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站在门口,他似乎刚洗过澡,身上只穿着一件血红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珠。
然而,如果因此就对这个人掉以轻心,就是大错特错。裴原本能地感觉这个人强烈的气场,他身上的那种杀气是他从未见过的,只要稍微一释放,就能吓跑周围百里的动物。
奥丁懒懒扫过房间,像君王巡视他的领地,被这个人的眼神盯着,裴原有些坐立不安。
旁边的翼谦卑地低下了头:“奥丁大人。”
裴原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之前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的那个,因为他碰了相间远身上的环,这么说来,莫非是他连累了相间远?
“京寺陷入了昏迷,去照看他。”
奥丁简短地命令。
翼低头说是,垂落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那张一向镇定的脸上是何种表情。
他很快离开了客厅,只剩下裴原一个人应付这个有着桀骜红发的男人。
“你就是最后一个潜入者?”
奥丁走过来,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侵略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裴原感受到他的视线,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是裴原。”
“裴原?”
奥丁重复了一遍,当裴原听到他的名字从这个男人嘴唇间说出时,忽然有种被鲨鱼咬住的错觉。
“你有没有杀过人?”
奥丁的一句话问得他措手不及,裴原像是没听懂一样反问:“什么?”
这时,奥丁自己得出了答案:“你杀过人。”
极为肯定的语气,不需要裴原再回答,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杀过人。”
“真是有趣。”奥丁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明明杀过人,身上却没有半点血腥气,难道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亡魂没有把血溅在你身上?他们没有在地狱中呼唤你的名字?”
裴原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他杀人的手法从来不见血,在时间停止的情况下,就算他割开目标的颈动脉,血也不会流出来。
“你从血腥中全身而退了呢,真可惜,像你这样脆弱的艺术品,应该染上一些颜色,它会让你更加美丽。”
奥丁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裴原坐如针毡,他知道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那些野兽发动攻击,或者意淫到手的猎物时,就会露出这种眼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裴原避开他的目光,不和他对视,“抱歉,我还有其他事,先告辞了。”
裴原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你的药忘记拿了。”
身后又传来对方的声音,裴原转过身,看到他的手里正拿着翼给他的胶囊,奥丁晃了晃药物袋,里面有如子弹大小的胶囊晃了晃,吸引着他的猎物。
这是简单的陷阱,分明就是让裴原自投罗网。然而这些胶囊他必须吃不可,虽然还可以问管家要,但是要是没了,可就麻烦了。
裴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多谢提醒。”
他伸手过去接,对方却将药握在了手中。
“你中了落新妇吧?是不是京寺故意的?”奥丁盯着他问。
裴原一愣,他还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仔细一想,他是自己在乱翻的过程中意外中毒,应该不是故意安排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裴原冷下脸,同时说,“还有他的名字是相间远。”
奥丁挑起眉:“京寺才是他真正的名字,我赋予他的名字。”
奥丁玩弄着那几颗胶囊,语气轻描淡写。
裴原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剥夺了他的名字。”
“剥夺?”奥丁眯起了眼,“真是可笑,京寺本来就属于我,他只能拥有我给予他的身份,为了讨好我而活着。”
裴原从没见过这么大言不惭的人,这个人的话语里就没有把相间远当成人一样看待。
“恐怕这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有问过他的意见吗?”裴原毫不客气。
奥丁察觉了他的针锋相对,不以为意地勾起了嘴角:“他不需要有意见,只要服从我的命令,他就会得到安宁。”
裴原也笑了:“得到安宁的只有你,不过照我看来,也许你进到土里,才能得到完完全全的安宁!”
裴原学着他的语气,极尽挑衅。
奥丁把玩胶囊的手指停下了,他抬起眼帘,总算正眼看向了裴原。
裴原的话没有激起他的怒火,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微微皱起眉,思索了几秒后,才开口说:“你知道这个诅咒为何叫‘落新妇’吗?因为它一旦发作,就会让你和初夜的新娘一样浪荡,光靠前面是不行的,只有像女人一样被使用,你才能到满足,到时候,你会一整晚都叫个不停,求着索要更多——”
“闭嘴!”
裴原怒气冲冲,伸手去抢奥丁手里的药。
“把药还给我!”
奥丁避开过去,裴原扑了个空,身体跄踉了一下。
忽然间,他的双腿发软,他明显感觉到那火烧般的欲念又来了,这一次比之前的更加猛烈,直接冲上了头脑。
“啊……”
突如其来的欲念摧毁了他的理智,他低低地叫了一声,软得几乎站不住脚。
他的身体无比空虚,想要点什么……必须要点……
奇怪的想法缠住了他的大脑。
“呵,下贱的到底是谁呢?”
冷笑声从前方传来,奥丁扬着嘴角,欣赏着他狼狈的模样。
裴原连忙咬住唇,挥散那些不属于他的想法。
“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通红了眼,小兔子般的眼神瞪着沙发上的人。
奥丁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里的药物袋:“只是一点小手段而已,强行打开你身上的□□开关,就算你吃下了抑制的药也没用。”
“你这个混蛋!”
裴原抓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
奥丁轻松接住,反而笑了起来:“小猫,你和他很像呢,他第一次遭这种罪时,也是用这种眼神瞪着我,差点就让我直接缴械投降了。”
奥丁漫不经心地说着下流的话,不过,裴原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他的理智被欲念摧垮,活生生煎熬着他。
“你的运气很好,过来吧,我只会稍微惩罚你,等你下次遇到比你强的人,你就会收起你的爪子,乖乖服从他。”
“鬼才会听你的!”
裴原狠狠说道,然而他很快发现,他的手脚自发动了起来,一步步走向了沙发。
奥丁就坐在那里,嗤笑着问:“现在谁是鬼?”
裴原:……
他气红了脸,硬生生憋出一句:“你、你这个混蛋!”
“连骂人都这么不熟练,这一点倒是远不及我的京寺。”奥丁思忖着。
裴原强忍着,凝聚了一丝意志:“你……去死!”
说出这话的瞬间,他勉强使用了“精准的送行”。
然而,本该停止的时间却没有停下来,它只是放缓了十分之一秒,在裴原还没来得及逃脱时,随即恢复了正常。
奥丁微微动了动眉:“真不听话,这种手段就算是那个杂种也能轻松消除,你真的需要一次教训。”
他勾了勾手指,裴原的身体违背他的意志,走到了他面前。
“不要……”
他忍不住发出濡湿的抗议。
奥丁不为所动:“好了,到我身上来,手扶着沙发,不要摔下去。待会你会控制不住想要尖叫,但如果你敢对我叫出来,我会缝上你的嘴。”
奥丁从药物袋里拿出一粒胶囊,危险地玩弄着:“这是第一课,发出让主人愉悦的声音,惨叫可不在此之列,要是没有做到,下次就会让你痛到叫不出来。”
裴原欲哭无泪,这个混蛋连他说话的权限都夺走了,现在他只是任由他摆布的木偶。他的能力也用不出来,他就要被这个人羞辱了。
裴原绝望地闭上眼。
这时,奥丁的脸色忽然一变。
他盯着裴原身后,似乎看到了什么不祥之物,神色阴沉。
“你果然出现了,小杂种,你已经能脱离控制了,为什么不干脆破坏那个系统,直接找我干架呢?你是害怕被我拧下脑袋,还是因为——”
奥丁一把掐住了裴原的脖子。
他望着前方的虚影,笑了出来:“你在顾忌这只小猫,不想在有他的地方大开杀戒?”
裴原根本不知道他在自言自语什么,只知道他再不松手,自己就快被掐死了。
忽然,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奥丁,住手。”
奥丁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头看过去,只见相间远穿着一身休闲服站在门口,鼻梁上戴着那副眼镜。
这副眼镜让奥汀皱起眉,然而相间远同样不甘示弱,两人对视了片刻,谁也不肯轻易认输。
最后,奥丁败下阵来,松开了裴原,同时解除了控制。
身体的热度一瞬间退去,裴原得到了解脱,整个人瘫软下去,倒在了地上。
翼走过来,扶起了他。
“裴原,你还好吧?”相间远问。
裴原虚弱地抬起眼皮,但很快又闭上了。
相间远看向奥丁:“你做得太过分了。”
“过分?我当初这样对你时,你也觉得过分?”奥丁微笑着,回味般地舔了舔嘴唇。
“裴原是我的客人,不要用你的那一套对待他。”相间远低声警告着,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再强硬的语气说出来也只像是诱惑的暗示。
奥丁是最能接收到暗示的人,他体内的狂躁因子又喧嚣起来,他按捺着躁动,开口道:“快说正事,否则我可忍不了那么久。”
相间远看向了裴原,在翼的帮助下,裴原喝下一杯镇定用的茶,勉强恢复了正常。
“裴原,你还能坚持一会儿吗?”
相间远看着沙发上的裴原,他脸上的潮红退去之后,剩下的是更为病态的苍白,只有嘴唇格外红润,泛着樱桃的水光,一看就知道他刚才咬得多用力。
他微微点了点头,不肯示弱,这模样就像是一只高傲的小猫。
相间远于是开始说明:“在潜入游乐园的事情上,有了一点进展,奥丁制作了一个临时脱离程序,可以让你在游乐园中自主回归现实。也就是说,你可以自己掌握离开游乐园的时机。”
裴原对此没有什么反应,视线一直落在地板上。
相间远又接着说:“虽然这无法降低你的风险,但如果你遇到极端情况,可以使用它回来,希望你能够合理使用它。”
裴原总算抬起了头:“我要怎么做?”
这意思就是接受了,相间远看了一眼奥丁,收到示意的奥丁对裴原伸出了手:“把手给我。”
裴原坐在原位,一动也不动。
他瞪着奥丁伸出来的手,奥丁刚才用那种羞辱人的方式对待他,现在却若无其事地伸过来,对他来说,刚才的事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游戏而已。
他不肯把手交出去,对面的奥丁渐渐不耐烦,气氛僵持不动。
相间远放缓了语气,对裴原说:“脱离程序需要肢体接触才能植入你的体内,你不必多心,任何一只手都可以。”
裴原这才缓缓抬起右手,把自己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