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饭厅里响起热烈的欢呼声,贝芙利笑吟吟地回应客人的反应,但克莉丝多却冷冷地瞥了眼这些人、又瞥了眼她的母亲,离开了。
纽特面前似乎只有一盘寒酸的菜和一杯酒,贝芙利冷冷地摔在他面前,然后又笑吟吟地为艾布纳和奥雷亚斯奉上食物。
奥雷亚斯为艾布纳要了一杯牛奶,一份像是巨大的煎蛋似的方形食物还有一小块奶油甜点。
“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贝芙利期待地看着艾布纳。
艾布纳切开一小块这个大煎蛋一样的东西,原来是蛋皮里裹着两片面包,还夹杂着一些青叶、花瓣之类的东西,蛋皮上撒了些带着咸香味的紫色粉末,他吃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于是点点头。
贝芙利立即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鼓励似的,激动道:“您好好品尝,一定要留到今晚的舞会哦,我会给二位特地留个位置。”
“如果有时间一定来。”艾布纳说道,贝芙利这才欢喜地离开了。
“砰!”一个陶杯摔在艾布纳的面前,他抬起头,是纽特,他面色涨红地举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说道:“你、你们……都离贝芙利远一点,贝芙利由我来保护……”
艾布纳:“……”
他看着纽特的神情和动作,应该是醉了。
“你、你们……呃。”纽特还想说什么,突然奥雷亚斯站起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有什么话坐下来说。”奥雷亚斯说道。
他看着奥雷亚斯,直愣愣地坐下了,随后又觉得好像丢面子似的,不安地扭动起来。
艾布纳:“……”
贝芙利和克莉丝多都不在,只有一个瘦削的男孩在忙着上菜,奥雷亚斯叫来了他,让他再上一瓶酒。
酒很快来了,奥雷亚斯把酒放在纽特面前,纽特会意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抓起酒瓶就倒满了酒,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话就多了起来。
“你们……别看我现在这个落魄样,我以前……可是个体面人,都是为了一个女人啊,女人啊……先生……”
艾布纳把食物推到奥雷亚斯面前,然后悄悄地坐到他的身旁,小声问道:“你在怀疑他吗?”
奥雷亚斯揉揉他的头,没有说话。
“先生,很多人找了青黄伴侣是因为没在恰当的时候遇到对的人,但这简直就是个笑话,我和贝芙利自幼认识,而且我们才是灵魂伴侣,但她偏偏……唉,不愿与我结成伴侣,那时候我有钱、有精力,刚刚盘下一个店,可是她偏偏就和那个小子结成了伴侣。先生们,您们瞧瞧这是不是可笑?”纽特喝了一大口酒,继续说道:
“贝芙利和那小子结成伴侣后根本不幸福,先生,这并不是我乱编的,他们经常吵架,您们还可以瞧瞧贝芙利额头上的一块疤,这么多年了都没消。我就一直在等啊,等啊,等她回到我的怀抱,但是……我很快就等到了他们的一个女儿,青黄伴侣所生的女儿。唉,您们瞧瞧那可怜的姑娘,天天被夹在两个吵架的大人间,就这么长大了。”
“后来……那小子沉迷上了游山玩水,可他哪有什么钱啊,不都是贝芙利给的钱,这么个小旅店,仅有的油水都被他榨光了,贝芙利就跟我借钱。诶哟,那时候我还真以为她能回到我的身边,那可怜的小脸蛋哭得梨花带雨的,我就心软了……直到这店里出了一次大事,一场可怕的火灾,先生们,那火灾把最下面一层都烧光了,唉,我心软,能有什么办法,就拿出所有的积蓄给了贝芙利,那时那小子已经两令多没回来了,这母女俩在这无依无靠的,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但是,渐渐地,贝芙利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我本来就没什么钱,为了给她修旅店,我把房子都卖出去了,唉……”
纽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一个劲地喝酒。突然“咚”的一声,纽特倒在了桌上,手里还抓着酒。
艾布纳叫住了那个跑来跑去的男孩,说道:“叫个人来,把他送回房间。”
男孩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纽特,说道:“他经常这样,睡一会儿就好了,千万别叫醒他,叫了之后就和踩了暴熊的尾巴似的。”
艾布纳抽抽嘴角,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起身就要离开。
这时奥雷亚斯瞥了眼纽特的脏衬衣。
“怎么了?”艾布纳问。纽特趴在桌上,衬衣没有穿好,衣领还掀着,掀着的地方露出一个小小的淡紫色花苞,是山荷花。
如果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艾布纳与奥雷亚斯对视一眼,都沉默着,两人一起回房间。
两人刚走下楼梯,就见克莉丝多手里拿着清扫工具,与他们擦肩而过。
奥雷亚斯拿出钥匙正在开门,艾布纳在走廊处随意晃悠,他瞥了眼墙壁上的焦痕,说道:“这一层果然被烧过啊,以前这一层一定住满客人,但烧了以后就干脆腾出三间做杂物间了。”
“嗯。”奥雷亚斯开了门,艾布纳跟着进来。
“我们现在该怎么找呢?”艾布纳问。
“等。”
艾布纳的眼睛一瞪,“什么?”
“等它自己浮现。”
艾布纳:“……”
他托着下巴,问道:“你怀疑纽特还是克莉丝多,还是贝芙利?可是他们跟神子之骨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知道吗?”奥雷亚斯淡淡地笑着。
艾布纳不住地点头。
“把书拿来,先学习。”
“……”
艾布纳抱着书回到桌子上,那儿已经摊开了为他准备的笔和纸,奥雷亚斯一脸严肃地看着慢吞吞的他。这场景极为熟悉,只是奥雷亚斯坐的地方该是自己。
艾布纳:“……”
“先把昨天学过的温习一遍。”奥雷亚斯说道。
艾布纳抓起笔在纸上使劲戳,吼道:“你这是报复!报复!”
“啪嗒”,笔被他戳断了。
艾布纳挠挠头,“……”
奥雷亚斯重新拿了支新笔,递到他的手中,说道:“我来报,你来写。”
艾布纳讪讪地握着新笔,老实地趴在纸上。
“先把四个族的名字写下来。”奥雷亚斯说道。
艾布纳拿着笔边写边说,“灵兽族……圣童族……肃风族……雪巫族……”
“记时法。”
“一令等于六十晨……一格等于十三令……一轮等于一千格……”
……
艾布纳把写满一页的纸交给奥雷亚斯,奥雷亚斯看完后,说道:“很好,写的不错。”
艾布纳立马凑了过去,问道:“我写的这么好,老师没有点奖励吗?”
奥雷亚斯揉揉他的头,说道:“继续努力。”
艾布纳啧了声,退了回来。
艾布纳又学了很久的新内容,正好学到钱币。
这里的钱币一共有四种,最小额的叫“贝”,是用一种特别的白贝壳打磨而成的圆形钱币,比四国的铜币要小一些;稍大一些的叫“铜贝”,是用铜和贝壳一起制成的,在打磨好的贝壳中挖一个方形的洞,注入铜;再大一些的叫“玫贝”,同样是在打磨好的贝壳中注入金属,这种金属是铜和金混合而成的,呈玫瑰色,故而被称为枚贝;最大的叫“晶贝”,贝壳中的是一种晶石,呈透明状,闪闪发亮。
四种钱币之间的兑换都是十,即一铜贝为十贝,一玫贝为十铜贝,一晶贝为十枚贝。
艾布纳抬起头问:“天呐,你居然付了一个晶币的房钱!我们得多住段时间……”
突然门外有敲门声,紧接着是纽特的声音:“两位先生,我是住在隔壁的纽特。”
他愕然地抬起头,看了看门,又看了看奥雷亚斯,见奥雷亚斯眯起眼,嘴角微微上扬。
“有什么事吗?”奥雷亚斯问。
“是这样的,先生……今早真的非常感谢,我能否请二位吃个午饭?”
艾布纳本以为奥雷亚斯会拒绝,但奥雷亚斯站起来,去开了门,对纽特说道:“非常乐意。”
纽特换了件干净的衬衣,脸上也不是那么脏兮兮的,看起来还是体面的,与早上判若两人。纽特笑着拿出一张涂了金色颜料的薄木片,说道:“那么午点见。”
奥雷亚斯收了薄木片,纽特欠身离开了。
奥雷亚斯把木片放到桌上,说道:“去吃饭。”
艾布纳瞥了眼木片,这是一种较为正规的请柬,木片上还有漂亮的镂花,他想起纽特早上那样窘迫的样子,犹豫道:“这样好吗?他连自己的饭都成问题。”
“他既然请了,我们就去。”奥雷亚斯揉揉他的头。
艾布纳问道:“你说的等,是不是指这个?”
“你才反应过来吗?”奥雷亚斯笑道。
艾布纳这才连忙去换了件正式点的衣服,奥雷亚斯带他去了请柬上所写的地方。
这是家离“野山荷”较远的一家餐馆,两人到的时候纽特已经到了,三人在一张干净的桌边坐下。没过多久,一人上了一个圆盘,里面有一盘白色的食物,旁边还有两个小碟子。
艾布纳:“……”这是什么东西?
他瞥了眼奥雷亚斯和纽特,纽特正在斟酒,奥雷亚斯正把一个小碟子里的红色酱汁倒进盘子中,于是他也学着把那个小碟子拿起来,盘中的那白色的食物像是一种糯米粉,而白色的外围是一圈被烤得酥脆的面包圈。红色的酱汁有种酸甜味,倒在似糯米粉的白色食物里,霎时晕开来。
他又见奥雷亚斯拿起一把细小的勺子把酱汁拌匀,精致的小勺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中晶莹发亮,他一时看呆了,奥雷亚斯突然提醒他,“别发呆了,像这样拌一拌。”
他这才看了眼自己的盘子,白色的糯米中有一块鲜红的印迹,他拿小勺戳了戳,根本戳不动。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还会凝固起来!艾布纳握紧小勺。
“吃这个。”奥雷亚斯把自己那份换给艾布纳,艾布纳愣愣地见这份的红酱汁全部拌开了,而且还把另一个碟子里的白色颗粒全撒在表面,看起来极为可口。
艾布纳带着歉意看着奥雷亚斯,说道:“我分一半给你吧。”
“不用不用,再来一份!”纽特连忙说道。
“没事,这样就好。”奥雷亚斯把另一个碟子里的白色颗粒撒上,然后随意地拌了拌。
纽特讪讪地坐下来,说道:“两位的感情真好呢。”
奥雷亚斯轻笑,揉揉艾布纳的头。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艾布纳的听写----
艾布纳:我写的这么好,老师没有点奖励吗?
奥雷亚斯:送你一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继续努力。
艾布纳:……
艾布纳同学挑灯夜战,奋战到深夜。突然,“啪”的一声,他愕然转身,见奥雷亚斯老师正站在身后。
奥雷亚斯老师的眼睛发出危险的光,捏着他的下巴,开始脱他的衬衣。
“等、等一下……老师,我想、想问一个问题……”
“说。”
“……衬衫的价格是多少?”
“九磅十五便士。”
“嘶啦”一声,破衬衫在月色下发出淡淡红光。
“等!再等一下!”
“等不了了。”奥雷亚斯沙哑道。
“就……就一秒!”艾布纳抓起笔,颤抖着在纸上写下: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