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不对劲儿的是柳博芙。

  之前安东尼跟他说, 让他在机场接伊莱。然而预定的航班已经降落到圣彼得堡了,所有的托运宠物都交给他的主人之后,柳博芙还是没有看到伊莱。

  安东尼虽然被费奥多尔评价为做事情太过于急躁, 但是急躁并不代表会马虎,只要开始做事,他就会谨慎。

  柳博芙对于安东尼实在是太放心了。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安东尼在把伊莱送上飞机的时候,就会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个短信告诉她。

  安东尼做事就是这么细致。

  柳博芙在发现安东尼没有给她留言的时候有短暂的怀疑过, 但是柳博芙仅仅是怀疑了一下, 而且很快就打消了这种怀疑, 她知道最近安东尼有多忙,之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是一边说话一边疯狂敲击键盘,说不定是没有这个空闲的时间。

  安东尼在她心里实在是太靠谱了,哪里需要她担心他?反过来还差不多。

  但是在没有接到伊莱的那一瞬间, 柳博芙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自己的母亲现在只有二十五岁,她现在已经快两百岁了。

  谁该担心谁?

  柳博芙并没有自己解决这件事情的意思,她怀疑这是费奥多尔得罪什么人,以至于安东尼被报复了。

  安东尼是谁的老婆, 她希望费奥多尔心里能有一点数,不要总是忘记安东尼的存在, 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甚至是忘记自己最大的目标只是复活安娜。

  费奥多尔总是犯这样的错误。

  柳博芙记得一个笑话, 就是上帝向人间洒下智慧,有人撑起了伞。

  其实还有一个人没有被智慧沐浴, 这个人就是播撒智慧的那个人。

  费奥多尔很多时候的表现会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的脑子全都洒给了别人。

  而且她也不知道是谁把安东尼带走了, 她去哪里找。

  按理来说, 安东尼现在状况不明了, 柳博芙不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她觉得如果这样能让费奥多尔清醒一点的话,这就不能算是什么坏事。

  ……前提是安东尼受伤并没有多么严重。

  费奥多尔看着自己的手腕。

  他检查了一□□内的魔力,发现它开始被大量地消耗了。

  他现在和黑圣杯是一体的,所以才能稳定地保存了英灵的实力。

  但是黑圣杯每天给他提供的能量都是定量的,但是也足够他完全发挥实力……虽然他作为脑力派,使用武力的机会并不多就是了。

  只是现在被消耗的魔力占据了圣杯每天提供给他的魔力的一半,魔力的消耗让他的体力也略微下降,所以他会忍不住犯困。

  至于妊娠反应……那完全是黑圣杯的恶趣味吧!

  费奥多尔感觉自己的自我保存这个固定技能如果不是A,大概黑圣杯真的要给他造个不该属于男性的器官了。

  给他妊娠反应已经是黑圣杯最大限度的操作了。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费奥多尔心有戚戚地想。

  现在的所“孕育”的孩子是以他的魔力作为供应的,费奥多尔现在敢确定予希団兑他所“孕育”的孩子应该就是他去世的长女索菲亚。他没有孕育孩子的地方,所以索菲亚现在准确的位置应该是在黑圣杯里面。

  黑圣杯虽然想搞他,但是却也必须实现他的愿望,因为他愿望中的限制条件,所以索菲亚在黑圣杯中被污染的程度应该也不深。

  费奥多尔闭上了眼睛,他真的很想叹一口气,但是这种大的动作会被太宰治注意到的,那个人太烦了。

  还好自己现在在监狱里,外面的计划不需要他,估计也没什么会用到他魔力的地方,所以魔力全部供应索菲亚也没什么问题。

  费奥多尔还是高估自己的运气了。

  一封信从空中缓缓地落了下来。

  费奥多尔接住信,无视掉因为突然出现的物品而警铃大作的默尔索监狱。

  这是来自柳博芙的信件,她有什么急事?

  费奥多尔拆开信件看向其中的内容,之后他浑身发冷。

  他犯了一个大错误。

  安东尼太让人放心了,一直以来惹麻烦的都是他,安东尼从来都是绕着他转的,即使他的最终目标是安东尼,可是他早已习惯了以自己为圆心了。

  他总是责怪安东尼做事之前缺少思考,但是实际上缺乏思考的何止是一个安东尼或者安娜。

  他不该对自己的运气有半点的指望。

  太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表情,就算是之前被他抓住的时候也没有。

  费奥多尔把这封信折起来,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聚集的狱警。

  地面被四溅的血液覆盖,即使隔着玻璃也仿佛能够闻到血腥味。

  他们现在是被架在高处的,从高处往地面上看,恍惚之中会觉得这些人就像是被拍死在墙上的报餐了一顿的文字一样。

  人类生而有罪,而且罪孽往往是在增加着的。

  费奥多尔也有罪,比如说杀掉这些狱警其实并没有必要,但是他就是觉得饿自己需要一个宣泄的方式。

  太宰第一次知道费奥多尔的异能其实不需要接触就能发动,那他之前那么表现是他对自己的限制吗?

  太宰不过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费奥多尔就不见了。

  这越狱实在是太干脆利落了,甚至没有半点波折。

  太宰是作为费奥多尔的监视者来到这个监狱的,但是费奥多尔没跑,他被困在这里了算什么事啊!

  他趴在玻璃上:“费奥多尔你这个渣男,我是为你来的,你不准跑!至少不准自己跑啊!”

  费奥多尔并没有空间移动的能力,他瞬间消失完全是使用了类似柳博芙的能力,把自己的坐标锁定在了柳博芙的住所——那里实际上是他构建的阵地,这样就能快速从法国赶到日本了。

  安东尼失踪,费奥多尔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玛奇玛了。

  不是别人就没有做这件事情的理由,但是玛奇玛做这件事情的理由最为充分。

  费奥多尔杀了彼得拉舍夫,从这位支配恶魔的手中拿到了一本书,他还记得当时彼得拉舍夫对他说这本书是可以创造一个世界的。他这么说是想要拉拢费奥多尔,他告诉他,只要他愿意配合,他就愿意用这本书制造出一个专门用来复活安娜的世界。

  费奥多尔心动了,但是是另一个方向的心动。

  他本来就有疯狂的基因。

  他不会把复活妻子的主动权交到恶魔手中。

  费奥多尔并不确定彼得拉舍夫说这句话的时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他觉得自己在彼得拉舍夫心里并没有多么重要的地位,对于这个恶魔来说,他对他的另眼相看,不过是觉得他表现的很异常,而不是真的觉得他有什么价值。

  所以费奥多尔并不觉得彼得拉舍夫会专门制造一个世界来复活安娜。

  而且就算是复活了安娜,那么他会不会在安娜身上做什么手脚?

  因此费奥多尔决定掌握事情的主动权——杀掉彼得拉舍夫夺得那本书。

  费奥多尔的计划很成功,那位骄傲的恶魔者从未想过被他当做茶余饭后游戏的费奥多尔会这么果断地杀掉他。

  玛奇玛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合情合理的,她只不过是把被小偷偷走的东西重新拿回来罢了。

  最开始使用卑鄙手段的是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知道玛奇玛是没有可以虐待别人的习惯。

  支配恶魔相比起恶魔,其实在很多方面都更接近于神。她的思想并不邪恶,本质是充满神性的。

  这样的人是不屑于刻意的虐待的,不是因为他们不够邪恶,而是因为他们不屑于去做这种事情,有这种时间做点别的什么不好吗?

  但是这并不代表在玛奇玛那里安东尼就会过得很好,对于玛奇玛这样的人来说,虽然玛奇玛不会恶意折磨安东尼。但是这种事情就像是人类试图抓猫一样,对于人类来说这是救助,对于猫来说这就是一场恶劣的绑架。

  而且玛奇玛不折磨安东尼,并不代表向她献媚的人不会折磨安东尼。

  想要分离安东尼和他身上的书难度很大,至少直接杀死安东尼是拿不到的,玛奇玛出于谨慎也不会直接杀掉安东尼,但是坏消息就是……谁也不知道玛奇玛为了从安东尼身上找到书能做出什么。

  一家医院的手术室里,有一个穿着小丑服的人在医院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果戈里现在正在看着医生把安东尼断掉的腿接上:“你是木匠吗?你会做家具吗?”

  骨科手术给人的感觉微妙地有点像是木工,但是对于医生来说,这种形容并不让人愉快。

  “……对不起,我不会。”医生看着那条腿,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完全无视掉果戈里,但是这个人实在是太吵了,让他很难无视掉。

  “为什么不会?”果戈里继续问。

  医生:“……因为我是医生。”

  “医生为什么不会?”果戈里继续问。

  医生:“……因为我不是木匠。”

  “不是木匠就不会吗?”果戈里看上去有点生气了。

  这个人明明是一个成年人了,但是这问题问的就像是熊孩子一样。

  又杠又烦,他们好像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上的。

  如果不是无菌原则,医生真的很想擦擦自己脑门上的汗,因为恶魔警察的恶名,手术室的日常人员配不齐,擦汗的护士压根不肯来。

  而且眼前的这个欧洲长相的男人扔给他一条腿让他把骨头接上实在是太挑战他的科学观了。

  这条腿还是活着的,肌肉是活着的,神经也在运作着,这条腿似乎还连在某个人的身体上。

  “说起来,你是不是没打麻药啊?”果戈里并没有安静多久,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医生:“……”就给他一条腿这让他怎么打麻药啊!好歹给他一根脊椎或者一张嘴吧!他是不是得感谢果戈里还记得给他带一条腿做手术?

  “这样安东岂不是要痛死了?”果戈里自言自语道,“不管了,他要是不喜欢就反抗吧。”

  医生心说对方怕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安东尼并不疼。

  他怎么可能疼呢?疼的前提是身体和意志的链接。

  他现在并不在自己的身体里。

  银灰色的森林猫被几条哈士奇包围着,哈士奇伸着舌头哈气,其中一只哈士奇张嘴咬住了西伯利亚森林猫的脑袋。

  小猫咪天生招哺乳动物喜欢。

  只是猫不喜欢被喜欢。

  安东尼被狗咬着,有几分崩溃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东:狗是猫的天敌。

  电次:汪!

  哈士奇:汪!

  有点卡文……这章找不到感觉……

  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