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游戏竞技>【网游】玩游戏,能治病>第四十七章 看星星

  两人又在小镇上多休息了一天,等何斯的高反症状完全消失后才继续旅程。

  “今天我们晚上住汽车营地。”秦归出发前说道。

  何斯十分惊喜,他早就期待着露营,“睡帐篷?”

  “嗯。”住帐篷对于秦归来说早就没了新鲜感,要说是露营还是住酒店,他还更喜欢酒店一些。但看见何斯高兴的样子,秦归就觉得当初把露营加入旅行计划是个不错的决定。

  车子连续翻过几座四千多米的高山后,群山豁然就变成了草原。七月本来过了大部分花的花期,但在高原上,各色的格桑花向阳开得正绚烂,被各色不知名的小花众星拱月的围绕着,红的粉的,白的紫的蓝的,高低错落。花海间又夹杂着几度早开的油菜花,给群花增添了一抹夺目的黄。

  不少牧民把自家的帐篷搭在国道两侧花开得最茂密的地方,再简单地修理出一条通往花田的路和简易的停车场。过往的游人想要近距离观赏花海的,就向这片区域帐篷的主人交上个5块10块。不少游人都会在这里停留片刻,热闹地嬉笑,让这个国道都鲜活了不少。

  何斯爬在车窗看着两旁的花海心动不已,但他又怕在这里逗留会影响接下来的行程。

  纠结了片刻,他遵从了内心,“花!我也要看花!”大不了秦归开夜车的时候他在旁边唱歌给秦归提神!

  “我还说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去呢。”秦归看见何斯眼巴巴的样子就想欺负他,“等我给你找一块最美的。”

  秦归降低车速,一路开一路找,终于选中了一片,将车拐向了岔路。但这路修得实在简陋,何斯和车上的所有小物件都随着车子上下跳动。

  待车停下,牧民家的小孩子跑到车边,伸出两个巴掌在空中晃荡,何斯递给他十块钱,他就又飞快地跑回帐篷边。裹着毯子的女人站在帐篷门口朝两人挥挥手,示意他们自便。

  何斯小心翼翼地踏上草地,满地的鲜绿让他不忍心下脚。草地柔软而又有韧性,蕴含着丰富的水分,触感和何斯想象中的不同。何斯没走几步路鞋子就沾满了草汁,但眼前的花海在召唤着他,他也就顾不得自己的鞋子,快步穿梭在齐膝盖高的草丛间。他盯着高低有致的花丛,蠢蠢欲动许久,到底是没下手摘下一朵。

  秦归一直端着相机跟在何斯身后,既拍景色也拍景里的人。何斯转头对着秦归伸手比了一个V,说道:“像不像游戏里的花海?”

  “还差一个大圆月亮。”秦归说,“山庙肯定喜欢这个景。”

  何斯走到秦归跟前掏出手机,踮起脚揽住秦归的脖子,将两人和花海一齐定格,“回去发给他们看。”他每到一处就要拉着秦归自拍一张,心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想要用这些照片做些什么来纪念这次旅行。

  “那是什么?”秦归眼睛捕捉到草丛里一闪而过的影子。

  何斯闻言四处张望,“哪呢?”。

  “跟着我。”秦归比了一个前进的姿势,带着何斯蹑手蹑脚地走向前去。

  秦归扒开一处草丛,两人和一只正在啃草的兔子面面相觑。

  兔子丢开草根撒腿就跑,何斯下意识追了上去,可兔子狡猾得很,跑了没两步,来了一个急转弯反向开大。

  “追它!”何斯大叫。

  秦归狂按左右位移键试图拦截,但兔子走位微妙,成功突破防线。

  两人一兔的solo,结局毫无悬念,最后是人不敌兔,两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兔子跑进了洞里。

  何斯跑了两步就喘不上气,也不管地上湿不湿,直接躺倒在草丛里。躺下来他惊奇地发现他并没有完全接触地面,身下的草丛极有韧性地把他撑离了地面。

  秦归伸手去拉何斯。“瞎跑什么,一会又高反了。”

  何斯卸着劲儿就是不肯起来,“开心呀。”

  “真开心?”秦归没再试图把何斯拉起来,而是并排躺到了何斯身边。

  “真的。”何斯手欠去拍秦归的肚子,“感觉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开心过。”觉得手感不错,他就多拍了几下。

  秦归捉住何斯作乱的手,“别瞎摸。”

  “就摸!”何斯反握住秦归的手,将手指插入秦归指间。

  “惯得你。”秦归稍稍用力,两人手指紧紧扣再一起了,“再摸亲你了!”

  何斯“嘿嘿”笑了两声,要用另外一只手去摸秦归的肚子,一下接着一下,力度从轻到重。

  秦归额角的青筋突然暴起又消失,他一个用力把何斯从身旁拽到了自己的身上。

  何斯猝不及防地趴在了秦归身上,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鼻间都是秦归的味道。

  他慢慢睁开眼睛,就看见秦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里好像装着整片的花海。

  他脑子里有个声音。

  吻他。

  何斯没有犹豫地吻了上去。

  他的吻犹如蜻蜓点水,也不得章法,触到了秦归的唇就心满意足地想要离开。

  但是等待已久的猎手又怎么会轻易放过送上门的猎物。

  秦归再也忍不住了,单手扣住何斯的后脑,温柔又凶狠地加深这个吻。

  风吹草杆的声音,野兔嗅花的声音,在他们耳边轻微地爆鸣。

  直到何斯觉得快要窒息,猛拍着秦归的肩,才得以逃脱。

  何斯趴在秦归胸前喘息,“真要缺氧了。”他看见不远处有新的游人到来,便起身对秦归道:“走吧。”

  “再等等。”秦归声音透露着难耐,何斯瞄了一眼他鼓囊囊的裤子就明白了。偷笑着坐回他身边,等着秦归平息。

  等秦归冷静下来了,何斯却因为坐太久腿麻了。

  秦归帮何斯揉了会腿,突然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我背你吧。”

  还没等何斯拒绝,秦归就把他背在了背上。

  何斯也没矫情,在秦归身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重吗?”

  “就没几两肉。”秦归说着抓了下何斯的屁股,“都长这里了。”

  气得何斯双臂勒紧了秦归的脖子。

  “谋杀亲夫啦!”

  远远的就看见空中飘扬的丝巾,何斯左右环视,“怎么没看见大爷?”

  夕阳红旅行团的标准配置就是纱巾墨镜草帽的大妈和背着长枪短炮的大爷,二者缺一不可。

  秦归也觉得奇怪,扭头一看,刚好看见举着镜头对着他们的大爷。

  大爷尴尬地笑笑,朝他们走来。

  何斯赶紧让秦归把他放下来。

  “不用……”大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都懂,我就是觉得你们特别唯美,所以照了下你们。”大爷十分热情地向两人展示自己的作品。

  画面确实唯美,阳光虽然模糊了两人的面孔,但任谁都能感觉到他们紧密的依偎,一种交织的气氛肉眼可见。

  也难怪大爷露出那样的表情。

  在生人面前何斯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实在喜欢那张照片,只好硬着头皮道:“大爷你能把这张照片发给我吗?”

  “加我微信。”大爷加好友地操作极其熟练,一看就是平日里没少拓展自己的联系列表,“对了,我还有个公众号专门来发我的游记,有兴趣可以关注一下哦。”

  何斯觉得大爷可爱得很,随手就点了关注。

  一个月后,大爷公众号更新了他西南之旅的总结游记,文章最后居然也展示了他们的这张照片。

  大爷还给这张照片取了一个文艺的名字,《彩色的阳光》。

  何斯将那篇游记加入了收藏。

  告别了花海,他们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汽车营地。

  秦归新买的帐篷设计的十分有意思,帐篷最顶端是透明材料,下层的布料拉开,躺在帐篷里的人就能看到天空。

  两人也没辜负这个设计,肩挨着肩躺在一起,从日落看到星河遍布。

  何斯突然就想起秦归说起过的浪漫。

  “我的浪漫可没有你的有创意,就是带着喜欢的人去看星星……”

  “其实你挺有创意的。”何斯突然开口,搭配了之前默契的静谧。

  “那是。”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秦归也没搞明白何斯再说什么,但是既然是在夸自己,那虚心接受就好。

  何斯撞撞秦归的肩,“你还带谁去看过星星啊?”

  秦归总算明白过来,“我和很多人一起看过星星。”他出来的次数多,和一起的同伴看过不少地方的星空,“但是我只想带你来看星星。”

  他还想带着何斯去他去过地方,去他没去过的地方看星星。

  何斯在秦归看不见的地方笑开了花。

  搭在汽车营地里的帐篷都离得不远不近,旁边的帐篷里的人们似乎在玩牌,笑声隐隐飘过来,但这一切似乎又和何斯他们仿佛不在一个世界。

  “何斯。”秦归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叫何斯的名字,“你是天生的还是……”

  说起来两人之前的开端,应该是从秦归有意无意地逗何斯开始。秦归最初觉得何斯性格有意思,见面后又觉得何斯哪哪都长得和他心意。他承认他揣着小心思在和何斯相处,但其实从来没有奢望过何斯的回应。

  他不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何斯原本的人生轨迹有所偏差。

  “我没喜欢过女生。”何斯回答得老老实实,“上次出现类似喜欢的感觉的对象,也是个男的。”

  这还得了?

  一问居然给自己问出了个情敌。

  秦归一下子坐起来,看向何斯,“谁啊?”

  “不重要,后来我发现我不喜欢他。”何斯拽着秦归的肩把人拉下来,“你呢?天生的吗?”

  “嗯。”秦归声音有点闷,“当时看片我兴奋的对象不对我就知道了。”

  确认性向了,就不能回避一个问题。

  “你出柜了吗?”何斯问秦归。

  “没。”秦归说得干脆,“也不用了。”

  “我爸妈……在我大二的时候出车祸,都走了。”

  何斯猛地转身不敢置信地看向秦归,他见过秦归床头与父母的合照,一家三口看着就其乐融融关系亲密。

  秦归脸上没有太多的悲伤,更多的是怀念。

  “别这样看我,”秦归也侧躺过身,伸手捂住何斯的眼睛, “到时候带你去见见他们,你这么可爱,估计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他感觉到何斯的眼睫毛在他的掌心里跳动。

  “我父母离婚了。”虽然何斯觉得两人互相说自己的伤心事有些傻,但忍不住开口,“当时我爸有一个出国进修的机会。”

  那是何斯的初一,他妈还没有带着他四处租房,一家人住在他父母的婚房里。他的学校是个重点,作业多课程紧,尽管何斯每天心思都在学习用功上,但也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不同寻常。

  那段时间何斯气管炎发作,说来也是巧,那天他没带药,和老师告假后回家拿药,刚好撞见父母在家里争吵。

  “你对这个家你做过什么!”他妈妈颤抖地质问着,“连家里的电灯泡坏了都是我换的。换的时候我从椅子上摔下来,磕着了腰还要赶着给斯儿做饭自己去上班。”

  何妈妈控诉地都是生活里的小事,但是就是这一点又一点让她寒了心。“你一出国又是好几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母子两怎么在国内生活?要么出国要么离婚,你选吧。”

  “你冷静一点。”何斯的爸爸说,“你也知道这个机会我争取了多久……你就不能再支持我一次吗?”

  一段关系中必然有妥协,但有的妥协换来了感激,有的妥协换来了一而再再而三。

  何斯那天没有拿上药就又回了学校。他趴在桌子上咳嗽得眼泪直流。

  回家后他对何妈妈说,“妈,你离婚吧。”

  何妈妈楞着说不出话。

  何斯的爸爸如期出国,何妈妈带着何斯搬离了原先的家,开始了四处租房的生活。

  那个婚房变成了一个没人住的摆设,唯一的价值就是那张名字从何斯父母变成何斯的房产证。

  何斯有一次回家,坐在空空荡荡满是灰尘气息的房子里,心里满是怨言。

  为什么就不能为他想想呢?

  为什么就不能再为他妥协一次呢?

  为什么就不能为他留下来呢?

  他的体贴为什么不能换来父母一点点的不忍呢?

  但出了那个房子,何斯又做回了那个懂事的何斯。

  季子少离家出走的那一晚,他告诉季子少,父母的人生不仅只有孩子。

  但他走出房间,看见秦归坐在那里,就有了一种诉说委屈的冲动。

  时隔这么久,这种委屈终于倾诉而出。

  何斯讲的途中,秦归想把捂住他眼睛的手放下来,却又被何斯按住。一直到故事讲完,何斯才放开了一直交叠在秦归手上的手。

  “小傻子,”秦归有手指描绘着何斯眼睛的轮廓,“你又没哭。”

  “大概因为你在吧。”

  “那以后也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