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今站在太阳下, 第不知多少次拿出手机按亮屏幕,再扬头看已经西斜的太阳。
“艹!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就在昨天,他也是这样急切地不停看手机, 不停看一个方向, 等自己的兄弟回来。
朱继远一边关注着正在捉迷藏的几个孩子, 一边和周今说着话。
“梁哥一个人,应该需要用不少时间, 再等等。”
善一一摇摇头, 看向手臂不再流血的小姑娘, 一脸沉重道:“我不认为一个人就需要多花时间, 反正我们那屋不是。”
徐子安已经不在, 善一一没有说多难听的话,毕竟……死者为大。
“再等等,源子还等着梁澈, 他不会有事的。”周今熄灭手机,目光随斜射的夕阳看向三楼的方向。
“赵捷你给我滚过来!谁让你碰她?!”吴五的吼声响在空荡荡的大院里, 她几步上前扯过赵捷,嫌弃地左右看看, “这些人那么脏,你就知道玩!衣服脏了谁帮你洗?!”
赵捷委屈地吸着鼻子, 他好想反驳母亲,衣服是他自己洗的, 可他不敢。
“几个孩子玩一下怎么了?”善一一走过去,皱眉道:“吴大婶, 我怎么觉得你老是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说一堆,都这个时候了, 还想着衣服会不会脏,真有你的!”
“关你屁事!我家的事就是你该管的了?!”
吴五瞪了善一一一眼,丢开赵捷的手,“赶紧滚,老娘看着你们那脏乎乎的模样都觉得恶心!”
吴五没注意到的是,就在赵捷往那边跑的时候,小七主动向前一步,拉住赵捷的手,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你妈妈会撒谎,她不爱你。”
赵捷知道爱不爱,但他的年龄还不允许他想得更深,也没觉得小七和自己差不多大,说出这些话有什么不对,只是握着他的手,重新加入好朋友们的游戏。
太阳已经落下一半了,只有红得通透的另外半边还停在远处的峰顶,周今他们开始不淡定了。
“怎么办怎么办?梁澈怎么回事?!”
善一一也慌道:“这两位哥怎么还不下来!?每次都拖咱们的后腿……呜呜……”
她担心到想哭,可看到一地充满稚气的孩子,还是憋回去了。
“已经快七点了,太阳也……”朱继远沉着声没说完。
天使之家的院子很大,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宽,但却充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闷气,令人胸闷不已。
几个孩子已经停止了玩乐,围成一圈坐在地上,他们累了。
夕阳已经算不上夕阳,因为她只剩半缕红影,弯弯地挂在山头,看起来像是一根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的线。
院子里已经没有阳光了,遍地阴沉沉的,散着冷气。
太阳照不进院子里,梁澈完不成任务了。
所有人都这样想。
直到李群溪抬手指着三楼过道的窄小阳台,脸上第一次有了和面无表情不一样的淡喜,声音微扬道:“他们在那儿!”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站着的,是他们老是拖后腿的两个同伴。
没有夕阳胜血,还有残阳如火。
那一丝太阳光红的异常娇艳,它像迷路的人好不容易看见的路标,像希望、火把,就这样斜斜打在三楼阳台,打在卢源和梁澈的脸上,也分了大半给他们中间探着小脑袋的小童。
众人这才放松下来,安心欣赏那一幅比水彩画还要绚烂几分的唯美远景。
“为什么我有一种他们是一家三口的感觉?”善一一感叹。
周今悄悄擦去男子汉不应该溢出的泪珠,笑嘲:“别怀疑自己,你的感觉是对的,这两个人在上面磨磨蹭蹭那么久,生出的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笑完他才朝楼上招手,装作怒气道:“赶紧滚下来,每天就知道让老子担心!”
卢源朝他们挥挥手,扭头看着梁澈,“走吧。”
他们把五个孩子都带出来了,除了徐子安折在里面,其他人都安全,而本来臭烘烘的孩子出来以后,臭气奇迹般地悉数散尽,他们身上只余孩子气。
晚餐桌上多了五个椅子,他们不知道这些孩子属于NPC还是别的什么,但都在尽心尽力照顾他们。
周今和朱继远带出来的高马尾女孩叫小九,她是里面话最多的,也是看起来年龄最大的。
但这个话多并不代表大家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她只会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只属于孩童玩乐的信息。
当周今又一次问他们是谁让他们待在那个小房间里时,小姑娘显然没耐心了,语气很重地重复道:“不知道!”
周今作罢,行呗,问了一大堆,全是不知道。
“你们在房间看到冒红点的仪器没?”卢源问了一嘴。
大家都摇头。
卢源皱眉,看来那个窃听器也不是针对孩子的。
“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不是可以休息了?”吴五打着呵欠打断卢源的思考。
“应该吧。”不知道谁随意回了一句。
吴五径自站起来,也没管什么,直接往楼上走去。
卢源瞥了她一眼,“那大家都洗洗睡吧,至于这些孩子……”
“哥哥姐姐们早点休息,我带弟弟妹妹去睡觉啦!”小九拖着甜甜的尾音站起,“弟弟妹妹们跟我来。”
于是,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五个孩子相携着“噔噔噔”往楼上跑去。
“看来他们也是NPC,根本不需要我们操心。”相处了几个小时,卢源差点又忘了这些孩子只是工具人。
“晚安。”
一声不轻不重的问候突地响起,引得几人一阵心悸,都扭头往声源处看去。
护工姐姐微笑着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想要他们“安”。
NPC都发话了,看来今天确实没任务了。
卢源手被牵着,和梁澈走在楼梯最后。
“今天晚上……好好睡觉。”梁澈似是在命令,却更像是请求。
卢源眸底带笑,他确实很想好好睡,但那些声音,他控制不了,除非……
“要不我们把遮尘布揭开,今天就不盖了?”
梁澈凝眉一瞬,卢源之前跟他说过,他晚上揭开遮尘布后,那些声音就神奇地消失了。
“好,我来揭。”
知道梁澈是怕随意动里面的东西会有什么副作用,所以想承担风险,卢源弯着眼睛,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但既然是异世界,所有事情就不可能一帆风顺。
临近午夜,卢源由于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实在太困,总算沉沉睡了几个小时后,该来的还是又来了。
他先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梁澈的白衬衫被他暴力撕碎、裸|露的肩头被他紧紧咬住,滚动的喉结和凌削的锁骨充斥着诱人的浅粉色。
他暂且搁置梁澈劲瘦的肩胛骨,换了一个动作,捏住他有些滑溜的小臂,先是狠狠啃咬几口粉色的喉结,然后如狼般的目光移到肚脐下某处嚯嚯人的地方。
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卢源躺在拥挤的小床上,皱着眉稍稍扭动了一下,塌进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里,还没有醒来。
梦里的他简直就是几百年没吃过肉的饿狼,在梁澈有气无力的哀求下,邪笑着拿过旁边提前撕开的小袋子,手往下一套,一切准备就绪。
他呼吸十分重,不仅是欲|望,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对眼前可怜兮兮喘气的男人的报复。
卢源闷哼一声,刚想伏身,几声无比天真的、充满稚气的、与他这种世俗之声大相径庭的童声传入耳膜。
谁啊?这么没有眼力见?!
等到他不满地睁开眼又闭上后,梦再也接不起来,梁澈的衣服穿得好好的,是晚上洗澡之后换上的非常厚重的外套,里面是把脖颈都盖得严严实实的贴身白T,厚实两层,看上去怎么撕都撕扯不开那种。
“靠!”卢源低声咒骂一句,谁他妈扰他好梦??!
正在烦躁之际,一声轻笑十分不要命地传入他的耳朵。
孩子们又在说话了,梁澈也破天荒地没有被异世界弄睡着,以至于卢源再度睁开眼就对上他月光下似笑非笑的可恶嘴脸。
带着梦里难以纾解的情绪,卢源特别想翻身压着他这样那样再这样,可现实不允许。
伴随着小床那边传来的纷杂的声音,卢源听见梁澈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顿时在黑暗中羞红了脸。
太羞耻了!
梁澈不知睡没睡,嗓音既有没睡的清澈,又有睡醒的低沉,他压着音量贴着他的耳朵,
“我听见你哼哼了,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日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