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Elrond醒来的时候Thranduil已经离开了。他发了一会儿呆磨蹭着坐起来,发现床头放着一把轻便的椅子。他摇摇头用这临时拐杖走到了客厅,吃过Thranduil留下的早餐给运动创伤专家打了电话。时隔多年老教授居然还记得他。两人闲聊了几句,Elrond就直切主题,约了第二天晚些时候去诊所检查。

  之后的时间Elrond就坐在深色的牛皮沙发上百无聊赖。他一一打量过Thranduil极简主义公寓的每一个角落,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细节。关着的房门和柜门都不是他能打开的,打开的部分又实在没有什么可看。他拿出自己的电脑查了下信箱,临近放假没有工作方面的新消息,连孩子们都杳无音讯。最后他叹了口气,拐着拐着到了厨房,拿了奶酪和红酒开始小酌。时间当然是不对,不过算了,这就是自由身的好处。

  喝到微醺之际,手机嗡嗡地振了起来。Elrond顺手抄过来,来自Thranduil的信息显示在屏幕之上。

  一张图片:两枝合金拐杖斜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

  笑意从Elrond的嘴角渐渐荡漾开去。生活总有惊喜,不是吗?

  Thranduil推开门的时候客厅里一片黑暗。他把手上的拐杖靠住墙,皱着眉头按下开关,沙发上躺着的人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惊醒,蜷缩着身体把脸往靠垫里扎进去。Thranduil挑着眉毛走过去,一把掀起盖在那人身上的毯子。黑发男人含糊不清地咒骂着,冷不丁一把抱住对方的腰,把对方拉倒在自己的身上,另外一只手扣住对方的后颈,把带着寒意的身体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

  “你喝了我多少好酒?”金发男人笑着躲开了对方的嘴唇,“起来吃饭了。”

  Elrond不满地嘟囔着,嘴角却止不住地扬了起来。对方远远地扔过来拐杖,其中一支撞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声音。Elrond弯腰捡起来的功夫,Thranduil已经把买回来的外卖装盘上了桌。

  Elrond看着Thranduil低头忙碌的样子一瞬间愣了神。这和家的样子太过相似,明亮的灯光,饭菜的香味,心仪的伴侣。他曾经有过三个家,又三次失去了它。如今这一切得来得如此轻易,像是个太过美好的梦境,一个手指轻轻一戳就破了。他并没有迫切地想要追求什么索取什么,他不过只是被动地做选择而已,而每一个分岔口又是那么清晰那么简单。他不无自嘲地想,Celebrian与他生养儿女,独力操持十多年,他一概视为理所应当。这男人只不过给他买了副拐杖定了次外卖,他便神魂颠倒到愿意交付全部身心。人心有多柔软就有多残酷,这并非喜新厌旧追求刺激又或是沉迷肉欲道德沦丧,在某种意义上,他甚至宁可自己犯下的是这一类的罪。可惜的是,这一切只有关情不自禁情难自已,有关某种宿命的必然。走一千次选一千次,他都不会有有第二条路可走。

  “怎么,还不饿?”金发男人笑吟吟地叉着手臂看着他。他回过神来,佯装低头研究拐杖以掩饰自己的脸色。对方倒也没紧盯着他不放,转身进了厨房,一会儿拿着酒瓶和酒杯走了出来。

  这当子Elrond已经把自己的状态调整了过来。开玩笑,好歹也是混过这么多年江湖的人。Elrond默默把一切归罪于下午实在喝得太多。Elrond拄着拐杖蹦到餐桌前,Thranduil落了座,伸脚把对面的椅子踢开了一个空档,刚刚好Elrond把自己塞进去,再把拐杖靠墙立好。

  Thranduil把倒好酒的酒杯递给他,随意地说:“你猜我今天在公司碰见了谁?”

  Elrond看着他没接茬。他有点拿不准自己现在到底是否具备和Thranduil谈论公司政治的立场。

  “你们家老太太。“

  “那才不是我…….”

  Elrond的抗议还没说完,Thranduil已经笑着打断了他,“好好好,不是你家的。反正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就得了。她看见我冲我笑了,还和以前一个样,握着我的手说欢迎我回来。你们诺多真是——不管怎么说,姿态够漂亮。”

  Elrond想了想说:“你觉得她下一步棋会怎么样?”

  Thranduil狡黠地盯着他,“你居然不关心我的下一步棋是什么?”

  黑发男人耸耸肩,指着墙角毫无技巧地起了个新话题,“这个,谢谢了。我约了明天看医生,没有这个还真有点麻烦。”

  Thranduil似笑非笑地看着他:“Elrond,你可真是厚颜无耻。”

  第二天Elrond独自开车去了诊所。医生检查之后吃惊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含糊地说自己受凉又跌倒,然后像是证明一样举着包着纱布的双手示意。医生开了些消炎镇痛的药,要求他必须马上开始理疗。“如果你不想自己后半生当个瘸子,你得尽快约最好的理疗师。你的腿可等不了一个假期。”医生严厉地下了医嘱。看着Elrond应允下来,老医生放松下来,叹息着摘下眼镜:“Elrond,你这条腿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当年受的罪我还以为你忘不了。”

  Elrond淡淡说道:“这次是意外,以后不会这样了。”

  老医生摇摇头,随意地问道:“孩子们和Celebrian怎么样?”

  “还不错,老样子。越发难管教了。”Elrond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不耽误您时间了,您看门口还那么多病人等着。”

  医生开着玩笑,“下次打电话找我最好不是再因为你的腿。”

  Elrond点点头告别了医生。过去的从不过去,别说心里忘不掉,连身体都忘不掉。

  Thranduil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腿上摊着Tirion的材料。他再一次翻阅一遍,沉吟着用手指敲打着纸页。

  Elrond的腿恢复得依然不是很好,仍然需要借助拐杖才能移动。但是好歹手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Thranduil也就放心地在办公室多呆一阵。他摸索着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Elrond发过来了几张食材的处理照片,显然他又找到了新乐趣。

  “圣诞节想吃什么?我可以提前练习一下。鉴于你也不像能做饭的样子。”

  Thranduil懒洋洋地输入了几个字:“所以我可以点菜了?”

  “悉听尊便。至少保证你不会去医院看急诊。”

  还没等他回复,第二条又发了过来:“我可是自学成才的高手。”

  Thranduil终于轻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低头拨通了Taurial的电话,“Tirion的材料不能用了。我们再找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