的肢体一一拼了回去!

  罗阳面色狰狞,果断在中途换回了《鬼火》,号称世界最难的练习曲,如今他已经练得毫无破绽!一个黑色的魔鬼虚影浮现而出,咆哮着扑向苏晴,他们二人现在分明是要以苏晴为目标,在这一刻争个高下了!!

  罗素,却是闭上了双眼。一片黑暗之中,钢琴的结构却愈发清晰了起来,每一下音锤敲击琴弦的样子,她都看得见。纯精神力的世界使她注意力更加集中,通红的手指也流畅的弹出了最后的!!

  无数蝴蝶化为了一个彩色的骑士,举剑朝魔鬼冲锋而去,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公主。双方音乐的具象轰然对撞在一起,冲击波瞬间将二人以外的钢琴尽数摧毁,在庞杂的各色杂音之间,落下了最后的帷幕。

  烟尘散去,罗阳已经不见了踪影。罗素跑回到苏晴身边,而后者此刻已经恢复了过来,坐靠在墙面上,虚弱的朝她笑。

  “晴姐,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罗素急匆匆的四下看着摸着。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而已。”苏晴苍白着脸,伸手抚了抚对方的脸颊,“素素刚才真是太帅了。曲子也非常好听。”

  “啊……能听出来吗?那么混乱……”见对方无碍,罗素微红了脸,吐了吐舌,又恢复了小女孩的姿态,反应过来之后又紧紧抱住对方抽泣着,“刚才吓死我了,呜呜呜……我以为晴姐要死了呢,呜呜呜…………”

  苏晴失笑,“你再这么勒着我,我倒是有可能被憋死……”

  她没有告诉罗素,刚才那种转嫁伤害的做法,虽然也出自真心,但更多的是故意为之。如果罗素一直那样懦弱,后果就是二人俱亡,即使这一次她能救得了她一时,却也无法在这残酷的轮回世界中救得了她一世。所以苏晴希望以此刺激罗素,激发她勇敢战胜心魔的决心。

  所幸,成功了。刚才的那段时间,可真冷啊…………苏晴委屈巴巴的想着。

  在罗素的搀扶下,二人一起来到窗前。窗户外面,是一片沙滩,连接着黑色的海洋。码头上停泊着一艘巨大的木质船只,阶梯斜搭下来,诱使着人,搭乘上船。

  “看来这是古堡的安排了。”苏晴打开窗子,“走吧素素,我们登船。”

  罗素点点头。这时却突然怔楞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晴姐,徐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