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吴邪被一阵噪音吵醒。

  胖子在门外叫喊:“尔等小贼!竟偷却吾御寒之薄被!呜呼!穷苦如吾等斗士,寒夜漫漫如何能捱!”

  吴邪打开了门,揉着惺忪睡眼,“说人话。”

  胖子把地毯跺得咚咚响,冲进他们这间,“谁他娘的偷了我的被子?!”

  他瞥见地上有一团熟悉的蜷缩的白,立刻倒退几步,掩面痛呼,“……零落成泥也!”

  ……他要是知道这被子用来干什么了,只怕零落成泥的会是吴邪。

  他向后一阵摸索,抓到一个枕头,立刻物尽其用——朝胖子狠狠掷去,喝道:“咄!什么酸儒和尚鬼不长眼附到胖爷身上了,看我不把你打回原型 !”

  胖子忽然噤声,咧嘴一笑,指指他后面。吴邪忽然反应过来那枕头是谁的,一阵惊悚,向后看去。

  ……低气压小花慢慢撑坐起来,盯着他们,薄润的唇轻轻扯动几下:“天生万物以育人,人害万物以逆天……”

  吴邪一听开头就觉得不对,立刻抓起枕头塞回他怀里,对胖子大吼:“跑!”

  ……两个人踩着风火轮一样冲出门外。

  胖子问道:“他念的什么东西,《大悲咒》?《金刚经》?《玉女真经》?”

  “还好跑得快,下一句就是'杀杀杀杀杀杀杀'。”吴邪说,“……七杀碑文。”

  胖子用力啧了一声:“你们读书人就是麻烦!”

  吴邪反唇相讥:“那刚才是谁鬼上身了?”

  “老子的人生只有两件事,一是下地,二是准备下地。你又不下地了,我当然得靠自己。”胖子笑起来,”昨晚你和人妖在一块,真是可惜了。我把小哥叫着一起去Belleville街区喝酒来着,我们一起踩遍街上狗屎,你都不知道有多爽!”(巴黎有五十万条狗,有人曾说“谁没踩到过狗屎,谁就不是巴黎人。”)

  这回吴邪用力地啧了一声:“我说巴黎狗屎价怎么一夜疯涨,原来都是你们这群人渣弄的。”

  “听我说完,”胖子手一横做了个砍刀的手势,“昨晚在酒馆里小哥大出异彩,老板搬了一堆西瓜上来说要搞杀西瓜比赛,小哥提着刀砍得汁液乱喷,身上却一点水都没有。一刀一个,绝杀啊!西瓜忍者!”

  吴邪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闷油瓶面无表情地穿着西瓜皮圣斗士铠甲的模样,忍不住喷笑,“那你呢?”

  胖子说:“我比较喜欢先在西瓜皮上刻人脑子,然后把西瓜皮整个剥下来,鲜血喷溅,特别爽。”

  吴邪觉得脑仁似乎也隐隐发疼,忙道:“这么血腥,我怎么昨晚看你衣服挺干净的。”

  胖子得意道:“所以我说你昨晚没来太可惜了,小哥帮我洗的衣服。”

  吴邪一时觉得五雷轰顶:“我宁愿相信昨晚是西王母给你洗的衣服!”

  胖子挠挠头,“是真的。小哥让我教他洗衣服,还突发奇想要研毒——哦,做饭。我冰箱里的存货全都惨遭丫的毒手,光碗碟就打了十几个……我惊吓不亚于你啊。昨晚实在看不下去,跑到你这来睡了。”

  胖子望着吴邪,吴邪也望着胖子。然后他们两个在惊悚地对视。吴邪忍不住问:“他看上哪个姑娘了?”

  “你该问他看上哪个男人了。”身后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吴邪转头,小花正倚在门上,一手还抱着枕头,他松松套了米色长裤,衬衫开着几颗扣子,露出隐约可见的锁骨和细致的皮肤。

  他打了个哈欠:“哪个姑娘家敢吃哑巴张做的饭?”

  胖子脱口而出:“小哥也断背了?”

  吴邪抬脚踹他,“什么叫也断背了?!”

  胖子讪笑:“口误口误。”

  小花斜眼看着他们,“你们一把破锣嗓门打算把全楼的人都吵醒么?”

  吴邪看了看胖子,咳嗽了一声,然后向小花走去,把他往里面推:“把衣服穿好再出来,松松垮垮的像什么样子。”

  小花任吴邪推搡,只是刚一进屋他就摸着下巴问道:“你觉得哑巴张看上谁了?”

  吴邪思考了一下,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管是谁……都挺倒霉的。”

  小花默默看了吴邪一眼,吴邪丝毫不知那目光里的诡异,问道:“饿了吧?现在叫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