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跟周今他们打过招呼让他们互相照料好以后,两个房间都陷入一片寂静黑暗。
卢源侧着身躺在梁澈旁边,睁着眼睛看着小床的方向。
身后的人微微动了动, 右手紧紧握住他, 像是很担心, 呼吸一直略有些重。
卢源嘴角上扬,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掌心, 暗示不用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因为白天下了一整天雨, 晚上湿气有些重, 但可能明天是个大晴天, 窗外的月色格外明朗。
悉悉索索的轻动开始响起的时候,卢源还很清醒,而身后的梁澈已经开始放缓呼吸, 听起来是要睡着了。
也对,昨天晚上被自己大闹了一通, 整个楼房里估计就自己还醒着了。
“婶婶,你不是说要好好待我的吗?为什么要让这个哥哥和我睡觉?”
“姐姐说过, 我们小女孩不能和陌生的哥哥一起睡觉的。”
“这个麻药好麻呀,我动不了了……”
“叔叔, 你拿的那个是什么?”
“我想妈妈了……”
好多好多不同的声音,好多好多稚嫩的孩子, 如果说昨晚的他们和对面的人是有商有量的天真聊天,那今天, 卢源从这些话里听到了无助。
他悄然起身,又一次站到被黑布覆盖的小床旁。
那里正上演孩子们独角、无人呼应的孤独诉说。
要揭开吗?
卢源很清醒,和昨天晚上不一样, 借助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他甚至可以清晰看到黑布在小幅度颤动。
“好痛啊!哥哥你别碰我!姐姐说了那里不能碰!”
“不要打我……呜呜呜,我听你的话,你不要打我!”
“我……我的皮肤已经很白了,为什么还要……还要放血?”
“啊啊啊!!!我的腿!叔叔你别打了……”
“院长才不会……他才不会让姐姐卖我!你撒谎!别打我了求求你!!!”
如果说刚才孩子们还是询问、无助,那现在,卢源耳朵里听到的就全是疼痛和呼号。
全是带着稚气的童声,全都在向对面的人求饶!
卢源没再想更多,不管是幻觉还是梦魇,他真的听不下去了!
疾步往前,他不管不顾扯开五张漆黑的遮尘布,扯开缚住孩子们痛苦叫声的黑色。
叫声停了,说话声没了,房间重新归于平静。
卢源呆在原地,但他没有被梦魇住,他意识很清醒,清醒到只是呆愣两分钟,就循着揭开的黑布缓缓坐在地上,清醒到因为刚才的声音,他抽空想起了似乎只停留在记忆里的那个女人。
……
梁澈将人抱在怀里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放明,月亮也早已隐去,只余清晨微凉的风。
他小心翼翼擦去他眼脸的泪滴,心疼地吻去他眉间的难过与疲惫。
“源源——”他轻轻唤他,却没去惊扰他的神思,只是安静地抱着他。
卢源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里外外站了两层人,或是本应如此,或是被逼闭嘴,他们没有人嘲笑他,嘲笑他又发神经折腾了一晚上。
“我……我昨晚又闹你了吗?”卢源回握住梁澈冰凉的手。
后者摇头,极尽温柔地扶着他的腰将他带起,看向他的目光里全是柔情缱绻。
而抬头让众人让路时,却又充斥着冷意。
“周今,去厨房接点热水。”
一楼大大的餐桌旁,卢源记得才刚离开这儿上去睡觉,可好快,他们又坐回来了。
但是却又好慢,他都把老妈笑着接他放学到决绝离开的背影回想了一遍又一遍,这天才刚明。
“源子喝水。”周今没有像往常一样或揶揄或大笑,看他的眼神愣愣的,像个呆子。
喝过水,人彻底缓了过来,卢源才抬起眼皮,实在不明白气氛怎么会如此沉重,明明只是进来卖个命,不应该开开心心的吗?
想到这里,他恢复了往常的吊儿郎当,人一旦主动有了精神,鸦青色的眼圈都不太明显了。
卢源笑得很明媚,他看着一众无精打采的人道:“昨晚收获很丰富,这个天使之家肯定没那么简单,胖子你过来!”
“来嘞!”周今看他这样,才又感到轻松,“源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吩咐倒是没有,”卢源看着他笑,“你准备好出去以后叫我一个月的爹吧!”
周今笑意凝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急切道:“院长真有猫腻?他真是渣渣啊?!”
“八|九不离十了,”卢源眸色阴沉道:“这个天使之家,可是个地狱啊。”
“怎么说?”朱继远问。
卢源悠悠道:“这里就是一个表面壳子,里面装了多少狗屎,知道以后恐怕会吓死你们。”
“至于吗?”吴五站在人群中不屑道:“就凭你一张嘴?”
吼!她不说话,差点把她忘了。
卢源起身走到吴五跟前,眼带笑意问:“姐,你们家一心一意把赵捷送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呀?”
“谁把他送这里来了?”吴五眼神闪烁道:“我和他爸带着他来这献献爱心,积积福讨讨功德,哪有你说的这档子事?!”
还死鸭子嘴硬,她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把她出卖了吗?
卢源看着一直朝赵捷使眼色的女人,似是退让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赵捷他爸也没了,孩子说的话又没什么可信度,重点是我们这群外人也管不了你的家事,只是希望这档子事是真的只是我信口胡诌。”
“自然是你信口胡诌!”吴五理直气壮道:“我家的事,你也没有权利乱说!”
嗯,有道理,但天使之家的事,他们为了保命,总有权利吧。
卢源不再看吴五,重新回到桌子前,“好了,别围着我了,好与歹很快就能见分晓了。我男朋友心情不太好,安慰安慰,你们该去哪去哪!”
等到把最后一个不知好歹没有眼力见儿死乞白赖的徐子安轰走后,卢源双手攀上梁澈的脖子。
“没有下次了?”梁澈冷声。
“哎呀!哥哥怎么这样?你答应我的呀,让我再试一次,况且我不是没遇上什么事吗?”
这声哥哥让卢源心下一汗,自己都这样撒娇了,梁澈总不该怪他了吧。
果然,梁澈沉着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但还是抿着唇,好一会儿才自责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不然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哭的。”
“难道梁哥哥要和我一起哭?哈哈……”卢源不正经完,才正经道:“我哭不是因为梦魇的事,昨晚真的很清醒,发生了什么全都知道,只是……只是想起了我妈。”
清朗的声音突然压为低落,梁澈呼吸一滞,他听卢源说过他妈妈,一个抛弃丈夫儿子独自离开的女人。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些可怜的小鬼让我想起了我自己,说起来也好笑,我那么大一个人了,鬼门关都走过几遭了,竟还贪恋那么点人情。”
卢源小声地说着话,梁澈便静静地听着,他说他只听,最后NPC走过来叫吃早饭的时候,梁澈的嘴角停在卢源的额头上。
他冷冷扫了那边一眼,视线往楼上一瞥,护工姐姐便自然地转过身往楼上去了。
卢源勾着他的脖子,恹白的脸上因为昨晚没睡觉而沾染上一圈不怎么明显的颓然墨色,迎着餐桌旁窗口掠过的半缕阳光,显出一丝病态,看起来令人心疼却又觉得很好欺负。
梁澈忍了又忍,最终只是含着他软软的唇瓣,把清浅的早安吻加深。
楼上的、屋外的人再一次被NPC叫拢到餐桌前时,两人已收敛了所有旖旎。
“各位爱心人士,今天吃过早饭后,大家将开始这一天的任务,三楼门牌序号为一到十的五个屋子里,住着我们可怜需要人帮助的五个孩子,麻烦各位了,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将他们带出来,晒晒太阳。”
“拜托了。”
“这么简单?”吴五嗤道:“全部抱出来不就行了,小孩子能有多重?”
“孩子们害怕外面的世界,他们不知道花儿多么美丽、山风多么温和,但他们都是善良的小天使,所以各位不能强制他们哦,要让他们自愿和你们走出来。”
NPC微笑着补充完,放下手里的西式早餐就出去了。
“听到没,要自愿!”周今看着吴五,语气揶揄道:“而且啊,并不是每个孩子都像咱们小赵捷,被他爸妈养得一个小拇指就能提起,小可怜。”
吴五冷哼一声,埋头吃早餐。
“唔,今天的早餐真好吃,比起昨天那些发硬的面包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善一一塞了满满一嘴培根,含糊道。
周今捏着吐司也不忘竖起大拇指,“凡是异世界福利,请大家自动想到源子,多半是他的原因,NPC大发善心,大家记得感恩他!顺便记得,我是他亲兄弟。”
“马上就要变成亲儿子了。”卢源打趣。
周今学着吴五哼了一声,扭头又和善一一抢冒着热气的麦片粥了。
“一到十,十个号……为什么只有五个房间?”朱继远皱眉问。
卢源咬下梁澈喂过的热狗,“也许是两个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两个人,带一个孩子,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既然NPC把哄孩子出房间当作今天的任务,那按异世界的规矩来看,就不可能那么简单,而且还有时间限制,这里的时间万一突然变得不规则,太阳下山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耽误不得。
一行九个人来到三楼走廊时,一眼就看见了房门上标有序号的五个房间。
一和二,三和八,四和十,五和七,六和九。
“这分组有什么讲究吗?”周今和朱继远分到一起,对门上的号码有些好奇。
卢源瞥了一眼自己的,和吴五,看来这仗不太好打,“应该是根据一开始抽到的名字随机分的吧,没看出什么规律。”
“为什么不分得势均力敌一点?我带这丫头不是处于弱势吗?一点都不公平!”徐子安站到他和善一一的号码前,十分不满。
善一一气不打一处来,这他妈也太自信了吧!还带她?
“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自己多大本事心里没点逼数吗!还带我?你好意思说我都臊得听!”
徐子安瞪了她一眼,眼看又要吵起来,卢源站到徐子安跟前,“哪有什么公不公平?你看我男朋友,单刀上阵,依旧帅气依旧淡然,学学能者的淡定风范!有什么不乐意去找NPC!”
哪能真去找NPC,徐子安没再说什么,很不爽地开门进屋。
卢源看着屋外的几个人,叮嘱道:“太阳下山之前,记得,只要想办法让孩子们出来晒晒太阳就好,还有,一定要自愿,不能逼他们!”
众人重重点头,关乎生命的事,他们不敢马虎。
善一一朝卢源笑,“放心吧源哥,徐狗这样的自大狗,待会我让他看看什么才是carry!”
卢源朝她点点头,等到所有人都进到自己的屋子后,才回过身看刚被自己夸了一通的男朋友。
梁澈面带笑意,嘴角愉悦地翘起,却在看到他脸上的担心时压了压。
卢源像是送丈夫出征的妻子,替他理了理肩头,“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别担心,”梁澈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你帅气淡然的男朋友是个能者,不会给你丢脸的。”
“嗯!”卢源重重点头,他相信他。
卢源本以为孩子们待的房间应该和他们二楼住的一个样,但与想象的大不同,这个房间实在狭小阴暗潮湿得可怕。
卢源想到了电视里看过的农夫赶小鸡仔回窝时打开的那扇门,以及那扇门后脏物遍地、难以下脚的小小角落。
“好臭!”吴五捏着鼻子站在门边唯一的干燥处,满脸嫌弃地皱着眉头。
而他们的任务目标——盖着厚重脏棉被的孩子,正坐在几米外的小床上安静地看着进来的两个陌生人。
说实话,就算这样想有点不道德,但这个屋子是真的很湿、很乱、味道很大,像是某种牲畜的圈一样。
卢源眨了两下眼,特意四周看了一下,没看到红点仪器,最终将视线定在床上的小家伙身上。
屋子里的灯有些暗,他抬脚跨过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来到床边,才真正看清小孩的脸。
这是一张带着些许脏污略显消瘦但气色还算不错的俊俏小男孩的脸,卢源觉得他很可爱。
“嗨,我叫卢源,你叫什么呀?”
他摆出大笑脸,在床边坐了下来。
小男孩往后缩了一下,将一半小脸藏进棉被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怯怯地盯着他。
卢源架起一条长腿,眼里是满满的笑意,“你不用怕,我是来找你玩儿的,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朋友……”听到这句话,小男孩将脸露出来一些,糯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对,朋友,我们做好朋友,一起玩游戏一起学习。”
“什么是学习?”小男孩问。
“学习就是……”
“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话咋那么碎!”吴五捂着鼻嘴打断卢源的话,看起来下了很大的决心,踮着脚走过来。
“跟我们出去,去晒太阳,你看看你这里,湿气重的都可以拧出几桶废水了!”
“呜……我不去。”小男孩本来平静的脸上满是抗拒,重新将脸埋进棉被里。
卢源挡住吴五伸出的手,狠狠瞪了她一眼,“边上去,别打扰我们好朋友交流感情!”
切!吴五冷哼一声,拍了拍刚刚触到脏棉被的手站出去老远。
卢源看回小男孩,语气放低道:“咱们不去,就在这玩。”
既然给了他们一整天时间去做这件事,那就不可能几分钟之内就把人带出来,卢源做好长时间磨的准备,打算先消除小男孩的警惕心。
另一间完全不同布置的屋子里,梁澈端坐在窗前的软椅上,睨眉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黑影。
黑影颤颤巍巍,止不住的颤抖使他周围的黑气时而聚拢时而飘离。
梁澈偏头瞥着窗外,声音凌冽:“说话!”
黑影微颤,畏畏缩缩道:“她是真的已经消散,神魂也被禁锢,昨晚的事,可能真的只是……只是意外。”
“意外?”梁澈冷笑一声,眼神凶戾,“行,回去,神魂也毁了。”
毁了?!
黑影肉眼可见地凝住,却清楚面前人的脾气,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微顿片刻后拱手道:“领命!”
梁澈起身走到门边,抬手将屋里本来明亮的灯关闭,按下另一个开关,屋子布置瞬间更换为完全不同的很脏很乱很低劣的环境。
他看了一眼木椅上呆坐着的小童,信步走了过去。
有吴五在旁边嘀咕干扰,卢源花了很大功夫,好不容易和小男孩握了小手手,成功成为他的朋友。
小男孩很喜欢他,但卢源看得出来,这孩子什么要求都不会提,或者说不敢提,就连卢源给他的软糖,他都反复确认了不下五遍,得到卢源的再三肯定后才欣喜若狂地剥开糖纸。
“好甜呀,谢谢卢源好朋友!”
“不用谢呐,好朋友就是要学会分享嘛!”
卢源看他似乎已经放下戒备,悄摸看了一眼手机,因为早上起得还算早,现在也就三点不到,时间过得还挺快,他已经在这陪这孩子四个多小时了。
只是不知道今天的好天气能持续到几点,太阳能坚持多久不下山……
“哎呀,玩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卢源又给小男孩递了一颗糖,自己也嚼了一颗。
小男孩抬了好几次头才把软糖放进嘴里,声音弱弱道:“我叫小七,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小七。”
“小七,那你愿意和好朋友去个地方吗?”卢源时刻关注着他的眼神变化。
小七昂起头,“是去外面晒太阳吗?”
卢源:“……”是倒是是,但我还没问到这点。
“哈哈,是的,太阳好温暖,而且他很美好,就像一个爱你的人一样,会对你很好,驱散你身上的寒冷和心中的阴霾,所以小七,我们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好不好?”
“好啊,既然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愿意帮你这个忙!”小七雀跃道。
卢源:“?”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这孩子难道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那为什么还费了那么多时间?
“不过我愿意帮你,同时也要愿意帮她——”小七指着站在门边的吴五。
“谁要你帮!晦气!”
吴五小声抱怨一句,又想到是在做任务,只得装作真诚道:“那你要怎样才愿意帮我啊?”
“很简单哦,托我的好朋友的福,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和你们出去。”
看来这个孩子真的不是自己想的那种,不能说他朴实,应该说精着呢!
怪自己先入为主了,异世界的NPC孩子,怎么可能把他当现实世界的孩子来看呢?
卢源蜷在小床上的腿有些发麻,他轻轻捏了捏,站了起来,看小七是要问吴五什么。
“问吧,随便问。”吴五满不在乎道。
“你爱你的孩子吗?”依旧是稚气的童声,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开始一样,好像只是随口一聊,吴五却没来由地感到一股怪异的气息扑向自己。
她放开紧捏鼻梁的手,眼神闪烁一瞬,随即答道:“当然爱,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这个答案还行,卢源心想,应该能过。
小七似乎也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小大人似地点点头,应允道:“走吧,我们出去晒太阳。”
吴五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又觉得这孩子问的问题着实幼稚,爱不爱跟他有什么关系,她自家的孩子,怎么样都是她自己的事!
小七主动向卢源伸过手,友好地笑道:“好朋友,我们牵牵!”
虽然前几秒还对他有所芥蒂,但小七很会调整状态,这时候又让卢源觉得他只是一个和外面那些可怜的孩子一样的了。
他牵过他的手,将他半饱下床。
“这门怎么打不开?!”吴五有些急切,其实她刚进来到现在,尝试了不下十回,但都没打开,可现在小屁孩都放话可以出去了,为什么还是打不开?
小七个子不高,走到门边的时候还远不及门把手高,他高高仰起头,看着吴五道:“你回答了我的问题,说明你把我当朋友了,既然我们是好朋友,那你把我抱起来,这个门只有我能开,但我够不到。”
吴五瞥了她一眼,明显变了脸,这孩子又臭又脏,比赵捷最脏的时候还要脏,还要自己抱?
他手上不是牵着一个吗?
于是,她往后退了一步,屏住呼吸想让臭气离自己远一点,假意饱含歉意道:“你不是有两个好朋友吗?让这这个小伙子抱你呗,都一样。”
卢源也不在意,谁抱不是抱,结果刚想蹲身,小七又问了一句:“好朋友,你真的不抱我吗?”
还向吴五伸出了一只手。
吴五犹豫片刻,握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却在看到小七手上黑色的不明污物的时候,抬眼看向卢源。
这女人……没救了,怎么什么都嫌弃?!
卢源心里骂了一句,弯腰抱起小七,亲切道:“你还有另一个好朋友呢,我抱你!”
“好!”
小七咧嘴“咯咯”笑了两声,伸手攀上门把手,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