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翌日,周瑜果然不负众望地当众与孙策闹翻了。

  当然这个“众”里可能不包括他们敬爱的吴侯。

  “敢问大都督,我等已于此驻守半年之久,为何还不发兵一战?”

  孙权:发不发兵不都是你们商量着办的吗?

  “我自有良计,此事怕还轮不到你周公瑾做主吧!”

  孙权:大哥,谁做主你心里还没点“哔――”数吗?

  “哼!你孙策一介莽夫,能有什么良计?!倒不若当初让主公许我领兵!”

  孙权:孤有一事不明,所以你们俩谁领兵的差别是……?

  “我乃吴侯亲兄,这江东是我孙家的江东,于你一个外人何干?”

  孙权:亲兄这事儿吧,还真不好说。

  “好,孙策,你现在和我提‘外人’是吧!当初是谁倾卖家产投奔于你?又是谁与你打下江东基业?你便全然不认了吗?!”

  孙权:不提“外人”是得提“内人”的意思吗???

  “周瑜你放肆!你要同我算总账吗?!八年前你连虎符都未交还便远遁乡野,与吴侯共分江东食禄,你到底做何打算?”

  孙权:说的好像上述之事你没份一样。

  “莫非你想指我欲取吴侯而代之吗?”

  孙权一愣,眼睛一下子满怀期盼地亮了。

  “你敢说你没有吗?周瑜,我孙家待你不薄啊!”孙策怒目圆睁,拍案而起,喝道:“来人!周瑜违抗军令,意图谋逆,拉下去枭首示众!”

  孙权:谋逆???我倒是想来着,只是谋讨逆比较有可能。

  “都督不可呀!”“周将军为江东立下过汗马功劳,请都督宽恕!”“临阵斩将,动摇军心,都督三思呀!”

  “正是,”孙权终于停止了他的头脑风暴,正襟危坐,神色肃然,“公瑾将军毕竟与您有登堂拜母之份,不若等回去禀明国太,若确有此事,再斩也不迟呀!”

  不过到时母亲是斩仲兄还是罚你跪小祠堂,孤就不敢保证了。

  29.

  于是斩首瞬间变成了重责一百军棍。

  结果又换来了众人“周将军素来体弱”的哀求。

  周瑜不动声色地向孙策打了个眼色――别再减了,再减就不像话了!

  孙策会意。

  “看在诸位的份上,便先记下五十,今日只责五十棍罢了!”

  周瑜彻底绝望,我吴要完。

  随后他便一脸嫌弃地被拖去了对面高台行刑,周瑜被拖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了他的任务,突然开始大骂孙策。

  孙策悄咪咪问上首的孙权:“你仲兄,是不是真的对我积怨已久了?”

  孙权:“呵。”

  30.

  那厢行刑的军士打着哈欠走出来,一见被架着的中护军,立时便被吓了个半死。

  怎么?我就睡了个觉,我吴第一国民CP“江东双壁”便亡了?

  

  “大都督有令,重笞五十!”来人大声道,复又小声对行刑官说:“雷声大雨点小便罢了,若真打伤了周将军,大都督饶不了我们。”

  行刑官想了想后果画面――贼拉血腥,贼拉暴力,会被都督扔进长江喂曹贼的那种。

  “是是是,多谢提点。”冷汗涔涔。

  31.

  周瑜极老实地被拴在了刑柱之上,军棍不痛不痒地落下。

  一边假意痛呼,一边却在分神思考该如何继续花样骂孙策,毕竟翻来覆去也不过是“孙策竖子,大业迟早毁在你手中”“我周瑜当年识人不清,悔矣!”之类几句。

  丝毫没有新意,一点都不推陈出新,革故鼎新。

  可又不能当着蔡中蔡和的面骂他“不通音律听我弹个琴都会睡着”“私下不要脸又没正形”“练武下棋总非让着我”“先前借宿我家而今却已借宿到我床笫之间了”……

  之类信息量略大的话。

  周郎觉得自己快要和某位姓江的后辈一样,才尽了。

  32.

  当夜,据说是已被打至双腿尽断的周瑜的帐中便传出了袅袅琴音。

  这一营之中多是跟随策瑜二人多年的亲兵,于帐外守夜的军士甚至通些音律。闻得那奏的正是多年前二人共谱的一阕《长河吟》,却又一曲琴音散乱,似是不擅这等风雅之事之人所奏。

  复忆及那琴本是自家伯符将军昔年遍游江东,重金购予公瑾将军的绝世名琴,名唤竹玉,公瑾将军就算有战事,也是不避负累亲带在身边的,那“竹玉”二字亦是他亲刻于琴角之上的――所谓“策”“符”从竹,“瑜”“瑾”从玉。

  如斯情深,教江东无人不艳羡,怎的才过了半年便恩断义绝了?戍卫的军士思及至此,不由一声长叹:“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

  “反了你了!孙伯符!”帐中琴声骤止,周瑜的声音自其中而出,似是怒极却又染着几分笑意,“赔罪便赔,弹什么《长河吟》?!弹便弹,还错漏百出,又非使性子坐我身后,是想害我扭断脖子不成?”

  然后便是一阵推搡之声,还有我们小霸王的一声声“公瑾别打,养伤要紧,伤愈再打也不迟!”

  33.

  “兄弟,你方才念些个什么呢?”

  “不,我什么都没说,都是不存在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