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在沿河地区守到晚上十点多,终于有收获了。
几个黑色的袋子漂到河边,有的被树枝和草拦住,有的漂浮在河中央。
他们赶紧下水把袋子拿上来,袋子上捆着黑色的泡沫,保证所有袋子都可以浮起来。
黑色的袋子有大有小,里面放着大小不一的尸块,有些尸块还比较新鲜,有些已经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警员立刻通知总局,并且安排人赶紧把尸块送回去。
不到半个小时,唐衡和周亿赶到发现尸块最多的那条河边。
那条河从东边穿过整个城市,沿河修建了很多小公园,有很多市民都喜欢在闲暇时间去散步和放松。
被发现的尸块基本上都送到总局了,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尸臭味。
十几个警员穿着防水衣,拿着灯在水里继续找尸块。
“能不能查到尸块是从哪里扔到河里的?”唐衡环顾四周,入目除了白色的探照灯之外,只有茫茫夜色。
“他们已经沿着河流往上找了,但暂时还没找到。其实我们从上游到下游都有人看着,搞不明白那群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周亿纳闷道,现在尸块找回来了,也不知道那几个精神病躲在哪里。
唐衡盯着河水看了很久,低声道:“只要不是河边站满了人,总还是有机会扔东西的。我现在担心的是,按照他们的习惯,尸块出现了,他们也该出现了。我估计他们现在正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他皱紧眉头,庆幸今晚已经把周围的群众疏散了,如果遇到犯人拘捕,也没什么顾忌。
周亿烦躁地挠了挠头,嘱咐下水的警员注意安全。
“云归宇怎么没跟着你?”他随时随地都不忘记八卦一下。
“他待在总局比较安全。”唐衡回答,抬脚朝上游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他发现河水里好像有点……有点不对劲儿。
他弯腰去细看,结果只见一个黑影从水里窜出来,一捧水朝他泼过来。
唐衡躲闪不及,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脚就把人踹回河里。
这一出动静不小,大家赶紧跑过来;几个待在水里的警员离这里比较近,三两下就抓住了水里的人。
不过还没等把人带上岸,又有几个人影从水里窜出来,和其他警员打作一团。
唐衡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直接下水去抓人。
紧接着,周亿也赶紧下水帮忙,没到二十分钟,他们把人全部都拷上手铐,扔到岸上。
几个探照灯的光落在地上的人脸上,唐衡和周亿立刻就认出这些人是“精神病人”,二号,三号,四号,五号,八号,九号,一共六个人。
“这……这会不会太顺利了?”周亿并没有抓到人的喜悦,只觉得毛骨悚然,这几个疯子竟然选择了这样蠢的出场方式?他们在水里明明有机会袭击的,就算不对岸上的人动手,袭击水里的人轻而易举。
唐衡抿嘴,命令警员把六个人带回总局,让河边的警员继续查找尸块,绝对不能有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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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人被带回警局,分别关在六间审讯室里,唐衡负责审讯二号,三号,四号,周亿负责五号,八号,九号。
二号年纪有点大,坐在审讯室里神色平静,不过因为身上沾了很多泥土和草,模样有些狼狈。
“说说吧。”唐衡坐到他对面,打量了他一遍,他不打算按照常规审讯的手法了。
问什么也不会回答,还不如随便聊聊。
二号抬眼看他,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泥,“说什么?”
“为什么不袭击警员?”唐衡有些好奇,如果不袭击警员,那么藏在水里毫无意义。
“今日不宜杀生,再说了,我们不是喜欢使用暴力的人。警官,我们这么乖乖送上门来,你不高兴吗?我们都是给某人面子,你清楚吧?”二号淡淡地说道,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唐衡眯了眯眼睛,他瞬间就想到了云归宇,难道这几个精神病人都是为了云归宇?
“对,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不过,”二号环顾四周,“我还是第一次进总局,果然是个好地方,从前这里确实是铜墙铁壁,但现在不同了,你要小心一点。”他笑了一下,然后便不再开口说话。
唐衡又问了几个问题,二号就像没听见一样。
“关起来吧。”他起身走出审讯室,让警员把二号带出去。
三号和二号的年纪差不多,一看到唐衡走进审讯室就开始笑。
他笑得很大声,不过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刺骨的寒意和讥讽。
唐衡走到他面前,他的笑声停止了。
“好久不见啊。”三号没再笑,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似笑非笑,在惨白的灯光下,有一种死人的感觉。
“我们见过吗?”唐衡没坐下,直直地站在桌前,微微俯身盯着三号的脸,努力从记忆里找出相识的痕迹,但无功而返。
他不会忘记任何一个见过面的人的脸,而三号这一句“好久不见”,就好像他们是旧相识一样。
“我们见过吗?”他又问了一遍。
“你还和他在一起,啧啧啧,真是孽缘啊。”二号没回答他的问题,脸上的嘲讽更加明显,说完便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唐衡只能让人把三号关起来。
接下来是四号,他开头说了一句“好久不见”,然后就没了下文。
唐衡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审完了三个人,一无所获,甚至让他怀疑人生。
他从审讯室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前的云归宇,他依旧是一个漂亮的Omega。
“老大,你比我好点儿是不是?我五分钟之前就完事了,妈的,一句话都不说,我都怀疑他们是哑巴。你呢?你是不是问出什么来了?”周亿起身问道,苦恼地叹气。
“就几句疯言疯语,没什么用。尸块有结果了吗?还有没有遗漏?”唐衡轻轻摇头,倚在王小亮的桌边儿。
“尸块确定是殡仪馆里的,但组装起来还需要时间,所以暂时不清楚是不是有遗漏。”刘尧正好刚从法医处回来,一边说话,一边坐到椅子上。
“他们今天闹着一出,就为了进局子?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魏盈盈低声说道,翻开手里iPad上的资料,“我和冯轩查到了一个不明信号源,来自市中心,但无法定位出具体的位置。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一号啊?”
“不明信号源?那是干什么的?”王小亮不解地问道。
“就是一种非正规的信号发射器,虽然不会对正常通信造成什么影响,但这是违法的,我们要不要跟进?”冯轩解释道。
“盯着。”唐衡觉得这一定和一号有关系,但他又说不上来。
他更多的疑惑在自己和云归宇身上,好像那几个人对他们两个人很熟悉。
“接下来怎么办?老大。”周亿的话一说出口,几个人看向唐衡。
“打捞尸块不要停下,绝对不能有一块遗漏;各个地点的布控不能松懈,一号应该是九个人里最危险的一个,我们暂时不清楚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我估计,今晚不会有什么动作。大家先休息,能回家的就回家,不能回家的就在办公室凑合一下,楼下有新买的一批折叠床,需要的话,直接下去拿就行了。”唐衡冷静地说道,转身回到办公室里。
“走啦,下去拿张床。”王小亮打了个哈欠,招呼云归宇一起去。
几个人把折叠床拿上来,展开放在地上就躺下睡觉了。
云归宇躺在床上好一会儿也睡不着,耳边是大家轻微的呼吸声。
他看唐衡的脸色不好,想到二号和三号,心中一凉,猜想他们肯定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他们这么快就开始挑拨离间了吗?
云归宇轻轻地翻了个身,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办公室门上,也不知道唐衡有没有睡着。
唐衡会怀疑他吗?唐衡会相信他吗?
云归宇盯着办公室,心中充满了不确定,唐衡那句相信他的话还在耳边,可三人成虎,难保唐衡心里不会有一点介意。
他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直到眼睛有些酸痛了,才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不过还没等他酝酿出睡意,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接着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远,应该是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云归宇装作睡着的样子,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他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起身朝洗手间那边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很安静。
他轻轻走进去,小便池那边儿没人,四个隔间都关着门。
云归宇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疤,如果他的腺体完好无损,现在应该能知道唐衡在不在这里。
“唐队长,你在吗?”他的声音不大,但还是有轻微的回声。
洗手间里很安静,没有人回应。
云归宇皱眉,唐衡不在这里,那他去哪里了?
如果他发现了什么线索,不应该和其他人一起去吗?
他刚想转身回去,最里面那个隔间的门就开了。
唐衡露出半个身子,盯着云归宇看了一会儿;他那张英俊的脸被灯光分成两部分,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处。
“亲爱的,过来。”他的笑意很浅,慢慢地朝云归宇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