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四美拒绝了丑逼的群聊邀请

  吴邪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感情波动,他的精神体被张起灵影响,变成了一只小麒麟,在这种无数人的精神聚集体面前,只有麒麟能护住他不受干扰。

  汪藏海的身体还是融在那把椅子上,声音似乎是通过陨铜,直接传到了吴邪的脑海当中。

  “我等待你和你的朋友很久了,我们这个大家庭,需要九门年轻人新鲜的血液,特别是你,吴邪,我在你出生之前就知道你会来这里了,也知道你是一个希望大家都好的人——我们是很像的,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

  吴邪冷笑了一下,他的神情非常憔悴,但眼睛里却闪着一种疯狂的光:“你伤害了我的朋友,伤害了我的家人,我现在只希望你死。”

  “不要着急,他们没有受到伤害,他们的精神力都在这里,回来吧,和大家一起,在不灭的精神中活着,再也没有战争,再也没有遗憾,任何一个错误都能在不灭的精神图景中被弥补。”

  解雨臣掏出急救包,很细心地给黑瞎子处理伤口,他抑制住黑瞎子的痛觉,让他好受一些——他不太愿意这样为哨兵做出这样的调整,本来伤痛就是一种有效规避死亡的机制,所以在刚才黑瞎子替他挡子弹的时候,他没有刻意调整黑瞎子的痛觉,就是希望他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的躲避,没有想到黑瞎子不但没有躲,子弹打上来,连颤抖都没有,枝干一样风雨不动的保护着内侧的花。

  解雨臣不说话,替他取出嵌得很深的弹片,挑开他的血肉,解雨臣眼都不敢眨,一次又一次的深深吸气,他的手法很专业——利落又温柔,只是自己红了眼眶。

  小狐狸也难得的安静,在黑瞎子的膝盖上团成一团,不叫了,和解雨臣一起看着他的伤口,眼睛水汪汪的,黑瞎子笑呵呵的逗他,捂住小狐狸的眼睛,小狐狸嘤嘤的叫,他再放开,再捂上,他玩的很开心——“别看,看一眼,看完了,哦,还要看一眼——”

  解雨臣有点不耐烦:“什么时候了,还闹。”

  黑瞎子把小狐狸拎起来,塞到自己的衣服里,看着解雨臣讨好的笑:“哟,今天这个眼影化的可真不错。”

  解雨臣拿出药来,虽然知道他的痛觉已经被自己抑制了,但是上药的时候手下还是刻意的放轻了动作,心思没在和他的对话上面,皱着眉问:“什么?”

  黑瞎子用指尖点点他的眼角:“你看你看,红红的,这么自然,改天给我也画一个。”

  解雨臣丝毫不受他的影响,给他包扎好,才抬起头来,朝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你啊……一大把年纪,爱惜点自己吧。”

  黑瞎子揉了揉解雨臣的脑袋,认真的附和:“没错没错,解少将说的是,我还得等到解少将七老八十给您推轮椅呢。”

  解雨臣让他给逗笑了,刚想要还击,就感觉到一阵巨大的精神力朝他们席卷而来,解雨臣下意识地挡在了黑瞎子的面前,为他竖起了精神屏障。

  “不要着急,他们没有受到伤害,他们的精神力都在这里,回来吧,和大家一起,在不灭的精神中活着,再也没有战争,再也没有遗憾,任何一个错误都能在不灭的精神图景中被弥补。”

  他们的精神中同时响起这句话,黑瞎子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拉解雨臣:“雨臣——”

  解雨臣也惊慌的转身:“先生——”

  下一秒,黑瞎子就被强行拽入了精神图景之中,不过,不是他的精神图景,而是一个熟悉的场景——皇城,皇城的舞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没有任何的伤痕,他认得这场舞会,是他忍着眼睛的痛苦,匆匆的来告诫舞会上的诸人,大难将要临头,可是没有人相信他的那场舞会。

  但是细节处是不一样的,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是军队的制服,绶带和勋章闪着一段充满着诱惑力的光。

  他的父亲走到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帝国为你而骄傲,你促成了这次和平演变,我们会进行制度的革新,联邦军也同意了我们的提案。”

  不是梦。这种感觉太真实了。

  他身边的所有人,严肃的父亲,远处和帝国的贵妇人交谈着的母亲,弟妹,堂妹,首领,朋友,同僚,每个人都是真实的。

  他想起来那个声音——任何错误都能在不灭的精神图景中被弥补。

  他们的精神,是真正存在于此的。

  首领站到发言台上,示意大家安静,向大家宣布了和平演化的好消息,父亲在他背后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走到台上去。

  当年把他从贫民窟带出来的首领带着点对自己的骄傲,挥手向大家介绍了他,齐家的大少爷,帝国的英雄,帝国将要提前赐他爵位,以表彰他的英勇,为他献上终身无限的荣光。

  台下的掌声潮水一样的涌来,几乎要把他淹没了,他像一个溺水者,被水晶吊灯照的眩晕,他怎么能记起呼吸的方法呢,他只能接受,只能心脏剧烈的跳动,挤出那些酸涩和惶然。

  不再有遗憾,不再有错过。

  掌声褪去后,他被推到舞池里跳舞,年轻的贵族小姐羞赧的向他投来倾慕的目光,有胆子大的直接来邀他跳舞,但是他都礼貌的拒绝了。

  既然没有错过,那解雨臣,解雨臣也一定在这里——

  在他脑海里的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的时候,他的母亲突然走过来,对他说,有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和你匹配的向导已经找到了,通常情况下是不允许见面的,但是为了帝国和联邦军的友好,我们也算门当户对,提前见一见,没有坏处。

  他随着母亲穿越花和酒的海洋,年轻小姐们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调成了一种迷幻的味道。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粉色衬衫的青年缓缓地转过身来,冲他一笑。

  “齐先生,你好,我是解雨臣,九门解家人。”

  没有遗憾,他们在最好的年纪遇到,没有波折,没有落魄,他荣光加身,穿过掌声和臣服,像一个真正的英雄一样,来到他的身边,他的心还没有苍老,眼睛还清澈,他说要保护他,就真的可以保护他。

  他拉起解雨臣的手,不是礼节的握手,是把他的手紧紧的握在怀里。

  “结婚吗?”黑瞎子调笑着问他,心里却是认真的。

  “按照安排,是这样的。”解雨臣平静的笑着。

  他却没有和他对等的雀跃。

  “那你愿意吗。”黑瞎子有些莫名的灰心,沉下声音问道。

  解雨臣歪头一笑:“谁不愿意和帝国的英雄结婚呢。”

  黑瞎子放开了他的手。

  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唯独这个解雨臣是假的,他精致的像是餐桌上一捧带着露水的花,连我见犹怜的质感都被精心得培育过。

  而他想念他的精神图景里,那棵干枯过两次,挣扎着活下去的海棠树。

  如果没有痛苦,没有狼狈,他们就不再是他们了,他在堂皇的舞会里,想念那个小院子,解雨臣为他哭了,说,我是为你而哭的,他是在那个瞬间意识到,他爱解雨臣的。

  如果痛苦就是他们相爱的一部分,那么他要赞美痛苦,他要让心,一直的痛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自己活着。

  “算了吧。”

  他站在炫目的水晶吊灯下,坚定道。

  “我不要完满。”

  面前这个解雨臣朝他有些疑惑的颔首微笑。

  “让我一直痛苦吧。”

  他抬头,有些疯狂的笑着。

  他的精神挣脱了不灭的精神那巨大的诱惑力,花与酒,光与声,还有面前的解雨臣,像是水月镜花一样,轻巧的碎了,散了。

  他又置身一片黑暗之中。

  有水流的声音,他顺着那个声音走,始终没有走出黑暗,眼前却出现了一条河流,血红色的河流,他看见河边一个年轻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似乎是要带他离开。

  是解雨臣。黑瞎子认出来了,那个男人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的照片,他想起来了,是解雨臣的师父,是他躲躲藏藏的童年时代,唯一的庇佑。

  他师父蹲下来,心疼的摸了摸解雨臣的脸。

  “孩子,你吃了很多苦吧,疼不疼?”

  小小的解雨臣只是摇头。

  “跟师父走吧,点心已经给你预备好了,今天大家都在,来给我们小花儿过生日。“

  解雨臣抬起头问:“爸爸妈妈都在吗?“

  师父点点头:“在。“

  解雨臣又问:“小叔呢。“小叔会讲故事,最疼他。

  师父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大家都在。“

  两个人就这样涉水而去,踩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黑瞎子知道他不能让他这样到对岸去,匆忙而踉跄的叫他的名字:“解雨臣!“

  他没有回头。

  “解雨臣——回来,我也给你过生日,给你做蛋糕——“

  他们越走越远,黑瞎子毫不犹豫地走入河中,刺骨的河水到他的膝盖,再往前走,却一步也走不动。

  “解雨臣——别去——“

  他着急着挣脱,却没有什么能留住他的,那边是他的家人,有点心,有团圆,有笑声,有他从小时候开始就渴望着的一切——而他呢,他什么都没有。

  黑瞎子用力的挣扎着,狼狈的跌坐在了河水里。

  他只有一颗一刻不停,在痛着的心。

  他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连呼唤都发不出声。

  解雨臣已经忍受的够多了,他又凭什么说服他,继续忍受这世间的种种苦楚呢。

  他似乎只能跌坐的河水中,目送他远去。

  忽然,解雨臣似乎是感应到一直在叫他名字的声音安静了。他回头看去,那个男人留在对岸,痛苦的按住了自己的心脏。

  解雨臣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情感在涌动,他挣开了师父的手:“我要回去,我不走了。“

  师父还是笑盈盈的:“回去了,可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解雨臣似乎已经能看见家里的灯光,他的蛋糕,他的爷爷爸爸妈妈叔叔们,他皱了皱鼻子,像是给自己鼓劲,说的很用力:“不去了,我要回去,我现在必须得回去。“

  师父问:“为什么啊,那边什么都没有。“

  解雨臣指着黑瞎子:“他很难过,我得陪着他——“

  师父没有阻止,只是笑着。

  解雨臣咬着牙,向师父鞠了一躬,调头就跑。

  他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但是他知道,他的宿命里,有一项就是不要让他那么痛苦,他要救他,要救他——

  他向他奔跑,个子长高,头发剪短,身体越来越沉重,心却越来越轻,他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是他喜欢的人,是他爱的人,是不顾一切保护他的人。

  黑瞎子似乎也对他的归来感到不可思议,咧嘴笑了一下,却笑得很苦:“你,怎么回来了?“

  解雨臣扑到了他的怀里。

  “因为我感觉你很难过,所以我就来了。“

  他们身边的黑暗,烟雾一样的消散了,他们从精神图景中走出,回到了原本的世界里,解雨臣还挡在黑瞎子的面前。

  黑瞎子抬手,即使只有一只手能动,也紧紧的抱住了他。

  解雨臣不满道:“别抱那么紧,你的伤——“

  黑瞎子只是呵呵的笑。

  “刚才好像是汪藏海的精神力,他在诱惑我们把自己的精神力奉献给不灭的精神。“解雨臣强行把黑瞎子推开,扶着他坐下。

  “而你因为我拒绝了他。“黑瞎子看着他,笑得有些释然。

  “他比你年纪还大,讲话又无聊,我选你有什么问题吗。“解雨臣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好,不愧是解少将,选的好。“黑瞎子带伤鼓掌,被解雨臣严厉的制止了。

  “倒是你……你也看见你那些家人了吧,你为什么拒绝了。“解雨臣好奇的问。

  黑瞎子神秘的笑道:“他们逼我结婚,对方是女装的你,叫我爸爸,我岂是为美色折腰的人?就给拒绝了。“

  解雨臣笑着骂他:“你就贫吧。“

  又突然起身,紧张道:“我感觉到远处那股精神力正在疯狂的挣扎——吴邪,是吴邪在和他搏斗。“

  吴邪又回到了杭州塔的门口。

  一个神色淡漠的年轻人,背着刀,朝他走过来。

  吴邪知道,如果他向他搭话,问他,咦,你也来找吴三省吗,他们就会开始一段结局痛苦而飘渺的旅程,如果他们就这样走过去,擦肩而过。

  后来的种种,都不会发生。

  他是个大学老师,没有百年的记忆,没有血债,没有恨,埋在古籍里过这一生。

  他呢,他还会继续孤单的行走下去,只为了使命而行走下去,无悲无喜。

  吴邪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跨了出去,他拉住那个年轻人的袖子,做出了他的决定。

  “跟我回家吧。“

  周围的环境开始扭曲,可是面前的人却没有消失,他轻轻的笑了。

  “你找到我了。“

  穿越过千年的宿命,他终于阴差阳错成为破局之人。

  汪藏海的声音还在试图说服他——吴邪,权力和不公周而复始的带来苦难,战争永不停息,你为什么不想让大家都好呢,大家都融为一体,共用一个精神,听见一个声音,维持同一个阶级,同一种稳定,这样才能每个人都好啊。

  吴邪掏出他的刀,向陨铜砍过去。

  “滚你妈的,废话怎么这么多,老子赶着回家呢——“

  骇人的精神力一瞬间解放了出来,吴邪咬着牙,顶着无数的声音和情绪,一刀一刀的砍下去。

  他感到温热的血从鼻子里嘴巴里流出来,陨铜跌落下来化为碎片的那一刻,他也被冲击力弹开,重重的落在地上。

  昏迷过去之前,他看到一只麒麟,踏着黑色的火焰,朝他走来。

  联邦商讨了半个月,决定为解雨臣少将正名,权力一并交回,并在北京塔为他和黑瞎子举行永久结合兼结婚典礼。

  联邦还想授予吴邪正式的第五师总指挥官的权力,吴邪拒绝了,最后他直面那么浩瀚的精神力,肉体受到了一些损伤,张起灵要带他去一个清净的地方养病,嘱咐把第五师交给解雨臣。

  “明天结婚,紧不紧张。”解雨臣晚饭时才回来,最近忙得很,婚假也只有三天。

  “小看我。”黑瞎子手起刀落,给萝卜雕了个花。

  解雨臣拆新婚礼物,一箱一箱的,吴邪给他寄了土特产,看来小日子过得不错。

  秀秀给他寄了……

  解雨臣狡猾一笑,溜进了衣帽间。

  黑瞎子为最后的单身之夜做了豪华的晚宴,出来却发现解雨臣人没了。

  史努比和大花在窝里舔舔蹭蹭,也没看见解雨臣的影子。

  黑瞎子正要去楼上找,身后传来一声干咳,黑瞎子转头看,解雨臣穿着一件海棠红的旗袍,气势十足的倚在门边,朝他狡黠一笑。

  “所以你最抵抗不住的诱惑,是这个样子的吗……爸爸?”

  客厅里传来一阵叮当作响的声音,还有解雨臣的惊呼,黑瞎子的低笑,大花警惕的抬起头,又被史努比把头压了下去,安抚的舔了舔他的头顶,示意他不要理。

  第二天解雨臣在黑瞎子的怀里醒来,第一反应找手机,发掘手机还在衣帽间。

  他扭了扭腰,想挣脱出来,反而把黑瞎子蹭的来了精神,把他往怀里按,解雨臣脸一红,咬着牙挣脱出来,在衣帽间找到了手机,一百多个未接来电。

  他们的仪式定在十点,现在已经十点零三了。

  解雨臣倒吸一口凉气,向楼上喊了几声:“老齐——”

  黑瞎子没答话,解雨臣把大花从窝里揪出来,让他去叫。

  大花冲着被子跳起来一头扎下去。

  黑瞎子肺都快被顶出来了,撸了把大花的尾巴:“宝贝儿,你可得看准点,下半辈子幸福很脆弱的……”

  解雨臣在楼下喊:“老齐,迟到了!”

  不久后,整个北京塔的人都传遍了,一向严谨的解少将,婚礼迟到了。

  ——解少将不小了吧,还真匹配出去了。

  ——要不说早匹配就好了,解少将有钱有权又好看,到这个年纪,还不是只能找一个死了向导的哨兵,要不人家怎么不上心。

  ——年纪听说也很大了,能做解少将他爸爸!

  ——啧啧啧。

  ——解少将心气高,真就同意了。

  ——凑活凑活过吧,还能离咋得!

  北京塔的领导在上面读永久结合的贺词,解雨臣在旁边凶恶的瞪着黑瞎子:你当时骗我的吧,你要是看见我穿着……你肯定就留下了。

  黑瞎子笑呵呵的给他按按腰,继续胡说八道:嗯,其实你当时叫的不是爸爸,是老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