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天平平淡淡。
卡维错过了他的大扫除。他头晕脑胀,艾尔海森递给他一个面包被他囫囵吃下。腹中饥饿稍减,但他的清醒程度仍然是负数,他甚至需要艾尔海森扶着才不至于一头栽倒。
性爱后的温存一刻被像跳出鱼缸的死鱼躺在地板上一样的僵硬代替。卡维倒在床上,他昨晚睡得太晚了,乃至于艾尔海森把他扶进房间里的时候他丢脸地发出了机械咬合时的艰涩呻吟。
“我没吃饭就吃了你的精液,”卡维呻吟道,“我会不会因为这个得胃病啊?”
“你现在脑子不太清楚,”艾尔海森帮他把被子盖上,“好好睡一觉。”
“我想去洗个澡…”卡维闭着眼睛说,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困顿,大概是他的身体被满足后的轻声喟叹,“我的裤子还是脏的…”
一阵窸窣声过后,一条新裤子被扔到了他的被子上。卡维用自己最后的精力钻进被子里把裤子换上,然后断片一样人事不省。
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的疲惫全部涌上,用黑甜的梦境将他吞没。卡维这次甚至没有做任何梦,或者他不记得了。
他的表层欲望得到了简单的满足,但他深层次的渴望仍然如翻滚着的黑水,在腹中燃烧着沸腾。
他醒来,天色晦暗,已经到了黄昏时候。
他又硬了。
卡维愤怒地捶了几下床,他恨不知羞耻的自己与难以自拔的欲望。艾尔海森没完没了地诱惑他,导致他到现在就像个被玩熟了的娼妓一样,一点点什么幻想都能刺激得他下身发硬。
艾尔海森真的是世界上最糟糕的舍友,性伴及代理贤者,他性格恶劣,嘴巴很毒,态度也非常不端正,几乎没有什么优点可谈…
但是鸡巴很大,把他的喉咙撑得很满。
卡维恨不得掐死在脑海里说话的这个自己。他用被子捂住脑袋无声地尖叫,试图把艾尔海森“插嘴”的那幅画面赶出脑子。
但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他越想这幅画面就越清晰,还配上了声音动作以及一系列拟声词。卡维觉得这是一场报应,是神明对他沉浸于欲望之中忘却羞耻而给予的神罚。
卡维深呼吸,然后下手,悲愤交加地掐了自己一下。
疼痛将性欲扫得荡然无存,但过了一会,那种亲密的疼痛又将转化为似有还无的欲望,他没办法对自己下死手,于是还是痛苦地半硬着,宣告着无处疏解的欲望。
卡维撕咬着被子,希望现在艾尔海森死于自己的伶牙俐齿之下。
他如果憋出毛病来,艾尔海森要为此付最大责任…!
然而他的运气向来一般,特别是这种时候从来都不能如愿,他仇恨与快乐的根源显然忽视了他的一切感受,就像每一天一样。
那个人脚步不急不缓,非常随意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睡得怎么样?”
艾尔海森穿着居家服,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本书。他没有敲门,因为卡维房间的门完全没有关上。卡维对他报以熟悉的怒目而视,艾尔海森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这种没有原因的敌意。
“我做了点吃的东西,”艾尔海森说,“你先吃一点再继续睡。”
“我睡得差不多了。”
卡维开口,被他破锣一样的嗓子吓了一跳。艾尔海森没有骗他,他的喉咙跟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又痛又沙,听上去就十分不对劲。
“我的喉咙要什么时候才能好?”于是他短暂地忘记了自己真心想说的话,“我不能这样去工地做项目吧??”
“过两天就会好了,”艾尔海森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床边,“以后习惯了的话,反应也不会有这么严重。”
卡维恨他话里的暗示,但是又不能避免地想象所谓“习惯了”代表什么。
他以后还会有更多次口交深喉的机会,直到他的咽喉反射都被压抑到迟钝为止。他张开嘴吸吮阴茎就会像吃饭一样熟悉,他的口腔将成为一个性器官,或者说,性用具,还能在被人使用时颤抖地给予反馈。
“你真的是毫无羞耻,”耳朵红透的学长这样质问对方,“这种话你是怎么做到脱口而出的?”
“因为这种话硬了的你才是毫无羞耻。”
艾尔海森点评道。
“我早就…不对!”卡维怒吼,“我不会再受你蛊惑了,艾尔海森!今天我们把剩下的做完!否则我都要…都要变态了!!”
艾尔海森挑眉看他,卡维确定他听见了自己的话,因为他的耳机已经摘了下来。但是他又是好像没听明白那样注视着卡维,让卡维隐约产生了一丝底气不足的羞耻感。
“你干嘛,”卡维放低了声音,“你想干嘛。”
他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他的肚子就先为他做了回答。长长的一声咕噜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当卡维祈祷它结束的时候,它又续上了一段。
“想喂饱你。”
艾尔海森凑上来,卡维以为他要做什么,但他只是说了这样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在卡维全身僵硬,浮想联翩直到满脸通红的时候,艾尔海森反而脱身而出。他离开房门,回来的时候给他端来了一份柔软易下咽的晚餐。
“多吃点,”艾尔海森说,“虽然大概你不觉得,但是在做爱中途晕过去确实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今天的晚餐很符合卡维的胃口。
金黄酥脆的烤饼搭配在肉汁浓汤旁边,浓烈得让人肚子直叫的香气袅袅上升。薄而脆的饼块只需要轻轻撕开,用勺子压入肉汤之中三秒便可以变得软烂易嚼,任凭谁都不能抵制这样的家常诱惑。
再加上烤饼还独出心裁地摆成了一个漂亮的扇形,上面装饰着几瓣须弥蔷薇的蓝紫色花瓣,这道菜色香味俱全,被端到了床上的小桌子上来吃,并且几乎违背了艾尔海森所有的食物选择标准。
“这是什么补偿吗,”卡维不敢相信地哑着嗓子说,“你什么时候会给食物摆盘了?'只有食物有明显缺点的时候才会用摆盘掩饰',这句话难道不是你说的?”
“我确实说了。”
艾尔海森拿起餐盘上放着的一个小香料罐往肉汤里拧了几下,像什么真正的大厨一样,把烹饪的过程贯彻到餐桌之上。
他甚至不准备为他的前后矛盾辩解!
卡维目瞪口呆,艾尔海森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叉子,示意他赶紧开饭。
“和你上床会有这种待遇吗?”卡维难以置信地说,“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现在好像也不晚。”
艾尔海森并不准备应付他的震惊。他拉开一张椅子,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床边继续看书。卡维刚开始还在怀疑艾尔海森是否在汤里加了过量辣椒,他今天好得太过反常,让卡维有些害怕。
然而他还是吃了,烤饼在浸满肉汤之后异常美味,卡维一连吃了两块才感受到胃里的饥饿有所缓解。“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卡维拿起一边的勺子喝了一口汤,“你心情很好?”
“你心情不好吗?”
艾尔海森反问。
欲答永恒之疑问,只有永恒之反问。艾尔海森总是把别人的问题换个主语重新抛回去,卡维都有点熟悉他的这种恶劣做饭了。“你是不是太久没有做过了,”卡维嘟嘟囔囔地说,“我想起来,你是不是之前没有过其他性伴…”
“我没有过,”艾尔海森垂下眼,他的眼神仍然集中在书上,“在某个时刻之前,我觉得发生性关系这件事无聊且无趣,对于自控力弱的人还有一定的成瘾性。”
“哈哈,”卡维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就猜到,你是个性冷淡…”
“可惜并不是。”
艾尔海森放下书,他的眼睛非常自然地转移到了卡维的脸上,卡维被他看得勺子在空中一顿。
“可能我的'习性'与你不同,”艾尔海森说,“我不是对着谁都能硬得起来的那种人。”
“喂,”卡维抗议道,“我其实也不是…”
在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卡维突然发现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他把这句话反复品味了一下,里面蕴含的意味让他差点摔掉勺子。
“那个…”
他只能转换话头,欲盖弥彰地把一口汤汁举到唇前吞了下去,又因为咽得太急狂咳了一阵。
艾尔海森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他观赏着卡维咳得面红耳赤的一幕,在他喘气的时候才适时地递上一杯水。
“…那个,”卡维喝了一口,拍着胸口想要压住那阵喉咙里的痒意,“那个…呃…”
“你没有感觉到吗,卡维。”
艾尔海森接过他的那杯水。
“虽然外界的评价里大多数时候你是个'好人',但是这个名声除了让你永远去放弃自己的利益做个更好的人之外毫无用处,”艾尔海森说,“即便你再怎么才华横溢,光芒万丈,也不会有人能永远懂得你的想法,忍受你的自我奉献精神。”
“也不用这么说…”卡维嘟囔道,“你也不懂我的想法…”
“并非如此,”艾尔海森说,“并且恰好相反,我懂得你。”
“甚至可以说,整个须弥,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懂得你在想什么。我对你的了解如同对我自己的剖析一样深,你和我不同的太多,但是本质上,其实我们不过是一体的两面。”
“…你在说什么,”卡维握紧了他的小勺子,“我和你…我们基本没什么一样的吧。”
“如果我们完全一样,那我们肯定无法像现在一样了解对方,”艾尔海森继续说,“我们是长在一片土地上两棵不一样的树木,是一片建筑中两座不一样的钟塔。我们拥有的都是对方缺乏的部分,难道你不这么想吗?”
但是一片建筑里很少有两个钟塔,至少他不会这样设计…卡维扁扁嘴。
“我们都很完整,但不够'圆满',”他说,“卡维,你所在意的爱与美的艺术中是否提到过这一点?伟大的艺术家们都是在追求着极致的真善美,但他们或许渴求一生都无法让他们的作品没有一丝缺憾。像你我这样的人更是如此,试问,谁不是在有限的生命中,无限地去追求名为'圆满'的结局呢?”
卡维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他听明白了艾尔海森的意思,但也没完全明白。
“我是你所追求的圆满…或者是什么平静美满生活的必要条件之一吗?”
他说。
艾尔海森看着他,莫名地笑了一下。
“不,你是我凭借个人喜好追求的人,”他说,“'圆满',不过是我们之间无足轻重的附加品。”
“你…你是在和我告白吗?”
卡维完全感受到了“难以下咽”这个词的意思。他面前放着那么丰盛的一顿晚餐,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他的肚子仍然能填进至少两块烤饼,但是他莫名觉得自己的心正顶在喉咙口,吞咽口水都有些困难。
是的没错,他隐约猜到了艾尔海森对他图谋不轨…不对,他基本上百分百确定艾尔海森做的那些事就是已经对他不轨了。但是他没有想到艾尔海森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他难道不懂什么叫做矜持与忍耐吗?
还是他操了自己的嘴一次就觉得自己一定准备好了…并没有!他甚至还没开始准备!哪有人做这种事情都不先打个招呼的?他根本…他…那个…
卡维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在飞速运转,然后纷纷撞墙而亡。他呆愣在那里,直到艾尔海森伸手过来顶了一下他的下巴,他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是张着嘴的。
“我说过,我会等你,”艾尔海森说,“但是我发现等待其实并不是我的风格。我喜欢提前解决隐患,不喜欢为任何事情担忧过久。”
“你…但是、我…”
卡维不会说话了,艾尔海森通过操他夺走了一次他的声音,又通过让他毫无准备的发言夺走了第二次。艾尔海森总是这样突然袭击,像埋伏在树丛里的猛禽,在树枝的第二次和第三次晃动之间俯冲而下,把兔子死死地抓在脚爪中央。
“既然我们的不同是在方方面面的,那我大胆猜测一下,对于这种问题,你是会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才能勉强做出回应,”艾尔海森说,“所以我先提出,你只需要实话实说——如果外面有人问起,你可以说是我主动的,这大概会让你比较好受。”
“什…这不本来就是你主动的吗??”卡维惨叫,“是你一开始就…然后又…”
“是的,就是这样。”
艾尔海森的肢体动作代表他十分放松,他用手指敲了敲床边,似乎在催促卡维下定决心。
“什么叫做就是这样…”卡维觉得自己在说不清楚的地方吃了大亏,“本来就是!”
“你大概没有发现,你在我面前展示出来的自己和在别人面前完全不同,”艾尔海森说,“我看到的你幼稚而吵闹,别人看到的你成熟而风趣,你难道不觉得这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你也很幼稚!”卡维反驳道,“你总是说一些话来刺激我和你吵架…”
“对,但是我从来不会和其他人起这种无意义的争执。”艾尔海森无所谓地说道,“这只能说明,我们对于对方的态度,与对待其他朋友的不同。”
“或许只是因为我们…比较…比较熟悉…”
卡维不知道自己的嘴巴在说什么,他对这一切早有答案,但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告诉他绝不能轻易承认,否则他会被艾尔海森像揉一个发酵好的面团一样搓圆捏扁。面团可以变成面包,他在艾尔海森手里却只有一滩惨烈的败绩。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收留朋友住在家里,还反复为他垫钱喝酒的人吗?”艾尔海森望着他,“或者我是那种总是面带笑容和朋友拌嘴的人?”
面带笑容,和朋友拌嘴,卡维抖了一下,除非艾尔海森真的是机器人且初始设置出现了问题,否则这些词怎么看都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而你,”艾尔海森继续说,“你会直接要求提纳里或者是赛诺请你喝酒吗?或者在你醉到钻进桌底的时候,酒店老板会打电话叫你的某个学弟来接你?”
那是因为老板知道我们两个住在一起…
卡维又一次跳入了语言的陷阱,他睁大眼睛瞪着艾尔海森,而艾尔海森则是非常坦荡地回望。
“看来你已经认识到了,”艾尔海森说,“无论是我们彼此的认知中,还是社会关系里,我们都处于一种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中。”
“是家人…?”
卡维颤声道。
“大胆,但有些许冒进了,”艾尔海森说,“按照世俗观念,一般是需要登记结婚之后才能被称为家人,目前为止,我还是比较建议称之为'情侣'。”
他顿了顿,卡维不知道为什么屏住了呼吸。他有预感,接下来艾尔海森嘴里会出现更加惊世骇俗的语句。
“或者,”艾尔海森果然不负众望,这种话他说出口时都没有丝毫的犹豫,“'爱人'这个称呼也不错。”
他说。
“卡维,你愿意做我的爱人吗?”
卡维张开嘴,闭上嘴,又张开嘴,像无言的水蕈兽,被一个水泡泡堵在喉咙中央,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又像一条刚被钓上来的角鲀,大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离开了水面,徒劳地呼吸着,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样子。
“你看上去很惊讶,”艾尔海森说,“如果你不想走到这一步的话,我觉得你应该提前几年和我说清楚。”
“你…你根本是强盗逻辑…”卡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之前怎么知道你喜欢我?”
“你经常分享你的性幻想,那么接下来我想分享一下我的性幻想。”
艾尔海森离卡维远了一点,他看起来像个绅士,但卡维只是觉得他退后是因为他读到了自己的想法,这样自己会更难一叉子把他戳死。
“在某一个时刻之前,我曾经觉得性爱是非常没有意义的一种行为…”
他说。
“直到那天,在我们都十几岁的时候,那个我们一起被关在空教室的下午,”艾尔海森继续缓缓陈述,好像这件事只是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判案证据,“你在我面前弯腰,试图从窗户爬出去。”
“那个时候几乎瞬间我就想起了一些男生之间反复传阅的影片,我相信你也看过。”艾尔海森说,“我清楚所有的生理常识与身体结构,但是我真正意识到性是什么,就是在那一刻。”
“可以说,在那一刻我才真正认识到性欲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那种让人血脉贲张的快感,心醉神迷的渴求,原来是如此在这世间上运作的。”
“后来我从别人身上并没有得到这样的反馈。他们仍然是无趣的肉体,只有一个人…”
艾尔海森抬头看向他。
他的眼瞳深深,仿佛一面翠绿的镜子,卡维觉得自己的红眼睛凝成了他的瞳孔,在对峙中被他吞没殆尽。
“只有你,卡维。”艾尔海森说,“不像你喜欢没有脸的强壮男性,我的性幻想里,对方一直有脸。”
“即便是在我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在深夜里抚摸自己,想的都会是你的脸。”
他说。
“卡维,你对这个答案满意吗?”
“我现在…我现在晕过去还来得及吗?”卡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我能假装我没听见你从十几岁就开始意淫我的这件事吗?”
“你觉得这件事让我的道德有损吗?”艾尔海森轻声说,“你在纵容着我这样的行为,卡维,你没有感觉到吗?”
“哪一个成年人会轻易跪在同性舍友面前含住他的手指?”艾尔海森像是在诱导他做出什么不利的证明,“哪个成年人会自愿换上裙子?”
他在说完这句话后突然站起身来,卡维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汤碗。
艾尔海森走近,俯下身,仿佛他要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告诉学长一个小秘密。
“你明明一开始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他轻声低语,“你喜欢我对你做这些事情。”
“你真是个糟糕的学长啊,卡维。”
卡维溃不成军,他听得耳朵红透,输得彻底。他知道幻想会有多么糟糕,没想到艾尔海森在面对他的时候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且他说得对,他说得对…
卡维知道自己不是个傻子,除了艾尔海森,他似乎也不能想象自己在任何人面前跪下。
他戳破了卡维一直以来最常用的借口,他知情且放浪,自愿地走入流沙,深陷泥沼。
真是糟糕透顶…
卡维痛苦地掩住了面孔。
而罪魁祸首艾尔海森脸上则没有任何尴尬之情,“你吃完了吗?”他说,“我把这些碗收起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卡维呻吟道,“你这样说…我们之后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相处了。”
“那你最好早些适应新的相处方法。”
艾尔海森走了,把凉的烤饼也带走了。卡维听出了他在笑,他希望自己能给他一拳,或者十一拳。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逼迫他!!
怎么世界上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卡维在当晚祈祷他晕过去再也不醒来,他愿意献祭自己未来十个月的工资作为酬谢。但是神明并没有回应他的祈祷,大概是因为他先说献祭十二个月再说只给十个月的表现并不够诚心诚意,亦或者是他未来十个月的工资也许根本落不到他的手上。
他满怀怨气,做好了今晚五点睡的准备。但他神奇地很快就昏睡过去了。
他做了个模糊的梦,作为他欲求不满的直接折射,这次梦里的人是有脸的,而且清晰无比。
是十几岁的艾尔海森,还有十几岁的他。
中间的过程有点诡异,他和艾尔海森莫名其妙地进入一个教室找东西,艾尔海森说东西可能在教室窗外的草丛里,于是他探出身去看。
然后艾尔海森就把他操了。
和上次一样,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艾尔海森把他按住,抚摸他的身体,然后狠狠地把阴茎插进他的屁股里。
“这是你最喜欢的体位,”他说,“背后位,对吧?学长,你的爱好真的很容易猜透。”
“你很紧,是第一次做吗?还是已经做过了?你的好奇心一直很旺盛,难道在这个方面也是如此吗。”
“不过我猜你大概不会随便找其他人,学长,你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你是不是情愿幻想我在操你,都不愿意屈就别人?”
“你是爱上我了吗,学长?”
他每次叫一下“学长”,卡维就觉得自己的小腹会抽搐一下。他被操得几乎扶不住窗框,艾尔海森还毫不留情地一直说这种话,让他辩解都喘不上气来。
“这、这不、不公平…啊!”他抓紧窗户,喊叫被顶得七零八落,“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
“不能吗?”
艾尔海森说。
他的声音又变了,在潜移默化中一点一点成长,变成了今晚和他谈话的时候的那种成年男性的声音。
“我不能吗?”他说,“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很容易回答?学长,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
“因为你自己莫名其妙的尊严…你觉得承认这件事是非常丢人的吗?你觉得承认爱我,是很丢人的吗?”
“你觉得承认爱是件丢人的事吗?”
“卡维,你不是一直在说我不懂艺术与情感吗,”他说,“现在到底是谁不明白这一切?”
“你还敢说你全然无辜,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你到底喜不喜欢这一切…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喜欢!我爱!!!”
卡维惨叫着从梦里醒来,已经八点半,他怔愣地坐起身来,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只是梦里的艾尔海森话比现实中的要多得多,卡维由衷希望艾尔海森不是做爱的时候说话很多的那种人,他估计自己被操的时候会说很多话,如果艾尔海森有这样的习惯,他们做起来可能会很吵。
他输了,一败涂地。
卡维冷着一张脸起床,艾尔海森早就坐在了餐桌前,像以前的每一个早上一样,卡维甚至觉得这一刻曾经在他回忆里的某个时间点发生过。
“咖啡?”艾尔海森说,“没有其他选择,因为我只冲了咖啡。”
“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卡维带着他仍然沙哑的嗓子拉开餐桌对面的那张椅子,郑重地落座。
艾尔海森并没有被他的隆重出场影响到任何一丝的面部表情。他给卡维倒了一杯咖啡,又将一份做得很漂亮的三明治推到他的面前。
“有什么事?”
他好像昨晚没有任何事发生一样,啜饮了一口咖啡。
“是这样的。”
卡维说。
“我有三个要求,第一,如果要分手,必须我先提;第二,不准向外人公开,暗示也不行;第三…第三,如果我想上床的时候,你必须满足我,不准再这样吊着我了。”
“那这些条件是为了?”
卡维看见艾尔海森笑了,一个轻松惬意,以胜利者姿态俯瞰全场的笑。他被挑衅了,咬碎牙齿,却也无力回天,只能认输。
“你明知顾问个什么!”卡维怒道,“我答应了!答应了!”
“答应什么?”
艾尔海森这个时候又表现得像一个求知好问的学生了,但卡维早就被他耍了无数次,再也不会相信他的这些伎俩。
“再问多一句我就要发火了!”卡维威胁道,“答应…答应就是答应了!快点给你最好的学长把砂糖罐子递来!”
“好的。”
艾尔海森拿过砂糖罐子,递到他的手上。
“亲爱的。”
卡维手一抖,在咖啡里加了半杯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