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没打算结婚?!”
徐伦惊呼这一句的时候,花京院就坐在她面前的沙发上,而承太郎正在收拾餐后残局。
话脱出口,紧张观望厨房方向的反应。然后才松一口气,紧挨着花京院身边坐下来。
花京院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徐伦是怎样得出的结论:
“我们打算结婚啊,只不过手续很麻烦,要先解除我们之间的收养关系才能……”
“不是啦,”徐伦尽力压低了音量,“我是说婚礼,婚礼。”
“……这个我们倒真没打算。”花京院仔细想了想,开口回答,“感觉……很折腾的样子,我和承太郎又都没什么时间……”
“……如果理由只是没时间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负责这场婚礼。”
花京院看着眼前少女和他父亲一样的祖母绿色的眼睛:
“谢谢你,徐伦。”
“……只不过,”他几乎是毫无自觉地偏开了些视线,“我和承太郎都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需要这场婚礼了。”
少女的眼神若有深意,似乎并不完全相信花京院所说。
他们甚至到现在都没建立起标记!
但这两人的关系太特别了,哪怕是她也不能置喙。
等到徐伦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问花京院:
“那么,你们想过要孩子吗?”
“…………”
花京院张了张嘴,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声音在哪儿。
徐伦拥抱了他一下。
“花京院,对我爸爸好一点。”
所以,他现在是对承太郎不够好吗?
送走徐伦后,花京院趴在沙发靠背上,看承太郎从厨房里出来。
擦干手上的水渍,环顾四周。然后走过来,摸了摸他柔软的发。
“徐伦回去了?”
花京院侧过头,把脸埋进对方微凉的手掌里。
他想,他确实是对承太郎不够好吧。
空条承太郎教授一直事务繁忙。
教学。科研。走向深蓝的21世纪,海洋学术界日新月异。四十多岁正是研究者的黄金时期,很多时候承太郎也是身不由己。
但问题是,花京院现在也忙到不行。
莫里茨教授不愧其“魔鬼”之名,哪怕是对花京院这种尚未正式接收,仍处观察期的学生,使唤起来也是毫不留情。
花京院原先住的三楼房间索性被改成了书房。连续一周的熬夜之后,身为前导师的承太郎替花京院揉按额头,抱怨他怎么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新老板。
“因为我调查过教授开给学生的工资是最高的呀……我当时想独立嘛……”花京院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你现在不想了?”承太郎哼了声。
“谁让我自愿钻进某位先生的笼子里了呢,”花京院把脸贴上对方的手臂,“只有勉为其难,让这位先生养着我了。”
承太郎这才被安抚了情绪。
安抚归安抚,终究还是对花京院不顾身体的熬夜行为很不满意。
尤其是在莫里茨教授布置一篇论文作为考核之后,几乎每天凌晨,承太郎都要去隔壁房间把花京院拖回来休息。
有一天好不容易在十二点之前把花京院哄上床了。两小时之后,他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在承太郎睡眼惺忪都还没来得及问之前,冲进了隔壁房间。
等到终于心满意足在书桌前伸了个懒腰,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蹑手蹑脚想溜回卧室。
刚把门推开一条小缝,就透出光来。
像是美术馆闭馆后安静呈放的雕像,承太郎戴着眼镜,正坐在床头看书。
发现门打开,就把书推到一旁,平平静静地注视着花京院。
“……你不用等我的。”
花京院像犯错被抓的学生,羞愧低头又忍不住给自己找借口。
承太郎平静注视着他,片刻之后,叹了口气:
“花京院,我四十二岁了。我也希望自己还像十几岁时候,被吵醒了还能随时睡回去。”
花京院这才注意到他眼中有血丝,像宝石上布满裂痕。
“……要么,在我论文写完之前,我先搬到隔壁……”
戛然而止。
花京院混乱的思绪突然搭上了弦,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说些什么。
“对不起……”
他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跨坐到承太郎腰上,用力抱住了脖颈。
那天早晨,年轻的情人给了承太郎教授许多服务,甚至还有不少让他意外“花京院原来还能这样”的惊喜。
食髓知味的教授不仅旷了一上午的工,下午到实验室里也是格外和颜悦色,吓得研究生们差点从阳台跳下去。
偶尔这样也不坏。
教授事后剔牙想。
不过打从这起,花京院就再也没把学业上的事情带回家里了。
初稿。二稿。三稿。第四稿放在莫里茨教授的办公桌上。
“不行。”
德国老头扶了扶鼻梁上厚厚的老花镜,拿起批注用的笔。
“教授,我能晚点再来找你改论文吗?”
花京院露出为难的神情。
一旁整理资料的研究生吓得把整个文件夹撒到了地上。
他却很镇静,甚至微笑起来:
“我接下来要去做的,可能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走出教学楼,初冬的校园里日光满城,微微眯起了眼睛,。
然后才看清。
朝远处那人,飞奔过去。
却不那么顺利。
填写好表格上交,办事员反复核查了资料,又不时抬头打量花京院和承太郎。
在和同事确认过之后,起身把两人带进办事厅旁边的一间小会议室里。
请两人坐下,把资料转交给会议室里的三个工作人员。三人就资料又交头接耳了一番,甚至五分钟之后,叫来了第四个工作人员。
就在承太郎差点打电话给律师的时候,终于由最后来的那个工作人员代表开口:
“很抱歉,我们能和这位先生单独谈谈吗?”
她看向花京院。
“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花京院好不容易才哄承太郎去门外等,独自留在小会议室里,忐忑地面对四人。
“我看过贵州的法律,法定最低结婚年龄是18周岁,我应该是符合条件。”
之前开口的工作人员是位beta女性,她又翻了翻资料,抬起头问花京院:
“不好意思,我看资料上说,你的未婚夫原先收养过你?”
“……是,”花京院小心翼翼地回答,“但我们应该已经解除收养关系了,我想这没有太大问题……”
“你并非从小被他收养,你们的收养关系只持续了不到一年,差不多相当于你成为美国公民的时间。而且,他其实有一个女儿?“
“……对,是他上一段婚姻的孩子。”花京院完全摸不着头脑,“但,那段婚姻也已经结束很久了,我想更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离异有一个20岁的女儿,而你18岁才刚刚成年?“
“……是?”
“你们没有建立标记?”
“……没有。”
bata女性注视了他一会儿。
“似乎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克莱尔,是本区omega人权保护组织的负责人。”
“我想知道,你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
花京院瞪大了眼睛。
终于明白他和承太郎的婚姻申请是被卡在了哪里。
直到从会议室出来,花京院还是笑个不停。
“他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承太郎小心扶着他,害怕他从台阶踩空跌下去。
“回家我再告诉你。”
他靠在承太郎身上,简直笑得喘不过气。
等回到家里,承太郎取下围巾。
正要脱大衣,花京院抢先替他解开扣子,整个人冰凉凉的就扑了进去。
顺势搂在怀里,下巴磨蹭发质柔软的头顶,抚摸消瘦的背脊。
逐渐捂热身体后,对上堇色的眼睛。
“你接下来三天有安排吗?”
“有。”
“那我建议你,把那些安排全部取消掉。”
“……?”
“快点,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以空条承太郎教授的事务繁忙,三天时间当然不止有安排,而且是有很多安排。所以他坐在卧室床上,打电话将这些安排一一取消。
打到一半的时候,实实在在倒抽了一口气。
花京院只穿一件衬衫走到他面前,攀住肩膀,抬起一条光裸的腿搁在他腰上。
“教授?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你继续说。”
承太郎眩晕了几秒才想起通话仍在进行,花京院凑到他另一个耳边,吃吃地笑。
手指灵活将扣子解开,又用膝盖磨蹭正迅速勃起的性器。
“打完了?”
等到终于挂断电话,花京院贴在他脸颊上,鼻梁抵住鼻梁。
承太郎没有说话,直接抱他陷进重重叠叠的被褥里作为回答。
尽管已经被撩到不行,却没有着急进入花京院的身体。
像抱孩子一样把年轻的情人搂在胸口,坚挺的性器在腿根磨蹭,惹得对方不时溢出呻吟。
“所以,他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承太郎很坚持要知道这件事情。
花京院就一下子笑出来,眉眼好似弯月牙。
“你真的要听?”
他撑在承太郎胸上,微微抬起上半身,满脸狡黠的神情。
“那位女士啊,是这个区omega人权保护组织的负责人。”
“…………”
承太郎觉得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又没建立起标记……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且不论年龄的问题,关键是对这个社会的任何普通人的常识而言,两个已经准备结婚的alpha和omega,却没有建立起标记,确实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但花京院知道,这恰巧是承太郎重视他的证明。
因为花京院一直对自己的omega身份存在认同障碍,所以承太郎在这方面的谨慎完全压抑了他身为alpha的本能。
他甚至从未主动提过这件事情。
“他们怀疑我是被强迫的。”
花京院觉得这真是他今年听到最好笑的一件事情。
“给我介绍了好多保护omega的法律,又介绍了一些专属福利,甚至是鼓励生育的政策。临走时候还塞了张名片给我,就在我大衣的口袋里。”
他对着承太郎的耳朵吹气:
“他们怀疑你的性能力有问题。”
“…………”
承太郎敢肯定花京院是在挑衅。
所以他一把将身上得意洋洋的小孩掀下来,分开双腿,挺入性器。
抵住要命的地方,不管小孩怎么哭喊都不撤出去。
他决定让花京院好好知道一下,他的性能力有没有问题。
释放过后,他吻着花京院汗湿的额头。
渐渐回味过来:“花京院,其实刚才那些话,是你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你猜?”
花京院轻笑了一下,声音有着情事过后,倦倦的沙哑。就像一只精巧的小钩子,钩在承太郎心尖上。
承太郎又亲了亲他的眼上的疤,才恋恋不舍地撑起身体。
花京院其实喜欢承太郎在他身上的重量感,但承太郎总很注意不压到他。
真是不可思议啊,他居然被承太郎这样的男人,如此珍视着……
祖母绿色的双眼,是宇宙运行的恒星。
而他仰望他的眼,像古时人崇拜地看星星。
伸手去搂承太郎的肩膀,却无力滑脱。承太郎帮他搂上去。
就凑到耳边,“承太郎,标记我吧”,感受对方身体猛烈地震撼。
“……花京院,你不用……”
“我知道,我都知道。”花京院阻止他往下说。
把脸贴在胸膛上,是大地沉稳的心跳。
“标记我吧。”
脚趾用力蜷缩起,花京院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分不清是泪还是汗,全都充满omega激素的甜美香气。
承太郎从未给过他一场如此绵长的性爱。几乎被吻遍身体每个角落,让他简直怀疑自己其实已经被剥皮拆骨,吞吃入腹。
承太郎也从未进入过他身体的如此深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花京院听不见自己的心跳,闻不到自己的呼吸,却对深埋在他体内那性器,一丁点变化都感受得异常清晰。
他在攻城掠地,而自己像个婴儿无能为力。
一开始,花京院还能哭着求对方快一点。到后来,就仿佛他们原本便是生长在一起的树。
完全模糊了时间概念,根本意识不到这场情事已经持续了多长时间。
等到生殖腔完全打开,承太郎的性器埋进去,在里面成结。
花京院觉得自己是从身体内部被燃烧殆尽了。
像是宇宙大爆炸。
整个人漂浮在真空里。
看不见,听不到,感受不了。几乎是,丧失“我”了。
承太郎觉得很奇妙。
他能感觉花京院,由里而外染上他的味道。
渗入血液中,透进骨髓里。
他终于完全属于自己。
经历上百亿年的物种起源才渐渐苏醒。
动弹一下手指,承太郎正低下头,贴上他干涸的嘴唇。
温水不紧不慢地渡过来,如同旱季里的一场雨霖。
然后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睡吧,我帮你清理。”
恍若神祇的圣喻,花京院几乎立刻要在这声音的蛊惑下睡去。
但他意识到承太郎随水送进他嘴里的药片,用舌头抵了出去。
承太郎没在意,重新去够床头柜上的药瓶。
“承太郎,”他的声音沙哑,“你想要孩子吗?”
“…………!!!”
“我……甚至无法去想象这件事情……”
花京院接过他手中药瓶,出乎意料地,往床下随手一扔。
药瓶在地板上滚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所以就一次,我们交给上天去决定。”
承太郎深吸一口气。
花京院确实给他准备了很多惊喜。
“花京院,我没办法保证接下来能温柔地对待你。”
花京院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地从承太郎身上感受到alpha的气息。
他害怕得想逃开,被按着后颈抓回去。
“我会做到你肚子里灌满我的精液。”
承太郎咬住他的喉结。
“我会让你怀孕。”
花京院羞耻得整个人都快滴出血来了。
承太郎一直是很温柔的,从来没有在做爱的时候说过这么下流的话。
但这一次他不仅说出来了,他还做到了。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花京院想:
算了,就听徐伦的吧。
反正已经这么糟了,也不差一场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