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希腊神话]智慧女神>第91章 雅典娜的长笛

  等到天空不见了赫利俄斯的踪迹,士兵们终于埋葬好了四十九具尸体。绵延两代人的恩怨,染满了血亲的鲜血与生命。

  雅典娜施展神法安抚他们的魂魄,让他们一起跟在自己和赫尔墨斯身后,等待前往哈得斯的幽冥。

  达那俄斯的王宫,因为神明降临审判谋杀案,处在一种怪异的肃杀和兴奋中。

  两位神明坐在王宫内的审判席上,尽管已经敛去神性,但那仅剩的神力裹挟的威压依旧不能逼视。庄重美丽的智慧与战争女神,俊俏正经的商业之神,人们好奇地偷看他们,又敬畏他们。

  达那俄斯局促不安地站在雅典娜和赫尔墨斯下首的位置,他的女儿们也来到阔达的宫室里,低垂着头颅,焦虑而恐惧。

  可怜的姑娘们,有的紧咬着下唇,不安地绞着手指,捏着衣摆。有的愣愣地看着地面,眼里满是迷惘和死气,还有的已经认命,做好杀人偿命的准备。

  雅典娜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中,同情这些可怜的女孩们。

  林叩斯和许珀耳涅斯忒拉被士兵们押解着来到审判现场,宫廷里的侍从取下他们身上的刑具。这对满目茫然的新婚夫妻,在压抑肃穆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

  看到达那俄斯和那些女孩们,林叩斯脸上浮现愤恨,眼中充血,想要手刃仇人为兄弟们报仇,但目光对上两位神明,又不甘地忍下恨意。

  “林叩斯。”赫尔墨斯呼唤他的名字,“你需要冷静,我乃神王之子赫尔墨斯,奉命与智慧女神前来处理这桩血仇。你且放心,我们会还你公道。”

  林叩斯紧握的双拳终于松开垂下,“感谢众神之王的仁慈。”

  “达那俄斯与你的父亲有旧怨,你应该很清楚,我这里不再赘述。众神之王不忍心看到你们再相互仇杀下去,希望你们握手言和。”赫尔墨斯说,“达那俄斯将阿尔戈斯的王位传给你,你与许珀耳涅斯忒拉正式结婚。”

  林叩斯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当然,凶手不会被轻易放过。”赫尔墨斯说,他看向雅典娜,示意她开口。

  雅典娜看向那些不安的姑娘们,又看了看林叩斯,“她们听从父命行事,杀人并非出于本心,所以神王赦免她们活在人世时的罪过,由我来主持祓除罪恶的仪式。”

  她在女孩们还没松口气的时候又说道:“不过不要高兴得太早,毕竟你们犯下了杀人的重罪,死后将在冥狱里受罚。惩罚不重,但也绝对不轻,所以女孩儿们,珍惜活着的日子吧。以后要学会判断是非对错,不要盲目听从父亲的命令。”

  至少,还能拥有几十年阳光下的安宁时间,劫后余生的姑娘们又惊又喜,拜谢神明的宽恕。

  “保持你们的敬畏之心和善心,好好活下去吧。”雅典娜说,她又看向达那俄斯,“达那俄斯,你同样不能幸免。你将离开王宫,过十年清苦的修行生活。当然,在阿尔戈斯服刑也可以。”

  只要活着,已经胜过一切,达那俄斯喜极而泣,“感谢您,感谢众神之王!”

  “我要开始举行祓除仪式,你们都跟我来。”雅典娜对相拥哭泣的女孩们说。

  宫廷的侍从已经准备好祓除仪式需要的小猪和匕首,跟出来的姑娘们依次跪在祭坛边,低眉垂首,等待女神的替她们洗罪。

  雅典娜用火把点燃祭坛里的木材,唱诵着赞美众神之王的颂歌,送上达那俄斯准备的牺牲。

  祭祀完宙斯,雅典娜举起那只小猪,在杀人者头上挥动,然后拿起匕首割断小猪的喉咙,将喷涌出的血洒在第一个姑娘的手上。

  如此反复进行四十九次,洗清杀人者的罪孽,直到祓除仪式结束。

  “摒弃前尘恩怨,好好活下去吧。林叩斯,记住你以后是阿尔戈斯的统治者,要将目光放得长远,为你的臣民们谋求福祉,为你自己争得永恒的荣誉。你们会养育杰出的子女,会有永垂不朽的后代。”雅典娜叮嘱不再仇恨,眉宇变得清明的年轻人。

  她又对身上染血的姑娘们说道:“记住我的话,好好活下去。”

  这桩仇怨处理完毕,雅典娜功成身退,赫尔墨斯引导四十九个亡灵前去哈得斯的地府。

  看完热闹的阿波罗对阿尔忒弥斯说道:“现在知道为什么父神愿意派遣他们去完成任务了吗?他们如此的默契,并且得心应手。”

  林叩斯成为阿尔戈斯的王,他向众神献上祭礼,赞颂他们的功绩。

  他依照雅典娜和赫尔墨斯的调解,放下仇怨,正式迎娶许珀耳涅斯忒拉。

  诸神送上祝福,祝愿他们婚姻美满,拥有最杰出的子孙后代,永远统治丰饶的阿尔戈斯。

  达那俄斯将他的女儿们嫁出去之后,离开王宫,换上粗陋的衣衫,为林叩斯放牧牛羊,修筑高耸的城墙。

  至此,埃及普托斯与达那俄斯这对孪生兄弟的旧怨从此消除。

  来回奔走的雅典娜也空闲下来,去赫利孔山参加缪斯的音乐会。

  “美神的辛苦奔走终于有了回报,心硬如铁的哈得斯终于同意让阿多尼斯复活。不过哈得斯让阿多尼斯每年有一半时间——春夏两季回到大地,另一半时间——秋冬时节留在冥府。”奈姬抱着竖琴跟在雅典娜身后,告诉她不在的日子里圣山发生的事情。

  “阿瑞斯呢?”雅典娜拿着长笛,问奈姬。

  奈姬佩服阿芙洛狄忒的魅力与手段,“不知道美神和阿瑞斯说了什么,他没有找阿多尼斯麻烦,不过看上去很失意。他心情烦闷的去了大地,寻欢作乐的同时,为人们带去无休止的战争和争端。”

  两位女神闲聊了一路,很快来到赫利孔山。

  卡利俄佩来到山脚迎接她们,“你总算有了空闲,我们正等着你,快来吧。还有奈姬,在竖琴的造诣上,鲜少有人比得过你。”

  “以后还请多多邀请我,能与你们交流是最值得高兴的事。”雅典娜与缪斯们也很要好,经常聚在一起讨论诗歌、音乐与艺术。

  女神们谱写了新的曲乐,这时正在神殿里排演。司掌抒情诗与音乐欧忒耳佩将乐谱拿给雅典娜,请她用笛子演奏一次。

  雅典娜接过曲谱,很快记下那些音符,开始尝试吹奏。

  与音色优美空灵的里拉琴和竖琴不同,也不同于箫管的如泣如诉,笛声活泼悠扬,高亢清亮,为这篇婉转的曲乐增色不少。

  缪斯们齐聚到雅典娜身边,称赞和欣赏她制作的新乐器,欧忒耳佩请求雅典娜传授她吹奏笛子的技巧,雅典娜应下她的请求,把自己掌握的技法和演奏技巧传授给她。

  不请自来的阿芙洛狄忒,由阿多尼斯陪伴着来到赫利孔山。

  原想讽刺缪斯的美神,看到雅典娜吹奏长笛时滑稽可笑的模样,笑得直不起腰来,靠在情人身上指着她说道:“哈哈哈哈,你鼓起来的脸颊像一个癞□□,太丑了!自诩高贵娴雅的你,还没看过自己现在的模样吧!”

  爱笑的阿芙洛狄忒毫不掩饰她的嘲笑,阿多尼斯也转过身去,极力隐忍着笑意。

  愤怒的克丽俄挡在雅典娜面前,对阿芙罗狄忒说:“库普里斯,我们并没有邀请你,请你离开赫利孔山!”

  阿芙洛狄忒扶着阿多尼斯肩膀,笑得浑身颤抖,对克丽俄的指责并不在意,她牵着情人飞快离开,忍不住要把这件事告诉圣山的所有仙神。

  赶走扫兴的美神,克丽俄对停止吹奏的雅典娜说:“不要理会整天只会谈情说爱的阿芙洛狄忒,她既不懂音乐,也不懂乐器。我们在一起探讨艺术,没有人在意你的外貌。”

  雅典娜的确没有看过自己吹奏长笛时的模样,但她能够想象自己吸气吐纳时鼓起脸颊的样子,或许有一点滑稽,但不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你说得很对,我们不应该为阿芙洛狄忒而终止我们的聚会。继续吧。”雅典娜说道。

  欧忒耳佩在雅典娜的指导下学会吹奏长笛,雅典娜见她如此钟爱自己的发明,请奈姬回智慧神殿取一支崭新的长笛来赠送给她。

  “太感谢你了!”音乐女神欣喜的拥抱雅典娜。

  欧忒耳佩得到新乐器,和雅典娜一起吹奏曲乐。轻灵悠扬的笛声在赫利孔山传开,飞鸟蝴蝶也被它吸引,停歇在两位女神身边的树枝和花朵上,聆听醉人的仙乐。

  “哈哈哈哈!!!!”放肆的大笑声惊落了可爱的小鸟和偏飞的蝴蝶。

  “我还以为阿芙洛狄忒故意骗我,想不到都是真的。雅典娜,你真是一只可笑丑陋的癞□□,坐在女神中间丑而不自知。”

  这位女神像看到前所未有的笑话那样,笑得喘不过气来,她肆无忌惮地嘲笑着雅典娜。

  “我们温雅高贵的智慧女神去哪里了?我只看到一个滑稽可笑的青蛙,哦不癞□□。我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笑的事了!哈哈哈哈哈!!!”

  雅典娜看到赫拉艳丽的脸,她脸上的笑容那样放肆,刺得雅典娜眼睛疼。她停止吹奏,放下了笛子。

  赫拉的嘲笑并没有停止,她似乎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口无遮拦的用尽各种词汇挖苦和嘲讽雅典娜。

  欧忒耳佩也停止了吹奏,不安的看向雅典娜。在奥林匹斯山,无人敢得罪位高权重的天后,缪斯们隐忍着愤怒,不敢反驳。

  雅典娜握紧了手里的竹笛,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赫利孔山。

  “抱歉,今天到此为止吧。竖琴先放在你们这里,我下次再来取。”奈姬匆忙向缪斯们道歉,说完去追心情不快的雅典娜。

  雅典娜走得飞快,转瞬间已经回到智慧神殿,她避开宁芙们来到橄榄树林里的灵泉边。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又举起笛子凑到嘴边,开始吹奏它。

  当笛声响起,她的脸颊也随之鼓起,那两团皮肤就像肿胀起来的死鱼,又丑又难看。阿芙洛狄忒说,她看起来像气鼓鼓的癞□□,赫拉也没有说错。

  不止是阿芙洛狄忒、赫拉还有缪斯,阿尔忒弥斯甚至阿波罗都看见了她丑陋的模样,她却洋洋得意而不自知。

  雅典娜放下笛子,踏碎了灵泉平静的水面,走到奥林匹斯山的边沿,把手中的笛子扔下圣山。

  憋闷在心里的恶气消散些许,雅典娜轻叹一口气回到神殿。奈姬已经回来了,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看起来酝酿了很多劝说她的话。

  雅典娜把房间里其余几支长笛收起来锁进木匣里,放到库房最不起眼的角落。

  奈姬看她做完这一切,看起来还算平和,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雅典娜,赫拉和阿芙洛狄忒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笛声很好听,你吹奏的样子也很优雅。

  “阿芙洛狄忒一直与你不和,她故意那么说气你。还有赫拉,她最近太无聊了,一丁点小事就大惊小怪。在我们眼里,无论你什么样子都很漂亮,就算脸颊微微鼓起,那也不是丑陋而是可爱。”

  雅典娜吐出胸中的浊气,看到奈姬紧张的脸,突然笑了,“你已经安慰到了我,不过赫拉和阿芙洛狄忒说的是事实,我吹笛子的样子的确很丑。我不会再碰它了,奈姬,今天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哦。”奈姬心情复杂地说。

  不过,分享欲爆棚的美神和大嘴巴的赫拉,已经把雅典娜吹奏竹笛时的丑态宣扬得众神皆知,极尽嘲弄和讽刺。

  雅典娜很快知道这件事情,对两位女神的作为十分愤怒。但也只是愤怒,她并不能因为这些闲话去打美神一通,或者设计报复天后一次。

  既然圣山如此无聊,就让他们去说吧。

  但想到因为她们的嘲笑,就丢掉自己耗费时间和精力制作的乐器,雅典娜觉得自己非常愚蠢。

  圣山过去一天,大地已是一年,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雅典娜来到她丢弃笛子的地点,看向圣山下的大地。

  “你因为她们的嘲笑,准备躲到大地上逃避那些流言蜚语?”阿尔忒弥斯从橄榄树林里走出来问道,“这不像你啊雅典娜。”

  雅典娜无奈地扁嘴,耸了耸肩后笑道:“的确有这个想法,但如果我真的做了,她们一定会更大声的耻笑我。”

  “我、阿波罗、缪斯和厄瑞涅她们,从来没有觉得你吹奏长笛的样子丑陋,我们欣赏你的才能,你的匠心,还有你的音乐。相反,以前你太过正经,现在我们都觉得你很可爱。

  “你也知道阿芙洛狄忒和赫拉的性格,她们有时候就是那么让人讨厌。说得好听一点是坦率真诚,说得不客气一点是太过自我没脑子。”阿尔忒弥斯说。

  这次流言让她们同样愤怒,只是并不适合为这样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动粗。

  雅典娜俯视山林下的大地,“你说得很对,我因为她们的所作所为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把笛子丢掉了吗?我陪你去找吧。”雅典娜听劝,阿尔忒弥斯很欣慰。

  雅典娜回答她:“幸好只丢了一支,剩下的我收起来了。”

  “是这支吗?”阿波罗突然出现,将做工精巧的笛子递到雅典娜面前。

  雅典娜拿过打量一番,“的确是我的笛子,谢谢你帮我找回来。”

  阿波罗说得漫不经心,“我顺路路过特莫洛斯山,牧神潘捡到你的笛子,正吹奏着讨好引逗那里的仙女。他看到我,竟然不自量力要和我比试音乐。”

  雅典娜不做多想,“一定是你赢了。”

  作为主掌音乐的神明,没有谁在音乐的造诣上比得过阿波罗,即便是自己,得到的也不过是音乐神格的一小部分而已,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那是当然。”阿波罗自信地说道,“山神特莫洛斯、仙女和凡人都判定我赢,只有一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判牧神潘赢。为了惩罚那个没有欣赏能力的凡人,我把他的耳朵变成了驴耳朵。”

  阿尔忒弥斯忍不住摇头说:“阿波罗,你也太过分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喜欢牧神潘的笛声哪里不对?何况笛声本来就悠扬悦耳。”

  阿波罗并不同情那个愚蠢的凡人,说:“如果雅典娜和我比,我心甘情愿认输,但牧神潘就算了。不过你知道判潘胜的人是谁?”

  阿尔忒弥斯最不喜欢阿波罗卖关子,“谁?”

  “弥达斯。”阿波罗说出那个蠢货的名字。

  雅典娜听过这个名字,“就是那个祈求神明赐福,让自己触碰到的一切都变成金子的吕狄亚国王弥达斯?”

  “是的,就是他,那位神明也太有求必应了。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如此对待一个愚蠢的人类。”阿波罗说。

  阿尔忒弥斯啧啧叹道:“所以人们喜欢编排你,看你笑话。”

  阿波罗不服气,“那是他们羡慕嫉妒我。”说着,他笛子还给雅典娜,又扬眉对她说道,“怎样,有没有兴趣和我比一场?”

  作者有话说:

  库普里斯,阿芙洛狄忒的别名之一。

  猪猪好可怜,_(:з」∠)_

  不要怀疑,古希腊祓除杀人罪的仪式就是那样,《书藏》里有很详细的解释。

  珀尔修斯和赫拉克勒斯都是达那俄斯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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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与希腊神话有关的陶瓶画和油画里,雅典娜都穿着铠甲,带着盔帽,拿着武器,但她其实是个很爱美的女神。不上战场的时候,她一般都是穿着漂亮衣服、带着好看的首饰的精致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