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云书“砰”的一声摔在了车站里的水泥地上。
他的手臂一不小心碰到了。车站里的长椅发出了咚的一声,疼的他两眼泛红。
“小伙子,你没事吧?”一个老太太关切地看着他,眼里含着些担忧问道,“需不需要给你一张创可贴?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有事儿没事儿?”
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这疼痛传来的一瞬间便消失了,他抬起头看着这位老太太勉强的笑了笑说道:“不用了,我没事。”
尽管他的手臂依旧传来酸胀的刺痛感,他也依旧坚强地扶着长椅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着车站上的顶灯发出淡淡的白光和车站里稳坐着的人们,听着耳畔窃窃的交流声,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归了现实世界。
这里是他无比熟悉的世界,在这里他不会被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追逐,也不会时刻都背着被夺命的危险。
他坐在车站的长椅上,慢慢缓和着自己的精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抬起头来,看向自己之前跑过来的方向,那里只有茫茫的夜色,只有被微风吹起来的白色塑料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之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仿佛都是一场幻觉,被追逐的经历也像是仅仅是他想象出来的噩梦,他没有被追逐,也没有差点就留在了那光怪陆离的世界里。
“啪”一声脆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下意识低头看去,什么都没有,但他刚刚听得清清楚楚,确实是他身上发出来的声音。
是什么东西?
他这才感受到胸口处传来的一阵一阵的刺痛,是那石符硌在了他的肉上,让他感到那块软肉像是被割破了一样的疼痛。
他把一直戴在胸口的黑石头拿出来,在车站的灯光下细细研究着。
这黑色的石块依旧是那样,平平无奇的一块静静地躺在他手里,只有在灯光下才能让人看得见,这石头上出现了一条又长又细的裂纹,那裂纹几乎贯穿了整块石头,正面和背面都有它的痕迹,只剩下窄窄的一条连接着,让这石头不会直接分裂。
这黑黢黢的石头在日光灯下散发着金属的光晕,有种质朴的美感,只是这裂缝让它的美丽大打了折扣。
这裂缝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他刚刚一不小心摔到了地上,所以才砸出来裂缝了吗?他虽然对这个现象做出了这样的解释,但是他的理智却是不能相信的。
他刚刚遇到了这样的灵异事件,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条裂缝在这个石符上,所以才让石符的功效大大被减弱了,或者是说,这个石头是因为他遇到了灵异事件,帮他挡了一灾之后才出现了裂缝。
只是无论是哪一种猜测,都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他想着:一定要去发鸠山再去问一问,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
这样想着,公交车便不急不慢的驶过来了,他没再惦记着这件事,而是先上了车,准备到了家再和仝阳商量商量,请教请教对方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应该怎么办。
他以前从来没在这么晚的时候上过这辆车,所以他也无从得知这车平时的载客量到底有多少,这车子上的座位几乎全被坐满了,他上了车之后看着满满当当的车厢,心里想着:难道末班车也会有这么多人坐吗?
难不成这些人也是和他一样下班时间晚,所以才这么晚坐公交车回家吗?
不知怎么的,他看着这满满一公交车的人,突然想到了以前看过的末班车灵异事件之类的恐怖故事,心中有些忐忑,想要下去。
他刚刚转过头来想转身往后走,就听见公交车司机满不耐烦的说道:“小伙子你到底投不投了?你要是不走的话就打出租车吧,我们这一帮车可是最后一班了。”
他后面紧跟着他排在队伍中的那个老太太也在不耐烦的说:“你快点投啊,别在这碍事好不好?你还投不投了?”
闫云书心里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翻了翻自己的包,拿出了一块钱,手没抓稳,不小心掉下去了,他顶着滚烫的脸连连说着:“抱歉,抱歉。”弯腰把那掉在老太太脚边的一块钱捡了起来,放进了投币箱里,赶紧往车厢里走,恍惚间他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还没等他细品,他就被人挤到车厢后边去了。
“现在的小年轻怎么都磨磨唧唧的,上个车还这么麻烦。”那老太太咂了咂嘴,颤颤巍巍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纸币来,跟司机寒暄着:“今天这么早就要下班了?开完了?”
司机点头,也冲着她笑,说道:“就快完了。”
公交车载完了这个站的人就开走了,行驶得飞快,让站着的闫云书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当,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年轻人。
痛得这人一叫:“哎哟!”
这人的嘴唇涂得血红,留着亮蓝色的短发,戴了个大亮片耳环,小短裤下穿了条黑色破洞的丝袜,踩了红色漆皮双高跟鞋,看起来张扬又狂野,看不出是男是女,只有当他开口的时候,才叫人知道,这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
闫云书连连道歉,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
他俩周围的人开始慢慢的往后退,把这里包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看好戏似的笑容。
“你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踩了我的高跟鞋,这可是限量款!快给我赔!”这人花孔雀似的打扮,声音居然一点不娘,但叫起来,分贝极高,刺人耳膜,“你看!鞋尖都让你给踩扁了!”
“不好意思,我这就赔给你,我这就赔……”闫云书觉得很委屈,他刚刚明明很小心了,却还是踩到了这位花孔雀的鞋尖,还给人踩出了那么深的一个印子!按理说他又没有故意使劲,怎能留下那么明显的鞋印?这是什么鞋?怎么那么容易留印?
他小心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卫生纸,蹲下身来给这个人擦鞋子,结果还没擦两下就被这人扑通一声蹬倒在地。
“我呸,你可别想给我擦干净了就不认账了,我告诉你,我这鞋可是限量款的!全世界只有十双,你给我踩出了这么大的印子,肯定不能擦擦就了事,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来,要不然我跟你没完!”花孔雀使劲用高跟鞋跟跺着地,敲得车厢发出咚咚咚的闷声。
闫云书闷不作声地坐在地上,有些丢脸,谁能知道,他刚刚脱离一场追逐战,这么快又遇上了不好惹的人,这事的确是他做的不对,但这位也太闹腾了点。
严禁的事情越来越大,前面在那暗戳戳听着的司机忍不住出声维护了,他说:“别闹了,别闹了,马上就要到地方了,你们都别吵了,多大点儿事儿啊?消停一点行不行?”
“什么?你让我消停?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知道我是谁吗?”花孔雀振振有词,“我告诉你啊,你今天要是给我赔了钱,我什么事儿都不给你找,你要是不赔,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后面这句话是跟闫云书说的。
“你的鞋我会赔你的,请你现在不要再闹铃好不好,这么多人……”闫云书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话。
“好啊,还开始赖上了?司机!停车!全都不许下车,我要去警察局,快停车!我今天就让你进局子你信不信?!都不许走!都得留在车上给我当证人!都他妈不许下车!我看谁敢下车?!”花孔雀咄咄逼人,气势如虹,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一边拍车厢墙壁,一边大吼大叫。
你车的人刚刚还在看热闹,一见这利益开始关乎到自己的利益了,又都开始劝了,有的说“这位……先生您别这样,我们都是有事情要赶紧走的,你这样不是为了一己之利损害别人的利益吗?”
也有的说:“我不能晚啊,我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溜走了,多可惜呀,司机,你让他们俩下去私下解决吧,我们先走就是了,少一个两个又不碍事。”
总之,是一个人都不想陪他们俩闹。
一见众人都这么反应,花孔雀更生气了,他砰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拉起坐在地上的闫云书,站在车门前挡住了车门不让开,说着:“我看谁敢走?谁要是走了,我就把他家都给拆了!”
冷眼瞧着的司机也跟着开口说道:“你们俩先下去自我调节,调节好了你们再走吧,你看看多大点儿事儿啊,就值得这么闹。”
他说着,就把车停在了路边,开了车门。
闫云书都快要急哭了,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事啊,一时间六神无主,任由这人拎着,不敢动弹,一见车门开了,趁着花孔雀还在气势汹汹地对着众人狂妄地叫喊“谁都不许走!”的时候,使劲一拧身,跑下去了!
手里突然一松,花孔雀愣了愣,杏眼怒瞪,“噔噔噔”跑下去,临了了还不忘转过来冲着车上的人高喊:“不许开车!我这就把他抓回来!到了警局你们都得给我作证!我非得把他关个十天半个月不行!”
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