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瑜洲】岁月无悔>第五十六章 56

  整个支队从年前一直忙到了正月十五,整个同事圈子里也差不多是这个模式,一到节假日就是忙得昏天黑地,所以程明死亡的详细信息,在年后才终于有了眉目。

  许魏洲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结案会,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一皱,悄悄退出去接起了电话。

  “师弟,我这可是违规的,你可别把我卖了。”那边的师兄压低声音说。

  “少废话。”许魏洲皱眉,“什么情况到底?”

  “具体卷宗我没办法给你,但是我替你仔细看了,口角是个笼统说法,实际卷宗里没有口角,是对方因为个人原因申请了更换床铺,所以和这个程明到了一个号子里,然后一起住了三天吧,程明就死了。小子学医出身的,下手又快又狠,先是扼住气管,程明呼救都来不及就晕了,然后是牙刷柄刺穿了颈动脉,发现的时候抢救完全来不及,尸检结果说两处伤口,一处轻一点,另一处严重贯穿伤。”

  “学医出身?”

  “L大医学系,初步认定是寻仇,后来调查的时候才发现这事情,这个杜子涵是你师父出事那天开车的出租车司机的儿子。”

  “现在能探视杜子涵么?”

  “为难我呢你,当然不能。唉,小伙子本来前途光明,结果抢劫进来了,现在故意杀人没跑了,拒绝所有探视,自己妈在外面哭成那样都不见。”

  “抢劫进来的?”

  “这事情你就好调查了,自己研究去,也不是我管辖内啊。”

  “我知道了。”许魏洲沉思着回应。

  “我把能告诉你的信息回头发你,你小子记得我的恩情,我也不求你回报,你可注意保密别把你哥卖了就行。”

  “你放心。”

  晚饭后,黄景瑜洗好了水果,切成块,又端了一小碟饼干一起放在书桌上。

  许魏洲正在打开资料,抬眼看了一眼,“夜宵早了点吧?”

  “你晚饭就没吃几口,大家都在我就没说你。”黄景瑜都推到他面前,今天结案大会之后大家都一起去食堂吃的晚饭,许魏洲一小碗米饭连三分之一都没吃完,席间也一直没有怎么有笑脸。

  他拿过了他手中鼠标,自己开始看资料。看了一页之后,黄景瑜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校园里抢劫同学,大白天,持刀伤人,明摆着是要进去复仇。”许魏洲勉强吃了一口饼干,依旧是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不想让黄景瑜担心。

  “颈动脉贯穿伤……”黄景瑜食指轻轻摩挲自己的嘴唇,一脸沉思。

  “口腔科……”许魏洲明白了他的疑问,之前听到同学给描述的情况,让他以为杜子涵会是外科或者临床专业,却没有想到他是口腔科的。

  “案发时间不过是开学一个月,你有没有学医的同学,问问一个大一新生入学一个月能学到些什么。”

  许魏洲忽而笑的有些诡异,“有。”

  “你那个笑好渗人。”

  “黄景瑜哥哥,记得么?”许魏洲挑眉。

  “今天怎么这么乖自己主动叫哥哥啊?”黄景瑜眼睛放光,坏笑不已。

  许魏洲踢他一脚,“正经点,第一次这么叫你的是我后座那个妹子好么?粉红色的礼物不记得了?你走以后妹子整个高中对哪个男的都不假辞色,又是你的桃花债!”

  黄景瑜笑着伸手去揉他的头发,“这点事儿还记得那么清楚。”

  许魏洲拿出手机给自己的高中后座女生发了一个信息,妹子后来大学学医,然后留校一直在医学院当讲师。

  黄景瑜觉得他这样子很可爱,忍不住伸手继续去揉他的头发,掌心的触感很好。许魏洲低头发信息,任凭他揉着自己脑袋。

  “请教老师一个问题,大一的口腔科学生入学一个月,除去军训的时间,大约能学到哪些知识?”

  抬起头,黄景瑜又顺手塞给他一块饼干,许魏洲调皮地咬了他手指一下,他的眸子骤然暗了暗。

  手机很快响起,打断了萌芽状态的旖旎念头。

  “高数、医学物理、基础化学、政治大约能进行两个单元,系统解剖学完运动系统、神经系统,实验课整一个学期都在观看阶段。”

  后座妹子已经不复当年的天真可爱,当年会甜甜地叫黄景瑜哥哥,如今连回答问题都带着学医老师的冰冷。

  “谢谢老师赐教。”许魏洲回复完毕,拿起手机给黄景瑜看。“你问这个是觉得他下手太快准狠了么?”

  黄景瑜点头,“即便心里有再大的仇恨,杀人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抢劫案的档案我看过了,当时被抢女生的手臂伤口基本就是最轻的划伤,显然他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如果扼住气管致使对方晕倒的话还有可能,刺穿颈动脉,难道他要去问自己的老师如何杀了一个人?”

  许魏洲不明原因地觉得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出来,可是闪过的太快太快,总是来不及抓住。

  “第一处伤,我怀疑是他下手迟疑了,因为这显然符合一个没有杀过人的少年去做这件事情的常理。所以才有了第二道距离极近的伤口,而且是贯穿伤,他显然意识到自己必须更用力更狠,才能达成目标,毕竟机会只有一次。”黄景瑜冷静地分析,“当然,只有资料,没有现场也没有照片,这些都只是分析。”

  “我打算去找找杜子涵抢劫案的当事人,看看有没有突破口”

  黄景瑜心疼地捏捏他的下巴,“你最近每天都好累,有点闲时间都在跑这件事。”

  许魏洲捧住他的脸,“你是担心我所以也这么拼么?”所有可能的资料他都在尽最大努力研究,这些天他的奔波和辛苦他也看在眼里。

  “是。”黄景瑜很认真地回答,“这世界上,我最怕的事情是你不开心。”

  许魏洲倾身过去抱住他,“自从你回来,我觉得自己变软弱了。”

  黄景瑜抱住他,温声低语,“那很好,我也不喜欢你时时刻刻都那么逞强。”那样太辛苦,太容易受伤。

  两个人除了组里的工作,开始分头进行调查,整个星期都忙得要命。一直到了周天,才难得能一起过个周末。

  虽然都穿着制服黑t恤,却也像情侣装一样,他们一起窝在家里一起,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客厅里暖洋洋的。

  许魏洲坐在沙发上,黄景瑜头枕着他的腿仰躺着,任他给自己不熟练地刮胡子。

  组长大人嘴里叼着烟,不细致地图上刮胡膏,然后用刮胡刀在怀里人的下颌上比划着角度。

  “唉,我说……”

  “你别说,我自己会。”许魏洲叼着烟皱着眉说话,一边用手捏住对方的嘴巴。

  黄景瑜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挡在自己脸上方,嘟囔,“你才别说话,嘴唇一动烟灰快掉我脸上了!”

  抽着烟拿着刮胡刀的组长简直男性荷尔蒙爆棚,可是躺着的人实在顾不上注意。

  许魏洲把烟在烟灰缸里按息,继续认真地帮他刮胡子,虽然比划的时候大而化之,真的刮起来却很细心,凑得很近慢慢地刮。

  “你别对着我脖子吹气……”黄景瑜被他的气息弄得心头痒痒的。

  许魏洲笑的有些狡诈,听完真的对着他耳朵吹气,“我怎么吹气了,这样么?”

  黄景瑜缩缩脖子,伸手去掐他的腰。

  “哎呀你乖一点!”许魏洲忽然就想起很多年以前监督他背书的时光,心头突然温柔起来,低头亲他的额头,说,“奖励你,很快就刮完了。”

  手机响起,黄景瑜拿起来斜着眼看了一眼,“翰文和老金到了,我跟他们说今晚要带‘嫂子’给他们看。”

  许魏洲笑了,“行啊,那怎么说就看你了。”

  等到两人到了约定好的饭店包厢,其他三个人都已经到场了,姚一乐正兴奋地跟金开元讲什么事情,包厢门一开,他立即睁大了眼睛去看,结果只看见黄景瑜身后跟着许魏洲走了进来。

  “哎,嫂子呢?”姚一乐懵了,“你不是郑重其事说今天介绍嫂子呢?”

  许魏洲正预备坐下,闻言抿着唇笑了。

  “你都叫了那么久嫂子了,怎么今天不认识你嫂子了?”黄景瑜笑,其实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半开玩笑地说。

  “我嫂子……我……”姚一乐摸不着头脑,“我这个嫂子用得着你介绍么,我都熟成什么了。”

  “什么叫这个嫂子,你还想有几个嫂子。”黄景瑜神色慢慢认真起来,“对不住哥几个,这事情的确当初不好说出口,今天请你们来,一是认认真真陪个罪,当初瞒了你们那么久,二是跟你们正式说一句,这辈子你们也就这一个嫂子了。”他说着,转头看了许魏洲一眼。

  包厢里霎时沉默,除了张翰文微笑,金开元和姚一乐则是呆滞当场。

  金开元先回过神的,“嗨,你特么还知道瞒了我们要请罪啊,老黄,我说我怎么总觉得哪地方不对呢,你这可不厚道了啊!”

  “对不住,那这样,我先干为敬。”黄景瑜二话不说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我也有错。”许魏洲见状,,立即也端起酒杯跟着喝了。

  “哎,别别别,嫂子,你就别了,回头你胃又不舒服了。”金开元这句话一出,显然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件事,虽然震惊仍在,但面上已经带着笑了。

  “我的哥,你说你还是人么?”姚一乐横空出世来了一句。

  黄景瑜一愣,看许魏洲笑容一滞,悄悄在桌子下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了一乐?”

  姚一乐指着黄景瑜说,“我就说我当年,和许魏洲都是弟弟,我总是寻思他能比我乖巧多少,他跟你吵过架,我可是从来没跟你闹过别扭。你对他比我们都好,我一直都以为是我做弟弟哪里不好,哪里跟他比严重不足,没想到,你现在告诉我这个,你特么当年就是重色轻友啊!你说你还是人么?”

  话说到最后,大家都爆笑出声。

  张翰文拍拍姚一乐,“我说姚一乐,你每次说话的重点都在哪啊?”

  “废话,兄弟如手足,我怎么能想到我心里那么英勇的大哥也是个重色轻友的混蛋。”姚一乐忿忿的,“我嫂子你真是占尽了性别的便宜了,要不我怎么也得给你安个红颜祸水的名头啊!”

  “滚犊子,你还来劲了!”黄景瑜推姚一乐的脑袋。

  “这下我就明白当年你走了,为啥二年比赛之后,赢了冠军大家都开心呢,我东西忘带了回更衣室看见我嫂子好像在哭,我当时还以为我看错了。”

  黄景瑜微微一愣,又转头去看许魏洲,虽然想掩饰,但眼神止不住的心疼。

  许魏洲立即打断姚一乐,笑的特别“和善”,“乐哥,我没哭,你看错了。”

  “得了吧,你俩今天奸情一败露,当年那些不解之谜一下子都真相大白了。我以为的兄弟情义,原来都特么是眉来眼去,我以为的生死之交,原来都特么是缠绵撒娇。”姚一乐大手一挥。

  “哎,姚一乐,我不抽你你还给我说起相声了?”黄景瑜笑着瞪眼。

  许魏洲已经被逗得笑得直不起腰了,“科科科科科。”

  “老子当年也是太年轻,不知不觉狗粮吃了几十斤。”姚一乐只差抽根烟四十五度泪流满面。

  “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其实也没想到你们还能在一起。”张翰文挺正经地说,“景瑜毕业以后到了k城,我是最早知道的,我当时劝他算了,k城不是人待的地方,我还问他说,你难道不打算回去找许魏洲了?他也没说什么就走了,我那时候才明白,他是真的那时候已经断了找你的念头了。”

  许魏洲闻言轻轻咬唇,微微一笑。

  “这话你听了别生气,他不找你的原因,我觉得我们都懂,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知道他回来的事情的时候,心情还挺复杂的,我担心你已经变了,他千辛万苦回来都是徒增伤感。所以我看到现在,真的特别为你们高兴。”

  “翰文哥,谢谢你。”许魏洲认真地说。

  “不说这些了,你们两个付出的,哪里是我们能体会的,以后的路,就祝你们两个都能相互扶持吧。”张翰文感慨着,自己举杯,把酒喝完了。

  “那我和老金,我们就祝我哥嫂,你俩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姚一乐和金开元也跟着举杯,仰头干了。

  “我那时嘴欠啊,我就不该叫未来嫂子,你这真等到未来才当了我嫂子。”姚一乐喝完就又开始贫嘴了。

  “科科科科科……”许魏洲笑着也端起杯子,被黄景瑜拿过去帮他喝了,然后夹菜给他。

  “唉,妈呀,当初我咋那么傻,秀恩爱都能当成兄弟情。”姚一乐端起自己的盘子,“老金快给我夹点菜安慰我。”

  “姚一乐,你有完没完。”黄景瑜也笑的一脸褶子。

  “唉,你这种给自己媳妇儿当下属的人没资格指责我,男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姚一乐酒壮怂人胆,连黄景瑜都开始调侃了。

  “姚一乐,我今天灌不死你。”黄景瑜笑骂着给姚一乐倒酒。

  “嫂子你快劝劝我哥。”姚一乐开始跟许魏洲撒娇。

  “这个,乐哥,对不起,出门在外,得给男人面子。”许魏洲特别诚恳地无辜微笑。

  “你们这对黑夫妻啊!在这等我呢!”姚一乐哀嚎。

  聚会散后,微醺的两人一起散步走回家。

  初春的夜晚,微风带着生机盎然的气息和丝丝暖意,吹得人心情舒畅。

  “你那时候赢了比赛,真的哭啦?”黄景瑜试探地问。

  “乐哥说你就信啊?”许魏洲自己有点窘迫,不情愿地说。

  “其实我注意到你们比赛后的合照里,你队服的下面,还有一件队服。”黄景瑜轻声说,微微笑着,却并不是得意的样子,反而有些怅然。

  “刑警的眼睛果然和普通学生不一样,那会赛场上谁都没发现,你看照片都能知道。”许魏洲自嘲。

  “后来我在你的衣柜里看见了我的队服。”

  “咱们的衣柜。”许魏洲纠正他。

  “岔开话题对刑警同样不管用。”黄景瑜转头注视他,路灯下神情温柔无比。

  “其实,那些日子里,我一直都很努力证明一件事。”许魏洲看着前面的路,陷入了回忆,“没有黄景瑜我一样能过得很好。所以努力学习,努力打球,努力生活……”

  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一直绷得很紧,像是每一天都把发条拧到最后一圈那样用尽全力过着每一天,可是反而在后来去想,那段日子像是空白一样,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那么久。”黄景瑜伸手勾住他的肩膀,低声说。

  已经到了家里楼下,许魏洲摸钥匙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捣了他一下,“这事情你是要纠结多久。”

  开门进了屋,转身见黄景瑜还是心思沉沉地注视自己,他便勾着他的脖子继续说,“直到比赛之前,我再次看见那件6号球衣,突然之间发现,原来那些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一点都没有变淡。比赛结束以后,我忽然明白了,没有黄景瑜我当然一样能过得很好,可是,却再也不会那么开心。”说到最后的时候,许魏洲的笑容忽然带了一丝苦涩,“黄景瑜,我最讨厌流眼泪了,可是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除了哭还有什么能让自己好受点,因为你不在啊。”

  黄景瑜低头去吻他的眼睫,“对不起。”

  许魏洲却忽然抬头吻上他的嘴唇,把他的道歉都堵回去,“别说对不起。”他在他唇间低喃,“你已经给了我你以为的最好的东西,我之前那么刻薄只是因为你让我等的太久,我心里不痛快,你知道的,我不会真的怪你。你回来了,可是我推你一下你就站在原地不动了,我就更不痛快了,你怎么那么笨……”说到最后,带了一丝丝嗔怒的意味。

  “嗯,我太笨了。”黄景瑜说着,加深了这个吻,呼吸中带着酒精的气味,让人沉醉,他嗓音沙哑地抵着他的唇说,“我应该每天都亲你一次,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么?你这个流氓。”许魏洲气息凌乱地推他,自己忍不住笑了,“你笨在哪里了,我才笨,你又装可怜哄着我说好听的话给你,你还趁机占我便宜。”

  “我亲自己的媳妇儿,怎么叫占便宜?”黄景瑜的唇角终于浮起一丝坏笑来,“今晚真的给你赔罪好不好,给你补偿?”他的语气撩人又千回百转,说的让人心痒无比。

  许魏洲听着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可是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他艰难地推拒着黄景瑜顺着自己背脊抚摸到腰际的手,“屁,你赔罪是这个行为?”

  黄景瑜咬着他的耳垂低喃了一句,那句话像是咒语一样钻进许魏洲耳朵里,还一路往他脑子里钻,他的脸蓦地红到滴血,思绪里突然就浮现刚才那句话里形容的画面,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关于床上那些事,两个人纵然热情无限毕竟还是在摸索和磨合阶段,工作实在太忙,摸索的进度也的确缓慢了一些,今天突然听到这个赔罪的建议,除了有些震惊,的确是觉得期待到全身发热。

  黄景瑜趁他脑子一片混乱发呆的时候,已经主动抱着他往卧室去了。

  春风沉醉的夜晚,卧室里旖旎无限。

  “喂,你真的……嗯……你……不用……呃……”

  “你能不能专心点?”含糊的抱怨声。

  “我……唔……嗷,你牙齿磕到我了……嗯……”虽然这么吐槽着,声音却有些甜腻,呼吸也越发急促起来。

  很久以后。

  “呃……嗯……喂喂喂,你不要亲我——”

  “你自己的味道唉……”话音结束在亲吻里。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