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当时我想找官人的,可是,可是我知道官人心情不好……”薛夫人吞吞吐吐,徐墨不等她说完,就让孙柯把那柄匕首拿到她眼前。

  “有人昨天晚上听到了一声响,然后看到你从后院跑走。这一声响,应该就是你把这凶器投入枯井的声音吧。”

  “……”薛夫人这下彻底闷了。

  现场有人倒抽了一口气。那人,就是沈家大公子,沈月。

  他弱弱地唤了声:“夫人……”

  薛夫人回头就劈头盖脸道:“你还有脸叫?那贱人的事情你要纠结到何年何月?你有想过我嫁给你之后,仿佛是守了活寡,迫不得已才和沈路那小混账……然后就引火上身,一身的脏水洗都洗不掉,那混账还死皮赖脸的想要继续和我做?他不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若不是看在沈家三少爷的面上,谁会稀罕他?拿他当块宝的也只有他那个没有见识的娘了。”

  “你!”大夫人一个气急,又扑向了薛夫人,幸在孙柯眼明手快,及时拉住了她。

  “哼,我看你眼中的宝也不是你那个宝贝儿子,而是他沈家少爷的身份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就咒着老爷死呢。就等着死后分家产了吧?所以才处处和沈月作对,还偷偷抢我们铺子的生意,恶意诋毁我们。”

  这下沈月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大夫人。大夫人冷冷一笑,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薛夫人如同打开了的水龙头一般,把所有苦水都倒了出来:“沈月他满脑子都只有当年那个贱人,这些年铺子基本上都是我在打理。若没了我你们沈家早完了。还有那不要脸的沈路,他居然和我说,要我跟了他。沈月虽然喜欢男人,但他沈路又拿什么要我?典型的败家子!没想到我拒绝了他之后,他却拿荆儿要挟我,说我不应的话,就和老爷说荆儿是他的孽种!那让我还如何在沈家混下去?”

  “所以你就杀了他?”徐墨确认道。

  薛夫人冷冷笑了下:“是又如何?我早就想把他大卸八块了。大人,快把我带走吧。”

  徐墨挥了下手,示意手下人把薛夫人带回去,这人还没带走,就见赵乾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和徐墨耳语了几句,徐墨一脸了然,走到了薛夫人面前,又亮了下那柄匕首,不过这次的重点是系在刀柄上的长布。

  “薛夫人,能请您解释下,这条长布的来历吗?”

  薛夫人有点不解,“这是我嫁过来时陪嫁的东西。我爹说,备着防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布料,我家每个人都有。”

  “原来如此。”说着,徐墨就让人把薛夫人带走了。

第7章 第七凉

  薛夫人被带走后,徐墨转身看了沈家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沈衣身上。

  原本靠在树干上的沈衣站直了身子,徐墨表情严肃,明显接下来的话更加的重要。

  “小少爷的案子解决了,我们接着说说十年前仇西的案子吧。”

  沈月闻言,眼睛忽的一亮,朝徐墨看了过去。

  “过去十年,凶手恐怕是抓不到了。唯一见过凶手的小少爷如今也已不幸遇害,我们的线索都断了。不过,本官就不绕弯子了。当年害死仇西的,是薛家的人,幕后指使恐怕就是薛老爷了。”

  徐墨让孙柯把那凶器举起,给大家展示了下。

  “小少爷曾经和我说过,在仇西失踪前一天晚上看到一个人影从沈府闪过,那人影的手臂上闪着光。本官原本以为那可能是种夜间会发光的刺青,后来才发现,应该是手臂上绑着这种布料。这种布料在黑暗中是会发出光亮的。刚刚从薛夫人口中得知,这正是他们薛府所有之物。那日沈家上下都睡得很死,因为仇西在晚饭中加了迷药。”

  “为什么?”沈月一个激动,抢着问。

  “因为二十年前的一个惨案。”徐墨看了他一眼,又转向了沈衣。沈衣正专注地看着他。徐墨把话接了下去,“二十年前发生过一起劫镖事件,当时镖行所有人被杀的一干二净,然而,他们却漏了一个小孩子。这孩子就是仇西。仇西应该是记住了劫镖人的脸,所以长大后,就酝酿了这一个复仇计划。”

  沈月的眉头动了下,“你是说,当年劫镖的是我们沈家人?”

  “实施者是沈家人,不过主谋应当是当时的薛老爷,也就是如今薛老爷的爹。那时候沈家绸缎几乎开不下去了,薛老爷就给当时的沈老爷不少接济,就像是养一条狗,就等着喂好了替他办事。那个时机到了。当时仇家镖局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镖局,薛家一直视他们为眼中钉,所以就策划了这一场劫镖。这一趟押的可是当朝梁王的东西,若是办砸了,仇家肯定无法在这一行混下去了,最坏的情况就是满门抄斩。这种暗事,自然要找其他人干,于是沈老爷就被安排了这个任务。薛老爷向沈老爷承诺了一世的荣华富贵,沈老爷替薛老爷办了这桩事,还办成了,办得非常漂亮。金镯子应该就是薛老爷承诺的报酬之一,谁又能想到,当年的孩子侥幸活了下来,并且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沈月的眼中浮上了一丝哀伤,他缓缓道:“那孩子,是我祖父放过的。”

  徐墨没想到他会知道此事,心中一惊。

  “祖父和我说过,他年轻时干过一件错事,害了一家人,不过好在及时收手,留下了一个希望。那希望恐怕指的就是这个孩子了罢。没想到,那孩子竟然是仇西……”此时,沈月也只能感叹命运弄人了。若他能早知道,定会以自己的性命化解仇西的仇恨,也不至于悲剧的发生。想到这儿,沈月有些纳闷,“这和仇西的死有什么关系?”

  徐墨接着道:“没有关系。但正因此,凶手露出了破绽。凶手一定是跟了仇西很长时间,一直在找机会。于是他就发现了仇西的意图,所以在仇西把沈家上下都迷晕了的这天选择动手,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徐墨指了指那块长布。

  “可是为什么呢?”沈月问。

  “因为他们想让薛小姐嫁给你,并且想控制沈家绸缎,为自己获取更大的利益。”

  徐墨停顿了下,沈月的表情果然很讶异,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多年都是被枕边人给利用了。

  “薛家大老爷去世后,现在的薛老爷继承了家业,他们早就转开酒楼了,不过起初生意并不好。所以薛老爷才会频繁和沈老爷接触,为的就是寻求沈家的资助。毕竟薛家也算是沈家的恩人了。”

  说到这儿,沈月不禁发出了一声冷哼。

  徐墨接着道:“不过当年沈老爷是求人,而薛老爷却是勒索。他捏着沈大老爷劫镖的把柄,一次又一次地讨着好处,沈老爷无奈之下,只得一一答应。一旦当年的事情被曝光,沈家上下恐怕也都活不成。薛老爷的贪心越来越大,终于想要把整个沈家绸缎都吞了,他们酒楼的生意没有那么大,他只能想到了用自己的女儿。然而当时的大少爷心中只有仇西,总是不答应这门亲事,沈老爷态度也很暧昧,薛老爷自然就视仇西为眼中钉,就暗中派人找机会除了他。至于为何会埋在沈家后院,他可能觉得那里是最不可能被发现尸体的地方。事实是,尸骨过了整整十年才被挖了出来,而已经没有人能为当年的事情作证,证物也早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