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干脆破罐子乱摔:“除了你是个混蛋+变态之外,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然而,他面前的混蛋+变态依然无动于衷,甚至面色不改色地换了话题:“那就先别说我,说说京寺,在你眼里来看,他的处境是什么?”
“他的处境?”裴原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是眼瞎才看不到?他已经快被你们逼疯了,说实话我不知道他怎么还没有疯,或许是因为他身为兄长的责任,或许是至少还有翼在他身边,他好歹也有个指望。”
说完,裴原矛头一转,盯着奥丁说:“而你这个混蛋,就从来没打算让他好过,你连他最后的希望都不放过!你毁了他和翼之间的回忆,也摧毁了他和时亦尘之间的信任,等时亦尘从水中醒来,他不再需要他,他就会觉得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你觉得他能有什么处境?”
裴原一口气说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然而,奥丁却笑了起来,他的声音低哑深沉,如同野兽的笑:“你说得没错,小猫,你果然能理解他。”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没有一丝惊讶,很明显裴原想到的事,他也早就想到了,他正是导致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而且,这个人没有一丝悔意!
“你根本不是在问你和时亦尘的差距,你到底想要听到什么?”裴原冷冷问。
奥丁走向了他,离他的距离不到一米,他低下头来,略带冷调的麝香气息侵略着他的空间。
他故意贴向裴原,神秘笑了笑:“小猫,你这么聪明,你应该能理解才对。”
“你想多了,我没兴趣理解变态的想法。”裴原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你能理解那个小杂种,你也应该能明白我。”奥丁的笑容带上了冷意,“那个小杂种和我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得到了京寺和马尔斯的爱护,而我却一无所有。”
裴原感觉到这似乎就是事情的重点,他挑起眉打量着这个人:“所以,你是个不受人关心的可怜虫,你觉得他们亏欠了你,你就要摧毁其他人的幸福,把你缺少的给夺回来?”
“看吧,你果然能理解我。”奥丁笑着,他又逼近了一步,声音愈发贴近,“你和京寺非常相似,如果你能明白,他也应该明白。”
裴原一把推开了他:“变态,我和相间远根本不一样,你要是想知道他的想法,就应该自己去问——”
说着,裴原忽然灵光一闪,冷不丁愣了一下,才问:“等等,你拐弯抹角问我这么多,是想要知道相间远的想法?”
这个念头实在太过不可思议,裴原说完之后,甚至有些反胃。他仔细观察着奥丁的反应,对方笑容变淡,没有说话。
裴原得到了答案:“你……你想要知道相间远的想法,但是你没办法从他口中问出来,所以你来找了我。”
这会奥丁倒是有了兴致:“小猫,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呢,你果然能够明白,是吗?”
“我不明白。”裴原面无表情地说,“你想要知道相间远的想法,甚至来我这里打听,说明你在乎他,但是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杀死他!”
“我在杀死京寺?”奥丁笑了一笑,“或许吧。”
这个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裴原忍着愤怒,一字一句说:“既然你知道,你就应该放手!”
奥丁轻嗤了一声:“让我放手?那还不如直接让我去死呢。”
裴原几乎吼了出来:“那你就去死!”
奥丁耸了耸肩:“这可能没有办法。我是家族成员,在我杀死自己,或者背叛家族之前,我仍然受到家族保护,意图杀死我的人都会受到家族制裁,包括那个小杂种也是如此,他之前刺杀我的时候,我差点就弄死他了,如果不是京寺为他说情,哼,那个不知感恩的小混蛋。”
奥丁咒骂了时亦尘几句,语气漫不经心。
裴原恨不得拿起一个花瓶塞进他嘴里,堵上这个人的嘴。
他忍着这股冲动,再次说道:“我再告诉你一次,你是个一厢情愿的混蛋,你和相间远已经没有可能了,如果你还有一点尊严,你就给自己留一点面子,一个人去死,或者放开他,别连累其他人!”
奥丁不可置否,如果他能放手,他早就这么做了。
然而,就连解除他们的从属关系,他都做不到。他仍毫无尊严地赖着相间远,用他们之间的从属关系制约着他。
在那一天,在他看到相间远的那一天,这一切就注定了。
那时他第一次看到他,连魂都飞了出去。
那天晚上,他就放纵自己将他带上了床。
完全失控。
那是他无法拒绝也无力匹敌的诱惑,他看着自己掉进了一个卑劣的陷阱,明知那片刻欢愉之下就是致命毒药,却还是忍不住跳了下去,自此食髓知味。
他只是一个戒不掉毒药的瘾君子,而那份毒药的名字就叫“相间远”。
那份毒药,或许也有其他名字。
然而,那只是他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他询问裴原的原因,也不过是在想,还有没有戒除他的办法。
答案显而易见。
“采访结束了,小猫。”
奥丁后退一步,转身离去,衣角却被人拉住。
裴原揪住他的衣服,恶狠狠地说道:“你会杀了他。你继续这么做,只会杀了相间远!”
他十分肯定,这两个人发展到现在,所有可能的转机都已经死绝了。
他们不可能有好结局。
他还指望着奥丁能明白,然而,奥丁只是露出了一个自虐式的笑:“那就让他死。”
他甩开裴原,大步走出去。
他的身上带着杀意,那并非只是开玩笑。
他是真的要杀了相间远。
杀死他爱的人。
忽然,奥丁又停下,回过头对他说:“再告诉你一件事,或许没人告诉你,不过,你和马尔斯很像,马尔斯的魅力连我那个恶心又不可一世的父亲也无法抗拒,他的人生都靠着马尔斯维持,在他杀死马尔斯时,他也就死了。奇怪的是,我竟然能理解那个男人的行为,他和我一样,尝到了不该尝到的毒药,却永远也得不到他,还不如——”
奥丁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胸口刺了出来,鲜血成股地涌下,如玫瑰一样绽开。
他微微睁大了眼,极力去看身后的人,那个偷袭他的人就站在他身后。
然而,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哝的声音,便没了声息。
裴原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变故,就在他的前面,一个人影站在奥丁身后,刺穿了奥丁的心脏。
时亦尘站在那儿,他手中还拿着那束送给裴原的野花。
传说中能杀人的野花。
那束野花刺进了奥丁的心脏,迅速吸收血液。
时亦尘冷冷一推,奥丁倒在了裴原面前,双眼都没闭上。
那束野花还刺在他的后心,正在肆意抽叶开花,本来像是野花一样不起眼的花瓣迅速变为妖媚的血红花朵,一朵接一朵地盛开。
裴原目瞪口呆,他看了看地上的奥丁,又看了看时亦尘,不知道该去救人还是怎么样。
这时,时亦尘的身影却转为了半透明,随即便消失了。
嗯,很好,这会儿也没有证据能说明是他杀了人,应该不会有指纹血液之类的东西留下来。
裴原也后退了一步,避免沾到了奥丁的血腥味。
奥丁几乎被吸光了血,面色透出死人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裴原等了等,甚至还想去踢他一脚,确认他是不是死了,然而奥丁怎么都没动静,这下他知道事情不妙了。
裴原连忙走出去,抓住一个人就说:“不、不好了,那边躺着一个死人!不是我杀的!”
前方的人影转过身来,正是翼,而相间远就站在前方不远处。
“发生了什么?”相间远走过来问。
裴原望了望走廊上的奥丁,诚实地说道:“你不用伤心,奥丁他可能是死了。”
相间远:“……”
相间远沉默着走过来,也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奥丁。
他的神色不变,大步朝着奥丁走过去,端详了情况,接着,他抬腿,优雅但不失力度地狠踢了奥丁一脚。
裴原:“……”
太狠了。
相间远面不改色:“奥丁,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