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若……”沈涟回扒着泥土,连指甲断了未曾察觉,而在黑色泥土地上留下道道血痕。严鸿渡冷眼看着,丝毫不觉得同情。

  倒是楼陵有些不忍,扭头不去看他。

  严鸿渡安抚地摸着他的头发。

  一时间,地宫中安静得有点可怕。

  但是很快,楼陵就觉得不对了。

  空荡荡的地宫,除了沈涟回偶尔发出的声响之外,另一种声音,沙沙沙……像什么东西拖动着一样,声音渐渐清晰。

  在地宫的回廊中越来越近。

 

  16.白衣

 

  那种拖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同时伴随着强烈的古怪的味道,似檀非檀,似蔻非蔻;在浓郁的味道,还暗含着难以遮掩的浓烈尸臭。

  楼陵双目紧紧锁住回廊通向地宫的出口。

  白色的身影在黑色的通道中格外显眼,严鸿渡紧紧地握住了弦月,楼陵也掌心聚气,两人皆是防备姿态,却在看清那身影时候,齐齐愣住。

  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人,或者说,不是人。

  那活物在地方俯伏爬行,脸色苍白,双唇却是血般的殷红,眼中不见黑仁,只有眼白,但即使是这样,这张脸,楼陵又如何认不出来,脸色阵白阵青。这叫严鸿渡心疼不已,又不知如何是好。

  趴在地上的沈涟回看到她,顿时激动起来疯狂大喊:“嫣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白嫣若若离弦的箭一般自地上弹起,袭击向严楼二人。楼陵显然有些慌乱,捏着铮扇,却连闪躲都忘记了,严鸿渡连忙将他护到身后,避开白嫣若。

  楼陵还处在震惊中未回神,也难怪,他与母亲离别十几载,本以为她已经丧生,却在这地宫中又一次重逢,母亲却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怎叫他不心惊,不心疼。

  尘封的记忆也随着母亲的出现,断断续续地在脑海中浮现。天真无邪的孩提时期、落魄的少年时期交替着回想起来。这一切让楼陵有些错乱。

  严鸿渡拖着楼陵,小心翼翼与白嫣若周旋。可白嫣若早已失去意识,对严鸿渡下手毫不留情,严鸿渡不敢伤害到她,又必须护得楼陵周全,在这样处处被牵制的情况下,饶是天下第一的身手,也难保自身安危。眼见白嫣若五指成爪,就要抓到楼陵,严鸿渡想也不想伸手挡下,锐利的指甲瞬间爪去手臂上一大块皮肉了,严鸿渡却连眉头也不皱,道:“我知道你是楼陵的母亲,可如今你变成这般模样。大概死了更解脱罢。”说罢长刀一抖,竟是进攻的姿态。

  正此时,楼陵突然按住严鸿渡的肩膀。

  严鸿渡知他算是清醒了,也没有回头,道:“我不能看着你受伤。”

  “我知道。”楼陵将严鸿渡推开,“我也不能看着你,或者她受伤。”

  楼陵才是真正地被夹在两人之间,进退两难。

  “鸿渡,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或者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喜欢你。”

  楼陵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语,让严鸿渡震惊了,因为楼陵背对着他,他看不见楼陵是什么表情。却看见楼陵冲上去,与白嫣若缠斗在一起。

  楼陵杀招凌厉,式式取白嫣若的致命处,却也对白嫣若的攻击不闪不避,没几招,双方都负了伤。

  一旁的沈涟回看得直呼好好好。

  严鸿渡大概能明白楼陵刚刚说的话的意思了。

  想同归于尽么……陵,你好狠的心啊。

  严鸿渡苦笑着,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在白嫣若的手袭向楼陵心脏的时候,将楼陵救下。

  白嫣若扑了个空,没有黑仁的双目盯着严鸿渡。

  “鸿渡!”楼陵又要上去,却被严鸿渡拦下。

  “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吗?”严鸿渡一句话,楼陵无从反驳。严鸿渡又转向白嫣若,道:“白宫主,你可看清楚他是谁了?他是你的儿子楼陵,你刚刚,差点杀了他。”

  白嫣若没有任何动作。严鸿渡也不停,将天上宫,沈涟回的事情全部说出来。白嫣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却任凭沈涟回怎么喊,也不再攻击。

  “……为此,陵还中了那方休之毒。”严鸿渡说到这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停顿了一下。

  白嫣若怔怔的,突然流下两行血泪。红色的血衬着白得发蓝的皮肤,更显诡异。

  “嫣若嫣若,快杀了他们!”沈涟回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白嫣若似乎受不得他的命令,然后她疯狂起来,胡乱攻击,却没有再伤楼陵分毫。

  沈涟回急了,几乎用喊的,说:“嫣若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