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门关上,那个萦绕在他脑海中的沁人心脾的冷杉的信息素味暂时远去了,不,这个浴室也留有着淡淡的冷杉的气息,那味道进入了他的鼻腔,很快就令他的大脑一震,他的思维无比的清醒——他大约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了。

  哈利挥着魔杖显示了时间,现在是1979年。所以刚刚那个真的是斯内普!19岁的斯内普!

  他长得还挺好看的,一点也看不出来会长成那副,好吧,他的头油倒是十几年如一日。整个人一如既往的阴沉,看上去很难相处。他的皮肤惨白就像是吸血鬼一般,眼睛下的青黑一看就是作息不规律,经常熬夜。

  这是斯内普,但又不是他所熟悉的斯内普。

  他并不是他的向导。

  不,他确实是他的向导。

  哈利纠结地抬起手抓了抓头发,然后他注意到身上沉重的吸满了雨水的衣物,在他陷入思维困顿的时候,已经在瓷砖地面上积了一滩水。

  哈利立刻将身上的冷的令他难受的衣物脱去——等等!他忽然想起之前掏出魔杖的时候掏出的那一手的灰烬,他记得他的口袋里明明放了死亡圣器——他打算看望完斯内普便找个地方将这回魂石和长老魔杖处理掉,当然他的隐形衣自然是要留下来的,这是他的爸爸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但是——哈利在口袋里掏了一遍,只抓出一手的灰烬,他将手摊开,灰烬掉落在地上和水混在一起,形成灰黑色的脏兮兮的泥状物。

  哈利仔细辨别灰烬中未烧尽的碎屑,这其中有木屑,布料碎屑以及金属颗粒物。如果他没想错的话,这就是长老魔杖,隐形衣和回魂石戒指的现在的模样了。

  这难道是那一道雷劈的?他自己确实没有触电的感觉,所以是死亡圣器帮他挡住了死亡?还是因为雷电劈到了死亡圣器所以将他送到了20年前?

  哈利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是哪些因素促成了这个结果,也许雷电和死亡圣器都有份吧。

  所以死亡圣器消失了,他也回不去了。

  但是这里有西弗勒斯,那是他的向导,他的灵魂的另一半。

  “不,这里还有黑魔王!”脱去所有衣物的哈利打开了花洒,热水喷到他脸上的那刻,他忽然想起这最重要的事,他闭上了眼睛令热水洗刷他的脑袋,很快他关上了花洒用手擦了把脸。甩了甩头上的水。

  “这一切还未开始,我可以救莉莉和詹姆,还有其他很很多的人……西弗勒斯也不会死!”哈利想明白后,他笑了起来,然后在架子上找到了洗发水,挤了些在手上,他开始搓手,泡沫在手掌心逐渐向外生长。

  是他喜欢的薄荷味。

  哈利将打了泡的洗发水抹在头上,搓揉着湿哒哒纠结在一起的头发,心情愉快地勾起嘴角。

  “咚咚。”

  哈利关掉花洒,他甩着头发上的水,手指沿着耳廓上的凹陷移动将多余的水带出耳朵。仔细听了会,发现确实有敲门声。

  哈利招来毛巾擦着眼睛,然后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来人自然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年轻的斯内普。他看上去比那个老混蛋要可爱的多,虽然依旧比他高出一个头,令他不得不抬起头望着他。

  这个年轻的斯内普高大瘦削却并不弱不禁风,他紧绷着脸,眉头轻蹙,那张脸上呈现的表情并不友好——或许是他的长相问题,哈利找了一个理由,斯内普最讨厌的人毋容置疑是詹姆.波特,而他长得和他的爸爸无比的相像。

  “你的换洗衣物。”斯内普不耐烦地将他手中叠放好的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看上去就和新的一样的衣物拍在哈利的脸上。

  他瞪着面前雪白的胸膛上的两粒粉色,扑面而来的湿热的气息中夹杂着浓烈的甜樱桃信息素味,只觉得血压升高,鼻子一热。

  斯内普猛地将门一拉,美好的景色从他的眼前瞬间消失。

  他面对着关上的门,鼻翼轻轻一动,哨兵的甜樱桃味依旧在空气中浮动,甜美又诱人。

  他还没问他的哨兵的名字。

  斯内普抿着嘴角,走向书房,他要找出那本邓布利多塞给他的向导的指导书,趁现在他需要复习一遍精神疏导。斯内普用知识去替换大脑中因多巴胺翻倍而造成的暗潮浮动。

  他的手指摩擦着书页,脑海里回忆着哨兵雪白的胸膛,他的腰细而有力,当他扭转身体时,那个弧度一定漂亮的惊人。

  斯内普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些早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的文字描述中,他在想——他得尽快准备换掉卧室的单人床,待会就把剩下的订单药剂完成,然后再接几个订单,介于他要置办很多很多的东西——如果他的哨兵是一个格兰芬多,那么置办清单上的东西就会更多了。

  斯内普不甚高兴地抿起,那群恨不得将红色披在身上化身斗牛士的格兰芬多。

  哈利愣了秒望着面前的门板,低头望着手中的换洗衣物,入手的触感十分的柔软。他将衣物随手一放,重新打开花洒快速冲洗了一遍,然后用了瞬干咒,虽然很不舒服,但是他已经习惯了。

  然后他拿起折叠换洗衣物,发现就连内裤都给他准备了!斯内普是怎么知道他的尺码的?

  哈利在心里嘀咕,忽然想起自己的精神屏障,然后稍稍将这严密无缝的屏障松开一些,随后他发现了脚腕上勾着的精神触手。

  原来如此。

  哈利找到了答案后便穿上了崭新的内裤和家居服,米色的格子家居服,布料是柔软的羊绒,轻薄又舒适。

  哈利有一种意料之外的受宠若惊,他仔细想了下,脑海中的斯内普的记忆告诉他,年轻时的斯内普并不富裕,他十分的困窘,也因此加入了食死徒,当然野心与对权利的渴望几乎便是全部的诱因。

  那些犹带着冷冽的冷杉信息素的记忆力被他小心翼翼地锁在大脑深处,那是他的向导留给他的全部了。

  所以这件并非黑色又价格昂贵的家居服——是斯内普特地给他买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利的嘴唇微微颤动,他呼出一口气,打开了浴室门。

  斯内普在客厅,他就坐在沙发上,在他来到一楼的时候,这个年轻的斯内普转头望向他。

  哈利深呼吸,他注意到斯内普手中捧着的茶杯。他走上前去,发现茶几上还放着一杯茶——明显是给他的。

  “斯内普。”哈利纠结地望向这个还未被岁月打磨出棱角,眼角也没有细纹,眉间的沟壑还未成型的斯内普,虽然他脸上带着熟悉的阴沉,以及那种与生自来的孤僻和冷漠,但是那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斯内普。

  他称不上是一个老混蛋。他们甚至同年!

  “你似乎处于思维混乱中有段时间了,”斯内普开口,他喷出的鼻息中似乎带着讽刺的利刃,“也许你需要一个精神疏导。”

  “我有向导。”哈利下意识想要和之前那几次同样的拒绝,但是他忽然意识到面前的也是西弗勒斯,他就是他的完美匹配的向导。

  “好吧。”哈利点头,他知道精神疏导时会发生什么,他的大脑会对他的向导敞开,毫无保留。也省去了解释的时间了。

  哈利撤去了他的精神屏蔽,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些精神触手在他的眼前一荡又一荡,轻轻擦过他的脑门,无比柔软的触碰,似乎在为接下来的进入而安抚。也许他是想多了。

  只有斯内普帮他做过精神疏导,就连在他阖上双眼之前,他的精神触手也抚摸过他的大脑。他还记得那时候它们的轻触,带着颤栗,碰触后便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继而消散。

  那就是他的向导。

  所以在斯内普离开他之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精神崩溃,他还能精神充沛地去面对多年未曾精神疏导,已经精神混乱的黑魔王。

  西弗勒斯本质上还是有那么一点温柔。

  “放松。”斯内普始终注视着哈利脸上的表情,而实际上从未做过精神疏导的他才是紧张的那一个,但是他冷静异常——他在精神掌控上的造诣就连邓布利多都赞赏过。

  斯内普见他的哨兵打开了他的大脑,并且看上去陷入了回忆之中,他静静等待了一会,直到那双漂亮的杏仁状的翠绿色的眼睛中重新映出他的身影。

  斯内普调动了他的精神触手,倏地刺入哨兵的大脑,这些精神触手在哨兵灰暗色调的精神世界中拨动,那些精神垃圾在触手的挥舞下消失地一干二净,包括那些失意的想法。因为熟悉的向导的精神触手的进入,整个精神世界仿佛被点亮了,从暗色调逐渐蜕变成橙红色的温暖的色彩,仿佛是霍格沃兹寝室中的那一盏橘灯,照亮了他前进中的那一排排书架。

  接下来是那些记忆,向导的精神触手同时在哈利的大脑深处点着。

  哈利想要阻止他的记忆被翻看殆尽,于是他的精神触手冒了出来,但是他又想起这是斯内普,他的命定向导——精神攻击只会变成精神融合,他并不想神交,尤其他和年轻的斯内普并没有说过几句话。

  一想起唯有的两次神交经验,令哈利的面颊染上粉色。

  哈利在想什么,他的脑海自然会将那些记忆推到外围,于是向导的精神触手很快就触摸到了它们,而那些进入更深处的精神触手,它们找到了哈利隐藏至深的想要带到坟墓中的——斯内普留下的记忆。

  “等等,你不能!”哈利大叫着,他的精神触手全都冒了出来。

  而后,一瞬间,在他大脑肆意扫荡的向导的精神触手全都消失地一干二净。

  哈利眨了眨眼睛,他透过眼镜望向面前冷漠如初的斯内普,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他原以为精神交融会再一次发生。

  “哈利.波特?”斯内普慢吞吞地开口,“你来自20年后。”

  哈利点头,他重新建立精神屏蔽,并梳理他的记忆,然后梳理到深处的时候他发现他珍藏的斯内普留下的记忆全都不在了。

  他的大脑中仅剩的冷冽的冷杉信息素已经荡然无存,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哈利直直地望向斯内普,想要在他面无表情中看出什么。

  “你有过一个向导,但是他死了。”年轻的斯内普依旧是慢吞吞的开口,直接将哈利刚刚舔好的伤口又撕开,流出的血重新洗刷他伤口。

  他会给他换一种药,再治愈他,那样这个哨兵就不再属于任何人,只会是他的所有物。

  “他没有,他还活着。”哈利皱起鼻子,他固执地说道。

  “现在你还没有向导这种奢侈品,”斯内普起身,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哈利,低下的头被阴影遮盖,他的半长发也垂在他的面颊两旁,哪怕哈利眯起眼睛也无法窥视他脸上的表情。

  “你身上的衣物花了我很多钱,而在这个年代你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也只能暂时待在我这里——所以,你是否应该体现一下你的价值,来说服我收留你?”

  “你想让我做什么?”哈利皱起眉。

  他完全搞不懂斯内普的脑回路。不论是年长的那个还是他身旁的和他同年的这个。

  斯内普带着他去了他的位于地下室的魔药制作间,这里并排放着6个坩埚,料理台上的材料堆成了小山。

  一目了然——这就是斯内普的生活来源。

  哈利提着的心脏一瞬间就软塌了下去,他从家居服中的口袋掏出了他的钱袋——他取出了他父母给他留下的最后一笔钱,准备从格里莫广场12号搬出去,他想要住在一个新的地方,换一个心情,然后慢慢疗伤,从失去他的向导的低沉中走出来。

  “这是房租。”哈利补充了一句,心里忐忑不安,他不知道以斯内普的自尊心是否会收下。

  他收下了。

  哈利松了一口气。

  “你来处理这些材料。”斯内普指了指料理台上的那些用于熬制治愈药水的材料,他知道不论他的哨兵的魔药学有多差,他独自熬制过治愈药水,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哈利走向料理台,在刀具布袋上挑了一把合适的银制小刀后便拿了把补血草开始切它们的叶子。

  斯内普走向那些冷却已久的坩埚,重新点燃火焰,继续熬制对角巷的订单。

  这批订单十分简单,都是常见的治愈药水,补血剂以及精力药水,胜在量大,这一笔订单的酬劳还是相当丰厚比得上一瓶需要熬制一周的闪闪动人剂。

  等待斯内普熄灭炉火,静置药剂准备将最后一批精力药水装瓶的时候,哈利开口了,“我来吧,现在都已经晚上了,你难道不饿吗?”

  哈利注视着斯内普面颊上贴着的油腻到能够滴出油的头发,他噎住了,嘴唇动了动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全都吃进入后重又开口,“你先去洗个澡吧。”

  斯内普转头瞪着提议他去洗澡的哈利,他看着那双明亮的沉淀着暖意的眼睛,吞下了欲脱出口的毒液,他将手中的空药瓶递给哈利,然后走了出去,熬制精力药水令他精神始终亢奋,但是他知道在他走到门的那刻,他的手扶了下门把手,令他不至于软倒下去。疲惫加上饥饿,他的状态确实糟透了。洗澡能够令他稍稍放松一些,也不用令大脑处于和哨兵相处时的精神亢奋到头晕的状态,他刚刚差点控制不住他的精神触手——一旦它们失去控制,那么他的哨兵就无法站在那里和他说那些话。

  他会倒下去,嘴里,身下,所有的洞都被填满。哈利会发出尖叫,他会叫出那个名字,向他祈求。但是现在,他的哨兵还没有想要标记他的想法。

  哪怕是另一个年长的他,这个迟钝的哨兵也未曾有过那个想法。

  哈利并不知道年轻的斯内普的所想,他来到这六个坩埚的面前。斯内普已经离开了,而药剂还需要静置才能装瓶——所以为什么他不利用这个时间去做饭呢?

  哈利估计了时间后,也走出了地下室,他走向厨房,在柜子里翻找着能够利用的食材,他发现了放了半个柜子的硬的能够磕牙的面包,斯内普不会就是吃这些玩意吧!他居然还能长得比他还要高!

  哈利放下手中的硬面包,他重新翻找。然后他找到了一个纸袋,里面有土豆胡萝卜还有新鲜的牛肉,甚至还有一大桶牛奶!一看就是新买的!

  哈利看着这些东西,脑袋一时冒出很多想法,各种酸甜苦辣冒了出来,甚至还有些心酸——但是,斯内普是那种热情好客的人吗?哈利挥去他脑海中的想法。

  他决定了,他就做土豆浓汤,牛肉切成肉沫放进去,面包就着汤还是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