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游戏竞技>凌渡洛禊鸣鸾>第98章 第九十八章:无人伴我以酒

  是不是男人就没有委屈了,明明只是想保护你而已,你的家人里没有我,最懂你的人也不是我,所有的碎片拼凑起来,全是我对你的生活的猜想和道听途说。

  他一个走在路上,走很久,脑海里盘旋一首叫不出名字的歌,只是旋律深沉,也记不起一字歌词。

  姑且让自己随旋律放松,心跳却剧烈的,扼住呼吸,顶在喉咙处像一块化不开的瘀血。

  不知走了多久,他抬起头,记忆里有过此处,很熟悉。

  对面街上哥特式的门扉,门口盘桓的少年,初秋里仍袒襟露踝,削瘦的、哂笑的、带着耳机。

  夕阳在背后,像忍者神龟的背后被项羽放一把火,也许能烧上三天三夜,千锤百炼,把黑发都淴浴的斑白。

  时间终将苍老,只是年轻的人们会选择性忘记这件事,得过且过,边走边看,每个人都是这样。

  康明宇从那些男孩身边走过,身影略显萎靡,却把头一低,故作深沉。男孩们的视线落上去,他加快步伐,踌躇满志,顾盼自雄,走进门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很少表现的如此虚伪,虚伪有其生存的必要性,每个人都应该具备,但要为其制定使用计划,切不可乱用。

  流光溢彩的射线跳动在地板上,有人从中场穿过,带走一片彩色的光。

  端着托盘的服务生在吧台前循转,换不同的杯子和酒,送给不同的客人。

  他找个角落坐下来,点威士忌和柠檬水。醇正的酒、浓烈刺鼻的气味,兑上半杯柠檬水搅拌均匀,别有一番芳香馥郁。

  记得小蘑菇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拿酒制毒,能想到的液体都兑到一起,不死算他的。

  康明宇将酒一仰而尽,辛辣划过喉咙,刺激着一日未食锱铢粟米的胃部剧烈收缩,舌头都辣得生疼。

  他靠在椅背上缓了缓,掏出手机扣在耳边,另只手手将剩余的柠檬汁也搅拌进去。

  “喂!徒弟仔,出来陪为师思考一下人生行不行?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大点声!”

  电话另一边的苏文杰紧张的捏着宋玦的手机,转身对调音台前鼓捣古筝的宋玦说:“是康明宇,他好像喝醉了,叫你…好像说思考人生什么的。”

  宋玦在百忙之余抬起头,“哈?他在哪?”

  苏文杰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很吵,听不清。”接着,手机被宋玦取缔。

  “贱货!你在哪?”

  康明宇正纳闷,为何在宋玦的手机里听到苏文杰的声音。说实话,苏文杰不愧是搞音乐的,天生一副暖男的嗓音,体贴的像男护士一样。

  “徒弟仔?现在是你吗?”

  “废话!”

  “咦?吃呛药了,火气这么大。啊对了,我刚才应该是听到苏文杰的声音了,他怎么在你那,他不是走了吗?”

  “关你屁事!”

  一旁又有男护士忍不住插话的声音,“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手机给我,我跟他说。”

  宋玦摆摆手,“你不懂,对待贱神就必须点燃身体里所有的燃料。”

  康明宇哭笑不得。

  “曾经不屈不挠的小蘑菇哪去了?徒弟,你这是有了媳妇忘了你大爷啊。”

  “我去你大爷的!挂了!”

  “嘟嘟嘟…”

  康明宇倒不生气,把酒杯递到唇边,晃悠着玩。

  宋玦和苏文杰又在一起了,这和众者流传的版本不同,貌似有什么幕后花絮没有曝光出来。或许法熙文知道内幕,但猜想他如果接到自己的电话,多半是唯恐避之不及。

  能把圈子搞得这么坏,也是种本事。至少每个人都过得很好,康明宇自己也乐得清静。

  “宋玦,你为什么不去?你们不是朋友吗?”苏文杰把乐谱帮他摆到架上,回身问道。

  宋玦想了想说:“大概是一种感觉,你不了解康明宇,这感觉还真有点说不清。总之,他是一个特别固执的人,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适合一个人沉思,如果出现第二个人,就会出现许多悖论和麻烦。想要在他暴怒无处化解的状态下和平共处,就必须得顺着他,顺便把自己设置为炮灰的定位。这年头,肯背锅当炮灰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反正不乐意,法熙文不知道愿不愿意去。”

  苏文杰无言以对。

  康明宇一直在酒吧坐到傍晚,他打给过法熙文,却是杜青柠接的,于是立马挂断了。他从来都很直面自己的黑暗面,所以必须承认,他嫉妒杜青柠,虽然是汤恩眼瞎认错了人,杜青柠也从没真正伤害过汤恩。可以说,杜青柠闪躲着,只为了保护汤恩。如果他当初真的接受汤恩的资助,他们可能已经上过床了,这样一来,无论结果如何,康明宇都不会再接受汤恩。

  他喜欢守着自己的东西,像森林之王占领自己的地盘。若有第二只老虎,他们似有争夺的必要,可第二只老虎已经吃完森林之王的食物了,剩残羹剩饭的渣滓,这就进退两难。

  看起来,汤恩并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一个不追赶,一个不回头,这便是性格。

  从另一种角度讲,杜青柠才是最正直的人,俨然很配那个头脑简单、热心爆棚的法熙文。

  上帝在搭配最后一根肋骨的时候总是很用心,已然将最适合你的人摆在你面前,要或者不要,就另当别论。

  沉思着,喝着酒后的柠檬片,路过的人都对他抛出奇目,以为他是个喝不起酒或太过单纯的小受。

  酒后膨胀的感觉他脑袋里也有,直想揪住对方大喊一句,老子生起气来我自己都害怕!

  估计到那时候,大家会以为他是个单纯且穷的神经质受。于是只得作罢。

  后来他看到隋愿了,在吧台后面给游走的服务生布酒,悠然自得。

  他们曾远远的短暂对视,互相点头,但没有说话。

  康明宇的脑袋仍然是掺了酒的浆糊,放狠话没人比他狠,可过后也没人比他更自责。

  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相矛盾的人啊!世界上就是有他这种人啊!那又能怎么样呢?没人打算理解他,就像他从不曾认真了解过别人。

  就对比隋愿和菜团子吧,他们从论文抄袭案走到弓虽女干案,最后居然还是在一起了,这就更没道理。

  人世间的许多事,只要你肯琢磨,每一件都蕴含着自相矛盾的悖论,永远也讲不通。

  他不停地看手机,总想着——也许下一秒,汤恩就会打电话过来。只要他肯说一句暖话,哪怕就仅仅给他一截台阶让他从穹隆里往下跳,他也义无反顾。

  他承认,说了这么多,放不下的就是面子。就是想让自己这一遭出力不讨好的事有那么点微薄的价值。

  仅此而已啊,就这么难吗?连个电话也不打,都他妈死光了吗!

  烈酒一杯杯下怀,胃在抗议,脑袋亦眩晕发热。他飘忽不定的踩着光滑的地板,通往外界的道路仿若云衢天市。

  “嘿,那不是康明宇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菜团子揪着隋愿的衣袖大惊小怪。宿醉一夜让康明宇略显疲惫,不过他倒是删除键专业,重生过后一身轻松。

  隋愿鄙夷的看了蔡仲一眼,“他本来就是gay,有什么大不了。”

  “没啊,我就是觉得,还好他没看到我。”

  “他又不会吃了你。”

  蔡仲瞪起大眼睛,郑重其事的说:“不,他会。康明宇有个毛病,喝完酒喜欢胡闹,虽然他很少喝醉,不过我见过一次。”

  隋愿还以更深的鄙夷,“还有比你更能闹腾的?”

  “咦?我怎么了?我干了什么?”

  “闭嘴!老子想弄死你很久了!”

  蔡仲茫然自顾,“奇怪,怎么每次喝完酒,大家对我都不太好,而且我这腿啊,疼的厉害,好像他们趁我醉,就要上我妹。真是太奇怪了。”

  隋愿强压心头的洪荒之力,真恨不得把他就地正法。

  康明宇推开门,寒风扑面而来。夕阳的光明已然退却,雾霭灰蒙蒙遮蔽远空。

  门外游荡的孤魂野鬼早已不知去向,可能找到新的床伴了,亦或是躲在陬隅享尽一个人的安逸。

  别人的生活,从来都拥有不重要的神秘。

  他一个人在街上逛,所到之处,仿若为迎接他一般,亮起两旁的路灯。

  他像个准备出场的演员,从此处经过,登十里红毯,顶汨汨闪光。记者人在高处俯瞰,拍许多风姿煞爽的照片,他加快步伐,拒绝众者的特殊关照。

  不知为何,归途总比来路显得短暂,可能去时我们迷茫、寻找、把道路分成无数个,安设太多中点,离真正的终点就会越走越显得遥远。

  但归路就不同,你知道家的方向,像每天都需要呼吸吃饭一样稀疏平常。乃瞻衡宇,载欣载奔。

  康明宇把柏油路走成雨后沟壑,愣是癫狂的回到熟悉的地点。被云雾稀释的蓝宛若水墨洪荒里勾勒,头顶一轮圆月,月下一颗莹星。心中有感,思量范大成车遥遥篇,那一句可歌可暖。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