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的朋友?」

「别这样嘛!我们都同事这么久了。」燕小凄赖皮地趴在灸葆身上。

「又有什么事了?」

「那个……可以帮我代班吗?」他双手合十,一脸哀求。

「你又要赚什么不明不白的钱了?」灸葆一脸正气坐在吧台。

「什么不明不白的钱!血汗钱好吗!」

「你别去了,我缺钱也不是缺你这一点代班钱。」

「好嘛!好嘛!帮我一下。」

「……下不为例,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谢谢,你最好了!」他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吻。

灸葆连忙拨开他。「干嘛!干嘛!现在最好。平常都对你不好?」

他呵呵笑。「都好!都好!」

「你这人……」

「欸?那不是路戒兰?」

「你有必要那么惊讶吗?」灸葆翻个白眼。

燕小凄已经跑过去跟路戒兰打照面了。「路戒兰,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是……」他在胸前用食指小小地比。

「你好,我姓柴。」女人笑了笑,得体地站在路戒兰身边;

「你好,你好,我叫燕小凄,是这里的酒保。他也是,我们跟路戒兰是好好好朋友。」

「谁是你的朋友?调你的酒。」

燕小凄嘟嘴。「什么意思嘛!跟我做朋友又怎么了?屁股会烂掉啊?」

灸葆送上酒,笑笑不说话,跟燕小凄比起来竟然有成熟男人的架势。

「他哪个时候又交新女朋友了?」燕小凄小声附耳在灸葆耳边。

「你的消息真不灵通,都已经有几个星期了。」

「呵呵,我忙着打工嘛!」他清洗着调酒杯。「可是看他那样,似乎是他栽得比较深啊!」

「说他吃鳖吧倒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有一种不甚舒畅的亲热。」

路戒兰温柔地替女子擦去唇上的酒渍,她笑了一下,很完美的、几乎无懈可击的笑容,嘴角上扬的角度相当均匀。

燕小凄也不免点头赞同。「就像在看戏似地太完美了,我看一定是你这个王老五看不得别人感情好才这么说的。」

「你就不是王老五?」

他缩头一笑。「对喔,光想着要赚钱连谈恋爱都忘了,我还以为我是石头什么之类的东西呢!」

「你的这个程度我还真是望尘莫及,我至少有想过几个女生的脸坐在我的摩托车上。」

「那不就是鬼片吗?那我宁愿你去跟那些男的走。」

他就着手上的杯子泼他一身水滴。「也不要想想当初是谁光着身体被男人压着喊救命的?」

他又不敢大声说话了。「好吧!我祝福你摩托车后面有女孩子的脸。」浑身发毛。

「你别在这里捣乱,晚上我还要替你代班,到时候还不要是我收拾残局。」

「什么捣乱啊!我这不是在试新花样吗?路戒兰来就是要当白老鼠的意思。」

「多少?」

「百分之九十。」这个浓度没有多少人可以撑着回去。

「那还不赶快送去。」

燕小凄给了他一个你好坏的表情,又一脸还好我没这么坏的表情送酒过去了。

鞠水把电视开得震天响,看着主持人夸张地和来宾调笑,然后罐头笑声适时地响起,被这么一笑,鞠水顿时也觉得好笑起来。

他哈哈笑了几声,没心没肺地,好像门外那些调笑声他都听不见了。

你看,真的超好笑的,他高中的时候因为太胖所以被甩,后来减肥之后竟然变成演艺圈一哥,可是因为变成竹竿又被甩了……

戒兰,怎么有电视的声音?

可能是我出门忘记关了。

在浴室?

我喜欢在浴室看电视。

恐怕以后你没机会看了,呵呵,你别倒在这儿……

我要睡觉……

你喝醉了,戒兰……

嗯……

怎么还是听得见呢?鞠水又把音量调高几度,哈哈笑了几声。

他知道路戒兰回来了。

他知道他喝醉了。

他知道他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他知道他们进了房间。

但是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边看电视一边抚摸浮在水面的花儿。他的心虽然很痛但是他仍放心,花儿是开着的,很漂亮,就像路戒兰对他的爱。

听说这朵花是另一个人对他的爱,他的爱会制造出足以蒙蔽阎王眼睛的一魄。这是真的,一定是真的。

他笑到眼睛有点潮湿,在水中隐隐约约,不说人家还以为他哭了,但是他确实没有哭,今天的节目十分精采,他揉揉肚子,笑到他胃抽筋。

这次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呢?鞠水数了一下,差不多一个礼拜了吧?他咬着下唇一边转遥控器,最后干脆把电视关掉,把身体整个埋在头发里,感觉自己像化成春泥的花瓣,软绵绵无力回天。

睡着又醒来,醒来又睡着,他被一个冰凉的拥抱吵醒。

「你回来啦?」

路戒兰只是抱着他不说话,浑身的酒味在水里飘散一些,身上还有明显的香水味。

鞠水拍拍他的背。「洗个澡换件衣服,去睡吧!你看起来好累。」

「对不起……」

鞠水笑。「什么啦?你还没醒呢!快回去睡觉。」

「我不知道——」

「真的别说了。」鞠水推开他,心底荒凉。这不是他看电视上所演的剧情吗?他真的不想面对,这一时半刻他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去处。

他用力推开他手。「你真的醉了,快点回去睡觉,我也要睡了,晚安。」

路戒兰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浴缸旁,甚至比鞠水更有鬼味,青森森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诡异。他就这么看着鞠水在浴缸里假睡,明明颤动的眼皮在在说明他尚未睡着,但是路戒兰却没有戳破他的谎言,进行着他日覆一日的把戏。

等到路戒兰走后鞠水才疲惫地睁开眼睛,他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咬住才不至于哭出声音,还是忍不住啊……

「什么东西嘛!你是不是个男人?又不是在演琼瑶剧,你哭个屁啊!」他一边恶狠狠骂自己,一边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抓起遥控器,看了一集无声的搞笑综艺节目,又没心没肺地化为一滩春泥。

「鞠水?」

「是我……」

「怎么了?」

「没事啦!只是想你们可不可以过来玩?我一个人在家哪儿都不能去,好无聊喔!」

「无聊?怎么会无聊?路戒兰没有陪你吗?」

「他要上班嘛!好忙的。」

「我看就今天晚上吧!模稜也好久没有出门了,如果你今天有遇见路戒兰,就叫他今晚早一点回来吃个饭。」

「唔……那个……」

「是不是你和他出了什么问题?」

「梅大哥,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听起来心情不太好。」

「可能是太久没出门所以心情郁闷吧?」

「你之前在湖里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有像这样子的郁闷吗?我听得出来这是为情所困的声音。」

「……我真的这么容易被看穿?」

「这是好事不是吗?代表你有干净的本钱。」

「可是为什么他看不透我呢?」

「或许是因为他不想看透的缘故。」

他突然觉得很委屈。「我觉得他不再爱——」

「你在跟谁说话?」

吓!鞠水吓了一大跳,差点把电话摔进池底。「你、你怎么会在家里?」

「我回来拿东西。」路戒兰站在浴室门口,用眼神质问话筒。

「是梅大哥,太久没有说话了,所以……」

「你聊吧!我等一下就回公司。」

「好……」他将话筒贴近胸口。「你今天很忙吗?」

「很忙,可能晚上不会回来。」

「喔……那小心开车。」

「嗯,再见。」

鞠水竟然不能像往常一样笑嘻嘻地和他撒娇,搜索枯肠也找不出一句亲昵的话说出口,他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在白天相遇的路戒兰在眼里消失。

「喂,梅大哥,他说……」

「我都听见了。」

「嗯……」

「你现在心里一定有许多疑问,这些疑问导致你非常困扰和沮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十分困惑,今天我和模稜会过去,我想这里面一定出了些差池。」

「什么差池?」

「一个为什么路戒兰不是路戒兰的差池。」

「晚了。」嵇模稜站在门口喃道。

梅根用伟岸的身子替嵇模稜挡去盛夏的阳光。「他们会到哪里去?」

他蹲下仔细观看石阶上的水渍和肉眼难见的绿发。「看来距离他们离开的时间并没有很久。」

「路戒兰的手机和公司都打不通,鞠水也没有接电话,他给你的钥匙没用,恐怕是从里面锁上内锁,你确定不是障眼法?」


嵇模稜转头看他,有一丝茫然。「如果他用这个方法对付我,那我们十年的交情算是荒芜一场。」

「如果我说这个路戒兰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路戒兰呢?」

他震了一下。「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昨天和鞠水通话的感觉,他和路戒兰之间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而且他最近的行为十分蹊跷。」

「你的意思是外力所为?」

「我不能多做评判,或许是他真的移情别恋,或许是他们之间的情趣,各种原因在没有找到他们两个之前都不能确定。」

「真的是要我不要多管的意思?」

「恐怕你也不会遵守吧?」

他捻起一根绿发收进怀里。「看来必须回去找出他们的去处。」

「你已经没有式神和卜算工具,用其他方法会很危险的。」

他顿了一下。「路戒兰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他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们势必是要找出谜底了。」

他抬起眼睛。「要快一点,恐怕时间不够。」他话说得很保留,看向远方天空的阴厉之气。

「路戒兰?」带着细边眼镜的教务主任皱皱眉,习惯性一手环腰一手撑着下巴思考。「这实在太久了,距离他离开学校已经有十六年了啊……等等我找一下毕业纪念册。」

梅根技巧性扶住脸色惨白的嵇模稜,几个小时之前为了找出路戒兰的去处,嵇摸稜不得不用一个最有效却十分危险的方法——碟仙,在梅根一旁戒护之下,终于把碟仙请回去。他们知道了几个消息:一是「十二岁」、二是「南方」、三是「水」。

他们按照这几个不明确的消息缩小范围,「位于南方十二岁时路戒兰就读的国小,这座国小可能拥有湖或者水池。」可是路戒兰从未谈过他的过去,嵇模稜只有一次从他嘴里听说他有很多在鹿娥山玩耍的趣事,于是他跟梅根匆匆找到这座城市,现在已经是第五间学校了。

「啊!」教务主任突然转过身来。「跟着我来,我先生一定认识。」

嵇模稜和梅根互看一眼,对她欲言又止的眼神交换心情,随即跟上她的脚步。

「路戒兰?」一身破旧T恤、牛仔裤的中年男子从电脑椅上转过身,把仙贝的碎屑从唇边擦去。

「不好意思,我先生就是这么散漫。」教务主任不停道歉,闲杂着斜瞪的眼光。

「不会。」嵇模稜微笑。「我们想请问你认识路戒兰吗?」

中年男子先抒了口气。「我是他的导师怎么不认识?」

「请问您知道路戒兰的老家在什么地方吗?」

他不说话,一脸高深莫测地走出办公室,回到刚才他们待的地方。「李老师,帮我找那年的毕业纪念册。」

她抽出一本褪色的本子交给他。「是这本了,这孩子现在不知道怎么了?」

他翻到路戒兰的班级,让他们看他当时的大头照。「这小子很帅啊!在学校一直是风云人物。」

纸上的人虽然只有露出肩膀以上,但是仍可以看出站得很挺直,眼神直视前方,但是没有泄露出多大的感情,一看就是当班长的人物。但以他俩对他的了解,实在很难不去想像在镜头外他的脚其实是歪斜地站着,这个路戒兰是现在的路戒兰?

「聪明,十分聪明。」他点点头。「可惜太过聪明了,什么事都放在心底,这样的孩子太苦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语气里的叹息让敏锐的嵇模稜直觉有事。

他翻到联络处。「你看。」每个同学都有地址电话,但偏偏路戒兰名字的后面是一片空白。

「他没有家?」

「有的,他有一个人人称羡的家。」

「那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们为了保护他。」

李老师接着说。「这一批毕业纪念册甚至重印了一次,把之前印有他联络方式的全都销毁。」

「可惜我们小看世人,他们还是有办法挖到消息,跑到他家骚扰他。后来他搬走了,风波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份泛黄得厉害的报纸出来。「实在是太可怕了,想起来还是余悸犹存,这些东西我很久没碰了,这是一件连我这个外人都很想忘记的事情。」

嵇模稜和梅根摊开报纸,一眼就看见那则消息,嵇模稜原本就惨白的脸不禁透青,梅根于是轻轻把报纸阖上收好,把这个消息藏在过去。

「当时我才二十七岁,跟你们差不不多大。」他抽了口烟。

「他就那么呆呆地握着电话站在他们面前,连我这个大男人冲进去时看到那个景象都忍不住腿软,但是他一动也不动,甚至没有掉泪。后来我去牵他的手才知道他的痛,他手的肌肉僵得跟钢铁一样,连血液都凝固了。」

梅根握紧嵇模稜的手。「可以带我们去那个地方吗?」

「你们是要找什么呢?那个地方是找不到他的,他永远都不会回到那个地方。」

「路戒兰不会是永远的路戒兰,他会回来的。」

「闭上眼。」

鞠水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在他的臂弯里并不温暖,不知道是因为水太冷或是他根本没有温度。「做什么?」

「没有符咒了。」

他浑身一抖。「不,你不能这么做。」

「乖,闭上眼。」

「我会很痛的,你知道,我会很痛的……」他软软捉住他的手臂,咬紧下唇。

「只要一下子,鞠水。」

他望向他的眼底。「你是谁?」

「我是路戒兰。」

「不,你不是。」

他咬破手指,把挣扎的身子制在身下。「别动。」

他把爪子深深嵌进快要印上额头的手臂。「我不要!不要!」

「别耍脾气。」

他开始大力挣扎起来。「你到底怎么了?我说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他忽略四处飞散的水珠,找到那张充满泪水的小脸掐住下巴,轻轻把鲜红的印子押上去。

真的很痛,鞠水疼得全身打颤,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得一而再再而三承受这种疼痛,也不如道这个陌生的男人为什么要对他这样做。可是他还是把两根细白的手臂挂在路戒兰身上,然后把自己缩成一团,任呛出来的泪水再次把自己呛着。

四周一片黑暗,他俐落地把鞠水塞进车厢,坐上驾驶座。

「去哪儿?」鞠水勉强睁开泛红的眼睛。

「别问。」

「路戒兰!去哪儿?」他忍着浑身疼痛叫出来。

「什么都别问可不可以!」他用力槌打方向盘。

鞠水活生生被吓住了,他没有看过这样子的路戒兰。没有一丝笑意,恶狠狠对着自己喊的路戒兰。他张着嘴说不出话,只好抱住自己的身体躲过闪进车窗的灯光,但还是在他身上留下青绿色的伤口,他哆嗦地咬紧下唇。

车子一路开,他躺在后座看着窗外橘色的天空。如果撇开现实不谈,他会以为这是一场浪漫的旅行,在高速公路上一对情人寻找爱的故事。但现在的情况似乎是深夜毁尸灭迹的故事比较符合一点,鞠水困难地悄悄撑起身子,把手用力扣在门把上向外推,却被一阵紧急煞车阻止了动作,整个人摔落在脚踏垫上。

路戒兰一脸阴沉,就那么停在高速公路上,幸好现在是晚上,要不非出事不可。后方传来急促的喇叭声,一辆接着一辆从耳边穿过,音波划破空气呈现扭曲的急促,他锁上所有门才踩下离合器。

「你疯了。」

「我还没疯,如果你试图离开我,我会这么做。」

鞠水缓缓闭上眼睛。「你早就离开我了,不是我离开你,那个女人你记得吗?你和她上床。」

「我只是……」

「你只是爱上了她,不爱我了是不是?」他再次睁开眼,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可怜兮兮的水鬼,他的唇边有一丝嘲弄讥讽,已经染上七情六欲的颜色。

「你胡说什么?」男人点上一根烟烦闷地说。

「多麻烦,把我搭进来又要大费周章把我处理掉,真不值得。」

「我没有要把你处理掉。」烟味稍微解决一些烦闷,路戒兰又恢复冷静,语气冷然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鞠水的语气也冷,幸亏黑暗隐藏起一脸泪痕,和他拼命压住胸口的动作。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是鬼了,他的心还是火辣辣地痛。

「一切都没有变,鞠水,你只需要一直留在我身边。」

他笑。「然后你就可以拥有两个人,一个在白天,一个在晚上,是不是?」

路戒兰没有回答,车子引擎停止发动,他下车把鞠水伤痕累累的身子抱出来。

「请你不要这样假装深情款款地抱着我,我会想吐。」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说话?」他依然以同样的力道抱着他。

「你教我的,我不得不学会。」

路戒兰掏出钥匙,略显生疏地转开钥匙孔。屋内很暗,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仍可感觉一阵潮湿的霉味袭击而来。打开闪烁的日光灯,他把鞠水抱进浴室,然后大略清理一下,开始放水。

两人都很安静,只剩下浴室里空荡的水声。

「你知道吗?这是我家。」他突然开口,没什么情绪。

鞠水靠在墙角不说话,看着他忙。

「这几年我一直持续缴着水电费,也没打算卖掉,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这是一种诅咒,我知道我迟早会跟他们一样下场。」

「这个地方是最适合我的地方,我总看见他们张开手臂咧着嘴笑,欢迎我回来。」

「他们是谁?」鞠水抬眼。

「他们?我最爱的人。」他扭紧水龙头,抱起鞠水。

「你打算也把我算在里面吗?」

「是的,永远在一起。」

他听出他嘴里的坚决。「你真的疯了。」

他缓缓把他往下压。「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我不喜欢现在的你。」

「我一直是我,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不,不一样……」

「睡吧!有时候我们只需要睡着,就不会觉得痛了。」

鞠水痛苦地呛咳,却安静地接受了痛苦。他已经放弃这个混乱的局面,他遮住自己的五官。因为太痛苦,他已经不能去面对。

路戒兰松开手走出浴室,屋子里空荡荡的,但他一点都不会害怕。他走到从前他的房间,搬出他的那张床移到浴室,慢慢地躺在上头闭上眼睛。再也感觉不到东西,他感觉他又是那个干净的路戒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