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凝听到有关她乃不世出妖孽的留言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风凝乃不世出妖孽”此事,早在多年之前便在朝歌流传过。当时商容等人目的只是让风凝不得再任太卜一职,所以下手轻得很,虽然这留言持续的时间并不算短,但随着朝歌的风平浪静,这件事情也就歇了下来。
可就在近日里,这留言又起来了。
开始只是在市井之间的调侃——毕竟风凝如今在朝歌也算混了一个好人缘。她这么些年来发展民生,朝歌百姓种的粮食是她参与培育出来的,朝歌百姓的儿女上的学校是她主持建造的,就连许些朝歌百姓上工的地方,都是她最近搭建的民生项目。
这也是如今殷郊忌惮她的原因——当初殷郊即位,风凝明面上退出了朝堂的纷争,但这所谓的“退出”得到的回报甚至比在朝堂之上还要多。
这种影响是润物细无声的,直到在这次闻仲太师的捷报之中,殷郊才真正意识到,朝堂很多的学生,不仅和他有过同窗之谊,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风凝的学生。
朝堂如此,军队也如此。
毕竟蓝庠这两年的军事课一直没有落下过。
所以,在有一些人传播风凝乃妖孽的传言时候,朝歌之中的百姓,要么就是不相信,要么会有人偷偷地来风凝的丞相府传信。
所以,传言才刚刚再起,风凝便提前知道了消息。
怎么处理?
当然是报官,请官府出面,抓捕那些发布谣言之人了。
虽然朝歌的百姓不相信,但三人成虎,若让流言这样发展下去,保不定什么时候,这留言就成了“既定事实”了。
但是,因为跟她有关,风凝不好出面,反倒是上报官府,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是,等风凝找到朝歌府尹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和她想象的并不相同。
朝歌府尹姓常。见风凝过来见他,一脸为难道:“不是下官不愿意帮忙,实在是这百姓不过闲聊几句,若是直接抓起来,怕被人说咱们兴师动众啊。”
又补充道:“况且,如今正是两军交战之际,若是滥抓百姓,岂不是给人送把柄?”
说是这样说,风凝看对方小心翼翼不敢得罪她,但是不得不为之的样子,就知道对方之所以不调查此事,不是因为他说的那些原因,而是有人明确禁止了。
这人是谁,已经不用再多说。
殷郊肯定在流言的传播上下了功夫。只是,风凝不知道,这流言本就是殷郊指示人传播出来的,还是其他势力所为,殷郊不过在其中添了一把火。
常大人这边不能报官,但是风凝能报的官又不只常大人一个。
这日,正值陆压休沐,他倒了一壶酒,刚想小酌一杯,就听下人通传,说风凝丞相到了。
风凝刚刚走过花厅,尚未见到陆压本人,便听到一声:“不巧,大王昨日刚召见我,说若有人来找我帮忙,我不得擅自答应。”
风凝:……
“还见了费仲,尤浑,比干,黄飞虎,孔宣……”陆压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一个你好多学生。”
风凝:……
风凝无语了:“召见你们怎么了?你们还怕他不成?”
这个“你们”,当然是特指孔宣和陆压两个人。
“要说怕肯定是不怕的。”陆压抬手示意风凝坐对面:“但我们一旦帮你,就是明示了直接站你这边,到时候肯定不受殷郊重用了。你乐意?”
风凝:……
“要不我现在也不帮你啥了。”酒杯被斟满,送到了风凝面前的桌子上:“我们直接篡位吧!!你,我,孔宣,带着我手下的兵马,你去游说一下你之前教出来的学生,直接把殷郊给弄下来。”
“不过,现在北伯侯那边还没有处理完,咱这边要是一反,南边和西边顺势揭竿而起……我们总能护住你的。”
风凝:……
不得不说,相处如此之久。陆压是多少了解一点她的,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她的痛点上。
如今确实不能动殷郊,不仅不能动他,就算要动,也得等到太师闻仲他班师回朝,将北伯侯解决掉,顺便,还能将闻仲的兵马收归己用。
等办完了这些事情,才能走下一步。
“不过没关系。”陆压安慰道:“闻仲打得不错,最多三个月,应该就能班师回朝了。”
这事情,陆压明显更有经验,风凝听他这样一说,也就信了当前局势。
但是……
风凝撂下了酒杯:“我来找你,其实不是让你帮我明面上抓那些人的。”
陆压:??
看着对方充满疑惑的小脸,风凝解释道:“说着说着就岔话题了。我此来,不过是想要让你陪着我,私下拜访一下谣言的源头。”
这个“私下拜访”,无非是夜行衣,潜入,威胁之类。
“你知道我的修为吗?准圣。”
风凝点头。
鸿钧在朝歌这么多年,俩人朝夕相处,风凝又好奇心旺盛,所以对洪荒神仙体系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你知道,你知道你把我用在这件小事情上?”
陆压表面上生气,但身体很诚实。一口将手中的酒喝掉:“这种夜探什么什么的,是不是要穿夜行衣啊,就一身黑那种?”
这怪风凝,之前风凝为了让鸿钧在朝歌有自己的伙伴和朋友圈,曾带鸿钧来找陆压和孔宣玩过。因为不熟悉,所以当时三人的气氛十分冷。
风凝为了活跃气氛,很是讲了一些武侠故事。
不得不说,男人的浪漫就是武侠。
即使是在更高维度的位面,即使那三个人都是挥挥手就能地崩山摇的角色,但代入故事之中,三人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轻功就已经很了不起”“五十年功力独步天下”“一掌碎裂石头你是什么一方巨老”的设定,并且很快就加入了催更之中。
一度到了鸿钧和风凝躺在床上之后,什么事情也不干,连着讲好几天武侠小说的程度。
武侠小说中,夜行衣,刺客什么的,更是基本操作。
所以,陆压竟有点跃跃欲试了。
“不。”陆压又否定了自己的提议:“我应该穿一身白袍,到时候白衣飘飘,月下留香……这不是充满了……充满了……”
风凝提醒他:“逼格。”
“哦!对。”陆压如同醍醐灌顶:“对了,你为什么会选择让我去,不让孔宣去啊?”
“……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孔宣不是圣人底下第一人吗?”风凝道:“做这个,有点大材小用了。”
陆压:???
*
最后,谁也没有想到,出现在谣言源头人家里的,会是三个人。
陆压在风凝说完这句话之后,悲愤不已,当即命令府兵,将孔宣大人请了过来。这动作甚至还惊动了不治在哪里监视的人,想来有人将风凝来陆压府上的消息传给了殷郊。
于是,等孔宣来到陆压府上,风凝他们就顺便做了一场戏。
刚刚还在陆压手上的酒壶,随着“啪”一声响,便四分五裂地躺在了地上。
风凝悲愤状指着两人:“枉我当年对你们两人多次提拔!没想到你们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徒!”
说罢就愤愤而去。
白天“不欢而散”,晚上,三人就出现在了同一地方。
风凝看着穿着一模一样,都是白衣飘飘,还身上带了郁金香香味儿的两个人,深深地无语了。
“怎么样?”风凝问道。
“我们被叫进宫里一趟,跟他说,我俩和你决裂了。”
说话的是陆压。
“肯定不信啊!”孔宣又补充道:“小崽子现在越来越精了,既然不想让他一直在位,也不知道你当年那么用心教他干什么。”
风凝:……
“……不是。”风凝踩在房脊上,颇为无语:“我是问你们,cosplay的感觉怎么样?”
*
此次行动意外的顺利。
两人示意风凝一个人去拷问那“谣言源头”。
“我们两个人得符合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设。”
风凝:……
我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来压阵的吗?
这“谣言源头”藏的很深,并非是什么忽然从西岐或南越来的人,而是祖祖辈辈生活在朝歌的一个农民。
据邻居说,他老实,忠厚,是个很好的人。
所以,这两日他主动说风凝的坏话,才会如此反常。
风凝进去的时候,对方正在蜡烛底下写东西。
在文化被垄断的时代,没有上过学,还会写东西,本就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风凝好整以暇地进入屋子里,站在对面:“这蜡烛还是我们研究怎么造纸的时候,顺便研究出来的。造纸术,你听说过吗?”
“哦,你没有听说过,我们现在还没有推广呢。”
对方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屋子里竟然进来了一个大活人,当下一惊,抬起头来,就要叫人。
“不要叫。”风凝道:“除非你想要将邻居都引过来。到时候他们信我,还是信你,你自己知道。”
那人歇了动作,偷偷摸摸就准备抹去竹简上的字迹。
“我要是早点推广造纸术就好了。”风凝装模作样叹一口气:“和蜡烛一起推广,今天,你给你主子写信,传信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
“让我猜猜,你是在给谁传信呢?鄂崇禹?崇侯虎?姬昌?”
“哦!原来是姬昌啊。”风凝一副我早该料到的表情:“对,他就喜欢玩舆论这一套。”
那汉子脸色一白。
“我再猜猜传的是什么消息。”风凝再次大胆猜测:“是不是,没有什么效果,建议再加大传言的力度呀?”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更了/
今天明天两天估计没有加更。
但是周一开始会有。因为周一就闲下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