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搜寻一圈,宙斯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算了,下次再阉割他。”
堤丰抱着脑袋反省,他不该对宙斯仁慈,他应该早一点将他关进塔尔塔罗斯深渊。事情变得麻烦,他必须在宙斯拿到雷霆之前,重新将他捆起来。
离开山洞,堤丰看向四周,耳朵里听到悠扬的牧笛声,他的所有注意集中到那美妙的音乐上。
循着声音望去,堤丰看到一个俊美的褐发少年,悠闲的骑在牛背上,腰上插着马鞭,横吹着牧笛。
成群的牛跟随在他身边,沿着原野走向另一片牧草丰美的草场。
堤丰迈着震荡大地的步伐,挡在牧童面前。牧童被他可怕的模样惊得摔落在地,摸爬滚打地躲到公牛身后。
“小子,不要怕。”堤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提着牧童的衣襟,将他提溜到自己面前。
牧童害怕极了,浑身颤抖不敢动。
“啊!漂亮的少年,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堤丰耐心地问道。
牧童颤抖着回答:“我从阿卡迪亚的山里来,听从父亲的命令去山下的草场放牧……你,你让我过去吧……”
堤丰凑到他面前,认真看了看。
牧童强忍住惧意,声音带着哭腔和魔神迂回客套,“你看什么……”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没穿衣服,浑身是血的男人?知道他往哪个方向逃走了吗?”堤丰问他。
牧童连忙否认,将头摇晃出虚影,“没有,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只是个放牛娃!”
堤丰捏着下巴认真想了想,不再追问他,目光看向他手中的牧笛,“啊,小子,你有很高的音乐造诣,刚才吹奏得很好听,再为我吹奏一曲吧。”
牧童天真地问他:“如果我吹奏完了,你会放我走吗?”
堤丰晃动他的一百个头,“当然,开始吧。”
牧童靠着牛身坐下,全神贯注吹奏牧笛,为魔神献上最美的曲乐。当他演奏完毕,堤丰很捧场的鼓掌,“你吹奏得很好。”
“谢谢夸奖!虽然你看上去可怕,但你却如此温柔,我不那么害怕了。我们都喜欢音乐,一定会成为朋友。”
讨喜的美少年脸上浮现天真无害的笑容,为自己赢得怪物的喝彩而开心。他很擅长用花言巧语蛊惑人心,欺骗任何人付出最诚挚的感情。
堤丰在赫尔墨斯魔笛的引诱下,将寻找宙斯的事情遗忘,他伸出手,去拥抱他的知音好友。
赫尔墨斯将牧笛横在嘴边,欢快的说道:“我再为你吹奏一曲吧!”
堤丰鼓掌欢迎,“啊!那再好不过了。”
当一神一妖天南地北的谈论音乐时,雅典娜终于找到藏着雷霆的洞穴。
那世间最厉害的武器,被藏在通向深渊的狭小缝隙里。黑暗掩藏了它的光芒,它无力的发出滋啦声,萎靡的控诉遇到的不公。
雅典娜释放神识,搜寻着附近的山洞和原野,没有陷阱,也没有看守它的眼睛。自负的堤丰和盖亚都不曾想到,会有人来偷回雷霆。
她恢复神之身,取出藏在深入地底的雷霆。桀骜不驯的武器,乖顺地躺在她手中。
当她还年幼时,她还是宙斯最钟爱的女儿的时候,宙斯将雷霆给她做玩具玩儿。她懂得使用这可怕的武器。
雅典娜用黑袍罩住它的光芒,带着它回去找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已与魔神打成一片,相谈甚欢:“其实,我的里拉琴弹奏得更好!可惜没有带在身边,下次一定弹奏给你听。”
“啊,多么可惜啊。”堤丰面露愁色。
“我会制作里拉琴,可惜这里没有材料。”赫尔墨斯看向四周,叹息地说道。
喜欢音乐的堤丰面露喜色,“小子,我这里有世间最好的筋,可以用来做琴弦。啊!附近的山林里有上好的杉木,我去砍来。”
“那真是太好了!”赫尔墨斯,“我在这里等你吧,你快去快回。”
“不过我的朋友,你能否将那筋给我看看?我想试试它的手感,在你选取木材的时候,将它打磨成合适的琴弦。”赫尔墨斯睁大他茶褐色的眼睛,诚恳的看着堤丰。
堤丰没有犹豫,将宙斯的筋交给赫尔墨斯,“你要保管好它,它可是众神之王的筋脉。”
赫尔墨斯恰当地大惊失色,双手仿佛被烫伤一般,将那筋丢在地上,“众神之王,你说众神之王宙斯?”
堤丰哈哈大笑,拍着小友的肩膀,“当然,我可是魔神堤丰,天上地下最厉害的人物,所有仙神都不是我的对手!
“等我铲除那些奥林匹斯神,将所有男神关入塔尔塔罗斯深渊,那时候,我把雅典娜送给你做妻子!”
娶雅典娜做妻子,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那女战神如何暴打阿瑞斯、如何扎穿牧神潘的胸腔、如何剥下帕拉斯的皮,赫尔墨斯都清楚记得,慌忙挥手拒绝:
“不不不,我一介凡人,怎能娶女神做妻子。但无论怎样,祝你成功。但愿那个时候,我还能为你弹奏里拉琴。”
“当然!”堤丰哈哈大笑着说道。
赫尔墨斯重新捡起筋脉,拂去沾染的灰尘,目送堤丰远去。他松了一口气,赶忙找到牛群中的宙斯,将筋脉交还给他。
得到筋脉充实身体,宙斯软绵无力的身体得以恢复如初。父子二人即刻逃离此地,回奥林匹斯山等待雅典娜。
一身黑衣的雅典娜早已等候在此,见到宙斯回来,即刻双手奉上雷霆和闪电。
得到自由,拿回武器,一度沦为阶下囚的宙斯,终于恢复众神之王的神威,“雅典娜,赫尔墨斯,你们做得很好!”
想起溃逃时的窘迫,赫尔墨斯无奈地笑了笑,如果不是奈姬,他此刻正在埃及。
“父亲,堤丰来势汹汹,要怎样抵退他?”雅典娜问道。
奥林匹斯已成为一座空城,诸神已溃逃至外乡,宙斯看向坚定站在他身边,毫不退缩和惧意的雅典娜。
尽管他们在一些事情上有摩擦,但大是大非面前,雅典娜总站在自己这边。无论癸干忒斯巨人,还是这次的堤丰,让他意识到,雅典娜是他真正的臂膀。
“当然从正面击溃它。”宙斯说。他丢失的颜面,必须从堤丰身上找回来。
黄金的铠甲已披挂在雅典娜身上,她的枪矛和重剑也已紧握在手中,“让我与您一起作战吧,杀死堤丰,夺回诸神的荣光!”
“当然,还有我。”奈姬从赫尔墨斯的魔杖中出来,站在两位面前,“我来为你们驾驶战车。”胜利女神,变换成勇猛的武士。
赫尔墨斯看着两位英勇的女神,不敢退缩,只得加入征伐堤丰的行列。
宙斯清楚神使的斤两,他并不是精熟武艺和征战的仙神,于是说道:“赫尔墨斯,你留在奥林匹斯山,看守诸神的居所,安抚周遭的仙神。”
“是!”赫尔墨斯声音响亮,应下神王的命令。
宙斯和雅典娜跳上奈姬牵引的马车,出发去迎战魔神堤丰。
“啊!狡猾的奥林匹斯神,可恶的骗子!若让我知道谁欺骗了我,我一定要将他关进深渊的青铜牢狱,永远见不到日光!”
扛着上好杉树回来的堤丰,见到空空如也的山谷。他那一百个脑袋终于清醒过来,他受到神明的欺骗。魔神勃然大怒,毁坏阿卡迪亚美丽的原野。
他恢复他与天齐平的巨大身躯,一百张嘴同时发出愤怒的呼号:“宙斯!可恶的雷霆之主!我要将你驱赶下神王宝座,我将迎娶赫拉做妻子!我要将所有仙神贬为低贱的奴隶!
“啊!我关在深渊的兄弟们,我那些死去的孩子们,还有我可怜的母亲经受的冤屈,我将为你们报仇。
“宙斯!不要像胆小鬼一样躲躲藏藏!赶快出来与我一战!”提丰大声叫嚣说道。
他身边汇聚起风暴,呼啸的风掀起巨浪,乌云伸出长长的触手,从大海吸取海水。
宙斯乘坐青铜马车,身边汇聚着可怕的雷电,出现在堤丰面前。
“堤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宙斯发狠说道。他从高天上俯冲下来,奈姬和雅典娜高举神盾与武器,跟随在他左右。
四方风神吹响战斗的号角,掀起可怕的雷暴。
宙斯将闪电化作锋利的长矛,将霹雳变作利箭,朝堤丰劈去。
堤丰驱使大海的海水,与之对抗。雅典娜挥动重剑,见水幕劈开。
大力的堤丰,左手拔起海岛,右手搬运山岳,朝宙斯投掷而去。
作为先锋的雅典娜,再一次为宙斯劈开它们。宙斯汇聚起万千道雷霆,照着堤丰的头颅劈去。
堤丰的一百个脑袋悉数爆炸,鲜血染红海水,雅典娜找准时机,挥动枪矛,扎中他的心脏。她往其中注入一道撕裂天地山川与星空的巨大力量,彻底摧毁它的心脏。
宙斯见状,驱动风雨雷电,齐齐朝身受重伤的魔神击去。堤丰不堪这致命一击,奄奄一息垂直倒地。
“就凭你,也敢和我叫板,自不量力的家伙!”赢得胜利的宙斯,嘲讽着筋疲力竭的魔神。
“盖亚,还有什么招数尽快试出来吧!看谁能撼动我的地位!”
作为两次反叛的主谋,大地之母早已溃逃,躲入深渊的怀抱。
宙斯在黑云翻滚的高天上,发出得意的呼号,他举起西西里岛的埃特那山,将堤丰镇压在下面。
“回奥林匹斯山!”风暴消失,乌云驱散,阴沉的世界恢复清明。
雅典娜和奈姬,跟随着宙斯回到变成废墟的奥林匹斯山。昔日的乐园,诸神宏伟的居所,只剩残垣断壁。
她看向大地,幸好战场在西里西亚,希腊大部分地方相安无事。对人们而言,堤丰的反叛只是一场可怕的风暴,等待太阳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宙斯来到面目全非的万神殿,手执权杖与雷霆,坐在染灰的神王座上,俯瞰满目疮痍的圣山。
赫尔墨斯从躲藏的角落中现身,跪倒在宙斯面前,“祝贺您,众神之王,堤丰已除,从此没有任何仙神能威胁您的位置。”
宙斯命令说道:“赫尔墨斯!去向诸神通报我的胜利,告诉他们战斗的经过。叛乱已经平息,他们必须尽快返回奥林匹斯山。”
“遵命,父亲。”赫尔墨斯领命,即刻前往埃及与叙利亚等地。
“雅典娜,我的女儿。”宙斯语气变得温和,“你帮助我化解了困境,是我身边最大的功臣。我相信你的誓言,你的忠心。从今以后,我对你有求必应。”
雅典娜的心神从遥远的相似的废墟中收回,面对宙斯的话,她放下武器,跪拜臣服:“我立誓效忠您,身体力行的践行着誓言。这也是我身为儿女的职责,我没有任何要求。”
宙斯满意地微笑说道:“我会铭记这次平叛,后世之人也会吟诵传唱你的英勇。如果现在无所求,那就等到你有所求的时候再提。”
但他清楚,他这个女儿,惯会说一些好听的口是心非的话。即便心里千般不乐意,有诸多不满,她仍能笑着或者平静的恭维奉承。
而她说话时的眼睛与神情格外真挚,轻而易举就能赢得对方的信任与欢心。
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她在谋划什么。
宙斯又看向曾经华美的殿堂,修长的手指撑着他志得意满的头颅,自嘲地说道:“真是惨烈啊!我竟然在堤丰那里马前失蹄。”
雅典娜没有接他的话,她思索着,前世看到的那场叛乱,是否是堤丰的反叛,是否是它释放了深渊中的泰坦神。
还有那把可以弑神的燧石镰刀,必须将它毁掉,或者握在自己手里。如果前世的危机已经渡过,是否意味着,她可以高枕无忧,静待和母亲重聚那天。
“雅典娜,这一次辛苦你了,回你的神殿歇息吧。”宙斯见她神思不属,温声说道。
但他又很快想起,奥林匹斯山被堤丰破坏殆尽,没有可以安寝的地方,“……还是等待赫菲斯托斯回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感觉堤丰是个铁憨憨
赫尔墨斯:不敢要,要不起!我当时害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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