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继上次在停车场见到肖楠后, 乔云第二次看见这人。
没有戴眼镜的肖楠好像变了个人,浑身不再有一点卑微迹象,撩开的刘海下, 一双眼睛s_h_è出刺骨的寒凉。
“你说什么?”乔云下意识咬牙。
肖楠不带一点笑,冷硬地重复一遍:“你在这里, 大家都没法安心上课。”
教室一片哗然。
翁教授看着台下吵嚷的同学, 祥和的脸倏而皱起。
他大喝一声“安静”,议论声小了点, 但并未停止。
“没有用的。”肖楠站了起来,瞥过乔云,他看向翁教授,“教授看到了, 他们都是冲着乔云来上这堂课, 你说的话没人会听。”
实话说,翁教授授课几十年, 第一次遇到这种扫他场子的事。
尽管课堂没有以往安静, 但也没有现在这样让他难堪。
翁教授盯着肖楠,语气很不高兴,“这位同学, 你到底想说什么?“
肖楠微微勾了下嘴角, “不如翁教授让乔云离开教室,他离开了,我们才能安心听教授授课。”
“!”
“……”
“疯了吧?他有什么资格让乔云离开教室?他以为他是谁啊?”
“他叫肖楠,好像茄生会会长的男朋友。”
“学生会会长又怎么了,是她男朋友就可以勒令别人离开教室吗?”
“对啊, 他还是变相威胁翁教授,太牛气了吧。”
“……”
“我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有些人的确是冲着乔云来的。”
“或许是冲着乔云和陌然来的。”
“他们拍照的声音确实影响我们了。”
“但也不应该让乔云离开,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
“我没说让他离开,我只是客官讲述事实。”
“什么事实,拍照的又不是他们,那把我们全部赶出教室,这课不上了呗。”
“嘿,我说事实,你这人怎么这么杠啊。”
“……”
好了,教室的争吵越来越大。
讲台上,翁教授气得脸色煞白,“都静静,这还是课堂呢,你们大学都白念了吗?”
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
肖楠勾起一抹毫不在意的讪笑,眸底的寒冷直s_h_è乔云。
“他们是不是冲你来,影没影响大家上课,你乔云看到了。如果不想惹教授继续生气,你不应该主动离开吗?”
换作以前,乔云可能会离开,但他一定会从教室拽走肖楠,拖出去暴揍一顿。
但是现在的乔云,吃过了学校的各方舆论,他早就学会了低调。
冷眼瞥过肖楠,他带上课本离开。
在走之前,冲讲台上的翁教授低颌道歉。
不是在攒乖张,而是不想再做C大舆论的焦点。
可是陌然拉住了他,右手紧紧攥住了他手腕。
“乔云不能离开。”陌然说,“他从头到尾没吵一句,凭什么要承担别人强加给他的罪名。”
“――再说这是公开课,他他他都可以上,乔云不能上?”
陌然站起来,是在问周围的同学,也是在回应翁教授。
以往以教授为尊的陌然,此刻是忍不了。
如果今天翁教授真让乔云离开,剩下两年的大学生活,乔云将来怎么在C大立足。
不惜被记过,陌然今天绝对不会让乔云离开。
翁教授僵住了。
教室的氛围也僵住了。
大家都在等着看陌然和这个叫肖楠的人。
“陌然。”乔云偷偷拉了拉陌然衣角,示意他别再拧。
陌然昂首不理会,“解决办法很简单,这事是谁挑起的,谁主动离开。”
言外之意,该走的人是肖楠。
“学长,我就这么让你讨厌?”肖楠把冰冷的目光丢向陌然。
这是他第一次在陌然面前,敛起所有卑微。
但喉结在微微发颤。
陌然却一点目光都不给肖楠,只是看着台上的翁教授,又说了一遍:“教授允许的话,我跟他谈谈。”
课还要继续,这么僵持下去耽误的是大家的时间。
翁教授没有说话,眨了下浑浊的眼眸。
≈后,陌然按住乔云坐下,自己离开。
肖楠的目的也很简单,他要找的是学长,也跟着离开。
课堂重新恢复秩序,乔云坐下后,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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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的过道角落,陌然背对肖楠,脸上凝着厌恶和狠厉。
“说吧,搞这么一出什么目的。”多说一个字,陌然都觉得恶心。
肖楠很久没有看到学长本人,很多次见到,都是同学在群里发的学长和乔云的恩爱视频。
他嫉妒,嫉妒得发狂。
但又无能为力。
“学长。”肖楠不再像以前那样卑微和示弱,而是走到陌然身边,“我知道学长在竞标乔氏集团的运营权限,我有办法让《醉逍遥》拿下乔氏集团。”
“……”陌然不耐烦了,一个字不回答,转身就要走。
肖楠抬起手臂拦住他,“我说的是真的,学长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乐讯科技,我能让乐讯科技落标。”
陌然的不耐烦暴走了,“滚开,不然我现在就让你趴地下,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声音硬冷,眼神尖锐。
但给到肖楠的,只有一丝嫌恶的余光。
肖楠的腿不自然地发抖,也包括他抬起的那只手臂。
“我以为我变强了,你看我的目光就会有所不同。”肖楠滑动喉结,哽咽般难受,“我以为我可以帮你的时候,你对我说话可以温柔点,但好像都只是我以为。”
“――陌然,我到底有哪一点……让你这样讨厌。”
心被狠狠剜上一刀,肖楠眼底涌动着色彩,但不再是灰色的渴求,而是点缀猩红的不甘。
陌然从头到尾都不关心这个。
他耐着最后一点耐心,拆穿对方:“下次你要再攻击《醉逍遥》的服务器,麻烦找个高手,不要找个半灌水。乐讯科技,呵,也就这水平,你也一样。”
嫌弃到连肖楠的手都懒得碰,直接转身从另外一个过道离开。
然后就听到背后的愤离声,“陌然,你会后悔的。”
-
那天晚上,陌然做了牛奶火锅给乔云补偿,并且赶走了傅义天。
最后一道菜上来的时候,乔云坐在餐桌前食不知味。
“怎么了,还在想下午那事。”陌然拍拍乔云肩头,微笑,“别这样,好不容易过二人世界,开心点,我去拿调料。”
乔云咬着筷子,回头问陌然:“下午,肖楠跟你说了什么?”
陌然走过来,怼脸抿嘴:“他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事,我确定了H就是他。”
乔云怔住,“……真是他。”
“嗯。”陌然坐回身子,随性夹了菜在锅里烫,“那次被攻击,我在H逃跑的通道放了追踪种子,后来有了结果,显示的IP地址是一家网游公司,叫乐讯科技。”
乔云拢眼,“然后呢,跟肖楠有什么关系。”
叭绻没猜错,肖楠应该是进了这家公司。”陌然道。
“什么意思?”乔云想,他才大二,没必要这么早进公司,“实习吗?”
“也许吧。”陌然回答,“更巧的是,乐讯科技也参加了乔氏集团的运营权竞标,而且,第一轮竞标他们通过了,我落选了。”
“什么!”乔云筷子啪一下摔在桌上,“《醉逍遥》落选了?”
陌然偏头一笑:“嗯,反应不要这么大,很正常。”
不是,乔云气上头了,他早就给老爸打了电话,暗示说《醉逍遥》是他看中的项目,只要老爸要下这款游戏的运营权,他大三就进乔氏集团实习。
老爸当时还说好的,怎么会落选?
“不行,我得问问老爸。”乔云立马掏手机。
陌然给他按住,“干嘛呀宝贝,项目公平竞争,落选应该找我们自身的原因。你要是一个电话打去,以后我的面子可就立不住了。”
“……”
乔云沉默。
他俩的关系现在还没有得到爸妈的认可,乔云原本想利用《醉逍遥》跟乔氏集团的合作作为缓冲带,等陌然事业上一层楼,攒足底气后再正式跟爸妈挑明。
如果现在去质问老爸,事情得不到解决,反而让爸妈以为是陌然无能,看的是他乔氏少爷的身份。
那大神的志气便会d_àng然无存。
“可我还是不相信。”乔云急得拳头紧捏,“我不相信《醉逍遥》能败给其他游戏。”
“嗯,当然。”陌然摸摸他头,莞尔,“宝贝信我有这个实力,我太感动了,只是这次情况不一样,下午我收到的官方结果是,《醉逍遥》的服务器不稳定。”
这只是一层意思。
之前《醉逍遥》被攻击,很明显是乐讯科技的手段。但也侧面说明了,服务器的防御我确实没做到无懈可击。
还有一层,乔氏没有明说。
乐讯科技是一家做网游的老牌公司,而陌然只是个体,还是行业新人。
换任何一家企业花成本运营,都会选择前者,而不是他。
“所以我并没有挫败感。”陌然说,“相反,激起了我对竞争的兴趣。”
“怎么竞争。”乔云拧着眉心说,“《醉逍遥》一直不能盈利,往后上市越来越难。”
陌然烫好了菜,吹了吹,喂到乔云嘴边,“尝尝这肥牛,嫩不嫩。”
说正事呢,吃什么呀。乔云摇头,“不想吃。”
陌然微笑:“吃点嘛,我烫的。”
乔云还是摇头:“吃不下。”
陌然直接把菜怼到乔云唇上,“张开,来大神喂,啊――”
乔云极不情愿地张嘴,把肥牛砸吧进嘴里。
“这才乖。”陌然又接着烫菜,“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没到那一步,输赢还不定呢。”
话虽这么说,但乔云很不开心,嘴锏姆逝R坏阄抖济挥小
可是,陌然第二块肥牛又烫好了,“再来一块。”
乔云垂头,翻眼,“不要啦。”
吃了没多久,门铃响了。
“不会又是傅义天吧?”乔云现在有吃饭综合征,一到这个点,傅义天总会出现。
陌然摇头:“不会,我今天跟天哥明说了,要和你过二人世界,他不会这么不懂事。”
那是谁?乔云咬筷,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