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队长在听到这桩离奇的鬼订饭案子之后就赶到了柳树巷子十八号。

    那里位于巷子的最深处,宅子建得很漂亮,还是栋小洋楼,据说前些年被一个洋鬼子商人买了下来,后来洋鬼子病死了,那栋楼又被一个东北商人买下来。

    温湖听说之后也要过来凑热闹,吕队长拿这位大少爷没办法,只好由得他去。

    一楼大门是虚掩着的,没上锁,一推就开,刘老板说,那天他过来送饭时也是这样。

    吕队长他们在空荡荡的一楼略微查看了下,见没有什么异状,就沿着楼梯往上走。

    二楼有四个房间,据伙计阿勇和刘老板称,他们之前就是在第一个房间送的饭。

    第一个房间门口确实摆着一个托盘,上面用碗碟盛着饭菜,看上去没人动过。

    吕队长手下的巡捕当先上前拍门,一边拍一边大喊:“巡捕查案,开门!”

    他们一行五六个人,上来时动静不小,连同这会儿拍门的声响,就算是在睡觉也该被吵醒了,结果愣是没人开。

    吕队长示意手下先到另外几个房间查看,自己则退后几步,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神勇过人,老吕昨晚吃大力丸了吧?”温湖竖起大拇指,没个正形。

    “过奖过奖!”吕队长本来也被那气氛弄得毛毛的,结果闻大少爷这么一插科打诨,他忽然就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瘆人。

    但门一开,几个人都愣住了,刚才玩笑的心思荡然无存。

    房间里有三个人。

    确切地说,是三个死人。

    一个吊在房梁上,身体晃晃悠悠。

    还有两个趴在麻将桌前。

    麻将桌上凌乱一片,麻将四散。

    “报告!隔壁几个房间都搜过了,没有人,也没有其它可疑发现!”

    吕队长唔了一声,忍不住捂住口鼻。

    里头有股很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余光一扫,墙角里还放着个炭盆,火早就灭了,但味道还在,再加上尸体的味道,那可真是百味俱全了。

    吕队长的手下赶紧先走进去开窗透气。

    温湖跟在吕队长后面。

    房梁上的尸体被放了下来。

    吕队长走过去查看趴在桌子上的那两个人,眉头紧皱:“看样子不是刚死,尸体都干了,现在要不是冬天,加上他们在屋子里烧炭,干燥,早就臭得不成样了,肯定死了好几天了。”

    但就算是这样,尸体也逐渐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

    “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吕队长嘴里骂骂咧咧,每年冬天北京城总会出现几起因为烧炭取暖却将门窗紧闭导致窒息而死的案件,他也见怪不怪了,只是——

    “如果那两个人是窒息死的,这个人干嘛还要上吊?总不能是因为输钱输急眼了吧?”

    他让几个手下在屋里面找了一圈,没发现任何钱财。

    吕队长一个手下战战兢兢地道:“头儿,刘老板和会英楼的伙计不都说他们这几天还过来送饭的吗?而且一到晚上,他们的银洋就变成冥钞,说不定真有鬼魂作祟呢,要不这人都死了好几天了,怎么还能吃饭?”

    吕队长一脚把他踹开:“去去去,边儿去,少来捣乱!”

    扭头一看,温湖还蹲在那具悬梁自尽的尸体旁边。

    “怎么,闻少爷,你有什么发现?”

    温湖语出惊人:“他不是自尽的,是被谋杀的。”

    吕队长一愣:“怎么说?”

    温湖:“他的腹部鼓胀得很厉害,这是口鼻被人按住导致无法呼吸窒息而死的典型症状,因为气不出,留于腹,所以腹部会干胀。另外,吊痕在喉下,但他的舌头却没有往外伸出,这都说明不是吊死的,而是有人在他死后作出自缢的假象。”

    吕队长:“那其他两个人呢?”

    温湖摇摇头:“暂时还看不出来,也许他们还真是吸入碳烧的烟雾窒息而死的。”

    他是兵痞子出身,跟着冯国璋的北洋军混了几年,后来当上了京城的巡捕,还升了队长,不过毕竟不是正经巡捕出身,对凶杀案还是有些外行,要不是温湖在这里,估计吕队长直接就把这当成自杀案件来处理了。

    吕队长:“这可就出奇了,一个被谋杀,两个自杀,自杀前还在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