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就算是你也办不到,而且…你会消失。」
「我没有疯,阿威。一个小时後请你送我最後一程吧。」
「段子御!」
断域对他伸出食指,轻声地纠正他,「段子御已经死了,现在…我是黑血的人王,断域。」
孱弱的身躯隐隐散发出坚决的意志,枯寂的双眼此时却流露出屹立不摇的觉悟,一旦下定了决心,他便会头也不回的勇往直前,即便眼前的道路遍地荆棘,即便刀刃割伤了血躯,他的脚步绝不会在到达前停下,直到死为止。
「你们这是在做什麽呢?」断域冷冷地道,看著挡在大门前的一群人和爱露缇雅,在他们後面的就是放置实验体的房间。
爱露缇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这里……我发现你在罪之国的资料根本没有消失,你只是用一个障眼法让我们以为你和你所管的地区已经崩解。」
「不笨,倒是比我预期的还要快发现。」
「你不用太自以为是了!在这有数百名的顶级工程师,凭你一个人休想破坏罪之国,就算你是创始人也一样。」
断域有些不耐烦地回道:「我也说过罪之国是我的孩子,哪有父母会看著自己的孩子走向毁灭,还能不动於衷?更何况我还『活著』。」
爱露缇雅低吼起:「五十年前,被证明出活不过一个月的人,若不是这项实验成功,你也休想活著站在这里。」
「啊,是啊,但这项实验也是我起草的,跟你的……祖父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的目光停在爱露缇雅的脸上,仔细打量著她脸上的变化。「如果我没记错,他是第一个自愿者吧?双脚缺陷的他也是在我的监督下,成功将脑波移植进入中枢电脑。」
「闭嘴!不准提他!」
「我想想,是叫做……」
「闭嘴闭嘴!那种人不配为人父母!都是他害了我的妈妈和奶奶。」爱露缇雅突然失控地向断域扑去,将他压制在墙上。
断域用著毫无情感的双眼凝视著她,「日忍,我最尊敬的友人。」
「闭嘴……不要再说了!」
「真是腐败,我当初为什麽要创造罪之国出来?」断域偏过头,自嘲地笑著,「建筑於罪恶之上的理想,扬起名为理想旗帜的罪恶……真没想到这种东西也会让人无法抽离身,甚至毁了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真是可笑。」
听见爱露缇雅的啜泣声,断域毫不犹豫地轻推开她,头也不转的走向房间,低喃著话语,「恶啊、罪啊,这就是祢所创造出来的人啊,上帝……所有受罪恶所苦的人啊,要恨就恨我吧,一切的罪孽就由我承担吧。」
人啊,上帝创造了双脚给你,你就应该好好地利用那双健全的双脚,别妄想和神一样漂浮於天空之下。脚下的大地才是我们的归属,延续生命、与万物共生共亡。
善与恶,仅仅一线之隔。
断域站在原本放至自己的培养皿前,套上脑波接收器,对著七个虚拟的萤幕快速打入文字,然後没多久第一个萤幕上出现显明的红色警告标语,他只看了一眼便用力地朝确定的按键拍下去,接续著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第六个都闪出警告,他也一一按下,房内的培养皿在同一时间依序全失去了电力,里面的水一口气全排掉,这意味著将不再有能量供应实验体存活。
「段子御,住手!你会杀了我爷爷!」
「这世界不再有日忍了。」
「住手!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杀人凶手!」爱露缇雅推开断域,慌乱地扫过所有萤幕,却愕然发现这些程式语言全被转化成个人的暗号,任谁也看不懂萤幕上所跑过的文字。
「子御!」
後到的阿威在部下的搀扶下徐徐来到,黯然地看著房内的惨状,「你又骗了我,子御……这次你又想把我撇除在外吗?」明明知道他自从知道这项实验後,就和他们赌气绝对不会进入这房间。
断域从眼前闪红的萤幕上转移了视线,淘气地朝阿威一笑,「不是喔,这次是我要退出了,GAME OVER。」然後往萤幕上的按键压下。
阿威垂下了眼,默默承受著内心的煎熬,送走下一秒向後倒下的友人,「再见了,我的挚友。」
不知静默的多久,四周纷纷传来像是有人重获呼吸一般,猛烈的呼吸咳嗽。爱露缇雅瞪大了双眼,拔腿往熟悉的男人奔跑过去。
「爷爷!」
与爱露缇雅有些神似的男人相当茫然地抬起头,「咳咳…女、女儿?」
「……我是您的孙女,爱露缇雅。」她强忍著泪水,用力地抓著对方的双手,「妈妈、您的女儿还在等您……」
「……丽娜…吗?」
「这是怎麽…回事?阿威,咳咳。」
阿威缓缓地转头看向一个金发的裸身青年,就和那位愤怒的天使长如出一辙,「你恢复得很快,奇德。」
美丽的天使长只睇了他一眼,便注意到倒在地上的断域,「…是断域吗?你最好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事情,阿威。」
「GAME OVER罗,还记得谁都会负责收拾烂摊子吗?」他凄然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会帮你们处理所有事情的,罪之国的友人们。」
就如同他最後的遗言:『帮我好好弥补他们,他们可都是长老级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