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实际上他也不能确定。周玦苦笑着说:“门没关,里面好像……”

  话还没完,门就猛地从里面被打开了。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已经死掉了的冯老九,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站在他们的前面,只是周玦发现对上眼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好像有些古怪的光泽在流动。


  三个人和这个已经应该死掉的人面对面僵持了几秒钟,最后由周玦大声吼道:“鬼啊!”说完便想撒腿就跑,但是却被冯老九一把抓住胳膊,周玦再转头,发现那两个没义气的已经冲下楼了,人影都没了。

  他被冯老九一把拽进了房间,冯老九的脸上有些愤怒和不解:“你们三个干吗?一个学期不见,见到我就像见到鬼?”

  周玦的大脑早就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死机了。冯老九关掉房门,径直的往自己的床边走去,他自言自语道:“你们也真是可以的,我不是说了么,我会晚一个月来报道。咋了?呶,我这次去新疆还给你们带了东西。”

  说完便把一大包东西塞进周玦的手里,而周玦抖得实在太厉害,手没拿住一包东西全都掉在地上。周玦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说:“没事,我来。”他弯下腰发现这个冯老九不是鬼,他有脚。

  周玦吓得背后已经湿透了,头发丝都开始滴汗。他哆哆嗦嗦的有一句没有地开始和这个“老九”聊天。

  周玦试探道:“你说……你刚回来?”

  周玦没能看见冯老九的脸,他背对着周玦自顾自的整理书架。漫不经心地说:“是啊,刚回来。我不是说我要去新疆。不是还和你通过电话让你替我和其他人说么。”

  周玦疑问道:“通电话?什么时候?”

  冯老九依然没有转过身,他自顾自的整理东西,说道:“就是还没开学的时候啊。我打电话到你打工的地方……”

  冯老九刚转身,就听到嘭地一声关门声,而周玦以最快的速度溜出了宿舍,身后传来冯老九的叫喊。他没有听,因为他现在什么都听不清了。他直接蹦出宿舍,刺眼的阳光让他感到一怔晕眩。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感觉一切都在反复,他不能确定任何的事情。智商和情商在这种事上简直微不足道。他到底还可以相信谁?他大脑一片混乱,乱到无法思考,无法站立,甚至无法呼吸。他捂着额头想要走出这个怪圈,挣扎地走了几步,最终却无助地倒在地上,晕死过去了。

  过去有一种昆虫,它一辈子都靠着月光来明确方向,可是它们无法辨别月光与火光的区别,当它们认为那是最安全的道路的时候,却已经走在一条死路上无法回头。最后本以为正确的导航,却成了葬送自己的轨道。

  这种昆虫的名字叫蛾。

  所以眼睛和大脑有的时候都可能是导致毁灭的,有人说我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但是自己难道就那么可相信?周玦现在觉得他信不过他自己。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在学校的医务室内,他手背上插着一根输液针。他发现他的眼前依然非常地模糊,所有的人都只是一个白色的影子,而声音根本无法传到他耳朵里。最多也只能听到嗡嗡的响声。

  他再一次闭上眼,不准备睁开。他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覆盖在他的额头,耳畔传来刺耳的笑声,他睁开眼。那只手瞬间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人摸过他的额头。但是那份冰冷的感觉依然在刺激着他的大脑和皮肤。

  他喊出了声音,很快就有人过来,渐渐的他看见了周围的情景。他首先看到了陈昊,陈昊靠在他的床边冷冷地看着他,那种眼神非常的冰冷,这让周玦想到那只手的温度。

  周玦看着他想了半天问道:“胖三和瘦猴呢?”

  陈昊想要抽烟,想了下还是放弃了,他指着门口说:“不敢进来,怕你怪他们。”

  周玦这才会想到,这两小子抛下他跑了。他叹着气对着门口喊道:“你们两个混球,给我进来。”

  门口果然传来了脚步声,胖三和瘦猴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走了进来。他们的表情很尴尬,也很滑稽。

  周玦瞪了他们每人一眼,问道:“他怎么活了?”

  陈昊找了一个凳子坐下说:“如果我告诉你,他本来就没死。你会怎么想?”

  周玦感觉额头又是一阵剧烈地疼痛。不再发声。

  胖三见大家都沉默了,他这才说道:“这个……真的是太邪门了!的确是有人跳楼了,不过那是五楼的一个哥们,考研失败想不开走绝路了。”

  瘦猴接着说:“其实也的确,我们的楼不高,三楼而已,就算是摔下来,也不能死的那么难看……”

  周玦觉得一切都那么的荒唐,他问道:“但是我们都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的确是老九,而且陈昊也见到了他的鬼魂。那这个‘老九’又是从哪里来的?”

  众人语塞,又是一片沉寂。此时保健老师推门进来,看了一眼盐水瓶。开始帮周玦把输液针,周玦感觉一阵刺疼,手背上渗出了一颗黄豆大小的血珠。

  等到保健老师走后,陈昊第一个发话道:“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冯老九才是真的。”

  胖三疑问道:“啥意思?”

  陈昊道:“也就是说,之前和你们待了一个月的那个才是假的,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周玦被他那句什么东西揪住了心。脑袋又开始剧烈的疼痛,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这让他干呕了几声。众人担心的看着他,他摆了摆手说:“没事,这个老九他说过他在开学前打过电话给图书馆,而我接过电话……”

  胖三问道:“你接过没?”

  周玦眼神划过一丝不确定,但是他还是摇头道:“没,我没有。”

  接着没有人再接一句话,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一件事,那便是:如果不是周玦疯了,就是所有的人都疯了。因为除了疯,没有办法再去解释这个乱如杂麻的事。

  周玦感觉身体里所有的内脏都在下沉。他无力地靠在床上。接着那个让众人都视为梦魇的“老九”进屋了。

  胖三扭动着身体硬是往比他瘦两倍的往瘦猴的身后挤,冯老九见大家像是见鬼似的瞪着他,摸了摸下巴,眨巴下眼睛说:“我咋了?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老二你咋啦?刚要让你带几包葡萄干给兄弟们,你就撒腿就跑,居然还晕倒了。出啥事了?”

  所有的人没一个人搭他的话,冯老九的臭脾气也被引上来,他把三包葡萄干扔桌子上就往外走。周玦觉得这不是个办法,他扯着嗓子喊道:“老……老九,你别走啊,这事哎,你先给我回来。”

  冯老九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扭过头,这脸拉的比骆驼脸还长,周玦给胖三使了一个眼神,胖三连忙笑着对冯老九说:“哎,老九,你瞧你,你又不知道咱们这里到底出了啥事,就那么生闷气啊。你瞧你这倔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