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阳在高三那年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内心。
本打算在王瑶怀孕期间照顾一下妹妹，想不到这一送反倒是送了许多年，上下学这条路每日都有两个人的身影，走过许多次木棉花开花落。
孩子不是一瞬间长大的，也不是刚生下就会跑会跳。
人类的幼崽总是脆弱万分，需要有人时时看护。
等到大人有了两份精力，姐姐也长到了不用人时刻照顾的年纪。
这对朱朝阳来说是一种满足又新奇的体验。
原来有人陪伴的感觉非常的温暖，不是母亲压迫式的陪伴，也不是父亲随机的陪伴。
绵长持续而稳定。
也许不是太稳定。
他能敏感的感觉到妹妹对他波浪形的感情，在自己处于弱势的时候会达到峰值，而平时就是寻常相处。
所谓弱势……
还记得初三那年下了自习在班中做值日，地上被人故意扔过来一团纸。
习惯了他们无聊的小动作打算向往常一样当作看不见。
“你有病啊！”伴随着那个男生的骂声和垃圾桶倒地的声音朱朝阳回头愣住。
不知道是该惊讶早就放学的晶晶突然出现在他们班还是她倒了别人一头垃圾的壮举。
“你才有病，十几岁了没脑子还无聊到欺负同学！”朱朝阳懒得和他们计较真的给了他们太多勇气。
宁们不知道那位最擅长杀人无形吗？
晶晶果然还是喜欢我的，不合时宜的勾起嘴角。
时远时近的亲近让人捉摸不透。
上一秒喜欢的东西下一秒就不喜欢了的小女生心思果然难猜。
不知道这个峰值什么时候能到达那年暑假时候那样，那个时候绝对是巅峰……
“哥！！！！！”
卫生间传来一声尖叫。
朱朝阳摔下笔跑到门口，指节敲了敲门，“晶晶你怎么了？”
门内迟迟没有声音传出。
“晶晶？晶晶，发生什么了？”抬手摸住门把手，犹豫一下还是没有推开。
“哥……”本就低的声音隔着门更是细不可闻。
“晶晶，你有没有什么事？”难道是马桶堵了？
“周阿姨，周阿姨有没有……”
“有什么？”
“我生理期到了……”
朱晶晶无奈的捂住发烧的脸颊，万万没想到第一次会在这里发生，会在一个现在身边没有女性的地方。
就算是爸爸也比哥哥好点吧……
嘤。
生理期？
朱朝阳思考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血气瞬间涌上头，连苍白的指尖都泛出淡淡红色。
“咳咳，”不自然的放下摸着门把手的手，“我去找找，你，你等会儿我。”
这种东西母亲绝对不会让他在家中的其他地方见到，可是……
可是翻了一遍母亲房间也没有发现。
朱朝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它的外表形态有着误解，其实就在眼前也发现不了之类的。
或者母亲带去了工作的地方，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他这个年纪已经有一定常识。
这代表着他将面对另一个问题。
“晶晶……”轻敲两下门，“那个，我没找到，我马上下去买，你再稍微等一下。”
“好吧……你快点啊哥哥。”
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左右都是尴尬不怕更尴尬一点。
“好。”
头一次走到女性用品区，五颜六色的包装让人眼花缭乱。
除去上面花哨的图案还有一些数字类的细节，对比了几个发现这些数字很有共同点。
抬手在眼前大概比划了一下长度。
这是根据不同女性的身体差异决定的还是另有原因？
不再花时间思考，本着买多不买错的原则选择了两个长度，至于牌子，贵一点的应该没问题……
出了超市看到门前的那颗木棉树，记得初中的时候它还是个小苗，如今长大了不少，上面火红的木棉花开得如火如荼。
晶晶也长大了……
心中突然一阵悸动。
长大这个词好像是生物特有的时间魔力，随着长河流逝的时光带给了万物生长的权利。
小到一朵花的绽放，大到一个少女的初长成。
或者她们本就是一种东西，青涩又难掩绚丽。
悸动中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像丝线一样丝丝缕缕萦绕心间，想忽视的时候就会轻轻牵扯一下，不轻不重还带着酸软。
隐约好像知道那是什么。
曾在电视中见过类似的情节。
电视这种东西他家里是没有的，母亲不会允许家中出现任何可能会妨碍到他学习的东西。
在晶晶家没大人的空闲曾去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兴致冲冲拉着他看还珠格格，印象里貌似被人问过有没有看过的话，说了没看过还被用十分异样的眼神看着。
原以为是什么高深到非看不可的东西，原来不过男女情爱，纠缠来纠缠去。
看时不觉得，但在那些混入隐秘的成长性的深夜中醒来总是难掩心中悸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逐渐要破茧而出。
朱晶晶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朱朝阳已经回到房间继续做题。
“哥……”走到他旁边坐到床上。
朱朝阳转头对上她的眼睛，又迅速微微偏开始视线，“晶晶，你要喝热水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变得微妙。
“不用了，我没什么感觉。”第一次甚至来的并不多。
不想再讨论这件事，注意到他手中写的题目，“你在刷物理题呀。”
记得进卫生间前还是数学题来着，虽然她觉得他早在初中就不用再学习数学了，不过朱朝阳学习数学貌似不是为了考试而是为了爱好……
“嗯。”
说起这个朱晶晶一直感觉奇怪，朱朝阳高二的时候明明可以获得报送名额却放弃了。
害的她知道后很是惶恐了一阵子，生怕他是因为自己由于“嫉妒”说过一句“没参加过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话影响到了。
问过他原因只说还没想好。
这有什么想不好的？他的水平想保送难道不是名校随便挑吗不过参加高考的话应该也差不多。
果然是单纯想体验一下出了成绩后被各名校打电话抢人的感受吧……
卑鄙的学神。
“我去冰箱里找点吃的，你想吃什么吗哥哥？”
卑鄙的学神表示都好。
冰箱里有枇杷，洗好了端回房间。
“学习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谢谢晶晶。”想伸手拿一个偏头发现女孩并没有直起腰，反而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已经近到了呼吸打在脸上的程度，心跳不受控制瞬间漏了一拍。
朱晶晶在看他的解题步骤，这是一道电磁场的大题，卷子上留的空隙不大，朱朝阳把字迹缩小了几号，密密麻麻的便离得近些好看清楚。
她发现朱朝阳在数学上力求步骤简洁，物理上反而更喜欢繁琐的解题方法，许多用不到的公式和数据也喜欢摆上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当然正确率是可以得到保证的，他的理综成绩也高的夸张。
嗯，又嫉妒了。
本来只需要靠百分之九十努力的考试，学霸用百分百的智商直接拿下。
他的努力学习大概只是习惯，朱晶晶一直很想看看他不学习能考到什么程度。
“哥哥，你的字越来越好看了。”逐渐有些连笔，工整中又添一丝风骨。
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才发现两人脸靠的极近。
朱朝阳垂眸，她刚吃了一口枇杷，呼吸中伴随着浅淡的水果清新味道，还有被润泽到发出水光的嘴唇。
控制不住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感觉气氛有些奇怪？朱晶晶迅速拉开两人距离。
“辰辰，辰辰他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随便找了一个话题打破莫名的氛围。
说出来心思真的被这个话题牵引过去，母亲太过溺爱孩子，她一个姐姐又管不住，只有父亲会管管他，才算是还没长歪。
“嗯。”朱朝阳对这个弟弟感情不深，不过并不太想听她提起，她的那些男同学也不想听。
“晶晶，我想好了。”
“想好什么？”
六月高考正是炎热夏季，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书写出的是那些璀璨而难忘的年华。
后来朱朝阳一边考着逆天的分数一边放弃了去北城top2的绝好机会转而选择报了省内最好的大学，简直惊呆了众人。
周春红气的几天不想理他，朱永平也有些无法理解。
朱晶晶也惊呆了，看着他的录取通知书半天说不出话。
“晶晶，我还是想和你一起看雪。”
想和你一起看人生中的第一场雪，也想在离你尽可能近些再近些的地方等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