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一扔。

  校服一甩。

  就好像自由在前方。

  雨楼想要伸手去牵对方的手。

  他已经暗恋李弃很久了。

  李弃是个跟名字完全不同的人。

  人人都说他暴躁、叛逆。

  但雨楼觉得,他哪里都好。

  暴躁是对不满现状的重拳出击,叛逆是对肮脏家族的挑衅。

  只是手刚刚伸出去,“咻——”一声,白日里炸开一朵烟火。

  李弃刚刚转过身,去看烟火。

  擦肩而过。

  雨楼说:“过了桥,就看不见烟火了。”

  李弃笑:“过了桥,就是隔壁镇子了。也不知道,哪家的喜事,大白天都放焰火。”

  雨楼想,来日方长。

  总会有机会,能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步。

  李弃跟他说。

  “我们家那群老头子,满脑子都是什么长生不老!讲真的,人生里如果有什么长生不老的办法,那不成了老妖怪了吗?”

  雨楼安慰:“人上了年纪,总是会那样。”

  李弃说:“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真让人恶心。还记得我们家老大吗?当时生下来就说他是逆子,活生生给埋了!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雨楼:“这不是犯法吗?真的给埋了?”

  李弃说:“还能有假吗?虽然对外说的夭折,但其实生下来就埋了。听说,每一代都会有一个逆子,这个逆子享受天地鸿运,却是李家的克星,所以一旦降生,必须要弄死……你说大清都亡了,整这些做什么?”

  雨楼咯咯笑起来。

  他笑起来很好看。

  远山近水的眉眼盈盈,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干净斯文。

  “都是疯子。”

  “对啊。”

  雨楼话音刚落。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扑闪着翅膀过来,轻轻擦过他的耳垂。

  雨楼伸手挠了一下:“夏天蚊虫真多。”

  李弃伸手捉了两下:“是啊,夏天虫子可多了。刚才一路上我都抓了好几个了。没想到这边过来,居然还有。”

  “嗡嗡……”

  又是一只虫子,似乎是爬到了他的头发上,雨楼伸手想要拍掉,突然感觉头皮一疼。

  并不是特别疼,只是有点像麦芒尖刺了一下。

  雨楼闭了闭眼睛,感觉到一阵眩晕。

  头皮上的刺痛开始扩散。

  这真是太奇怪了。

  雨楼晃了晃头,李弃走过来:“你怎么了?”

  雨楼继续晃了两下头,身体快要站不稳了。

  他唇色苍白,整个人晃晃悠悠,周围的景色似乎都看不清楚了。

  隐约间。

  他看到了养父。

  之所以是养父,是因为雨楼出身就没有父母,听说是在某个雨楼捡到的。

  后来受到李家资助,才把人这么养了起来。

  但随着雨楼那张脸逐渐显露出来,养父便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养父喝醉了以后常常胡言乱语。

  “啧,你他妈这张脸长得好看,有点像那谁谁……”

  “真是好看的一张脸,妈的,愣是把老子看石更了!”

  “草了!要不是你是李家要的东西,老子非要尝尝你的味道!”

  此刻。

  他似乎又喝醉了。

  他面色猥琐的往这边过来,嘴里说着肮脏不堪的话语。

  “……”

  雨楼心跳加速。

  就没有跳动得那么快过。

  过速的心跳往四肢五骸输送不知名的力量。

  脑海里仿佛分裂出另一个声音。

  ——杀了他,离开这城市。

  ——不能让李弃知道那些事情!

  养父走得更近了。

  他肮脏丑陋的脸上,露出惯有的笑容,像是一坨黄橙橙的鸡油。

  恶心、粘腻。

  他仿佛说了什么。

  雨楼自然是知道的。

  “过来,让我过两把手瘾。”

  “李家人把你当宠物养着,就你这张脸,也不知道怎么在床上摆出放~荡的表情。”

  ——别说了!

  “别过来!”雨楼掏出藏在书包里的美工刀,对准眼前人。

  “你怎么了?”

  雨楼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浑身冒着汗,喘着粗气,声音低低哑哑的。

  “别过来!别过来!!”

  “雨楼!”李弃跑过去,试图揽住他。

  “咻——”

  白日焰火,呼啸的声音冲上云霄。

  阴冷潮湿的雨云之下,炸开一朵红色的焰火。

  雨楼紧绷的神经被一道焰火打破,手里的美工刀一抖。

  “噗嗤。”

  刀子进肉的声音并不大。

  雨楼被血撒了满脸,他瞳孔血红一片。

  焰火急转直下。

  “啊啊啊——”他扒着脸,尖叫出声。

  “哎呀呀,杀人了!”幽幽走来的李家人淡淡的开口。

  李家老大,那个病秧子,蹲在雨楼面前。

  “你杀了李弃,你说怎么办呢?”

  雨楼看到他肩膀上,停了一只虫子。

  那声音带着蛊惑。

  李家老爷:“你杀了人,该一命偿一命。”

  “哐当。”一把刀甩到他面前。

  雨楼颤颤抖抖握住刀:“会疼吗?”

  李家老爷说:“不疼,你不是……喜欢他吗?”

  “好。”雨楼一寸寸抵住胸膛,刺了进去。

  “太慢了。”李家老爷邪吝地笑着,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重重抵了进去。

  “碰——”

  雨楼重重倒了下去。

  他含着眼泪,瞳孔里最后的画面。

  是李家老爷挥着手,无边虫子飞到他身上,啃噬内脏的场景。

  李家老爷说:“你都死了,那个爱的诅咒,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

  “吱嘎——”

  笔尖抵着纸张,一点点穿破纸页。

  血泪一点点浸润纸张,最后汇成一滩看不清的痕迹。

  系绳少女辨认了许久,最后得出结论。

  “……我。”

  她惊呼起来:“他是自杀的!他怎么可能是自杀的!这不可能!!”

  纪斌咬着牙,扈板光芒开始忽明忽暗,这是纪斌快要撑不下去的征兆。

  纪斌冷汗直冒:“你到底是谁?”

  ——是谁?

  一开始雨楼知道自己是雨楼。

  但随着记忆被扈的力量打开后。

  雨楼似乎看到了更多东西。

  那一张张拥有着同样面容的人。

  他们面若桃花,或是明艳动人,或是娇-艳欲滴。

  纤细的手,被无数人牵起。

  白皙的手指,曾经被无数次戴上象征爱情的项圈。

  好多人在呼唤着他。

  脑海里蓦然多了很多的称呼。

  “雨楼。”

  “云安。”

  “小起。”

  “……南栀。”

  “……杨花。”

  “撑不住了!”纪斌紧咬着牙齿,鲜血从他口腔里缓缓流出,他意识到这个副本还有很多问题,但他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扈板的光泽感开始一点点降低,纪斌后背已经湿透。

  终于,在纪斌快要绷不住的时候。

  雨楼笔下的最后一个字,终于落成。

  伴随着扈板跟人落地的声音,系绳少女拾起了飘落在地上的血字。

  她的瞳孔逐渐睁大,太过震惊,甚至都不能发出一声惊叫。

  纪斌气若游丝:“他到底是谁?”

  系绳少女顺着桌子缓缓滑到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取三魂七魄。

  她用颤抖的声音说。

  “他说……他是……”

  “苏扬花。”

  【草草草?这什么鬼走向?】

  【他是苏扬花?那小羊咩是谁???】

  【我的天,我三观震碎,五官尽裂,头都给我吓掉了!】【等等,我现在整个鬼都好混乱!李弃没死对吧,雨楼是自杀的……求一个课代表!】

  【已知:第一夜,女鬼,大概率是李家老爷第一任妻子;第二夜,婴儿鬼,大概率是李家老爷的大儿子,即是逆子;第三夜,雨巷鬼,自称是苏扬花,但跟李弃关系匪浅,应该是青梅竹马加一起逃跑,但是自杀在了雨巷,所以他蛮弱的。】

  【其他线索:逆子,转生之术(长生不老),李弃坟打开后是条母虫,李老爷使用人皮蜕,其他家主坟墓打开后,是空坟。】

  【诸位有何看法?】

  ·

  另一边。

  李景把苏南栀关在了阁楼。

  当然他出来的时候,只是骗苏南栀:“你现在这里呆一会儿,帮我找找家族谱,我出去办点事情,晚点回来。”

  苏南栀不疑有他,反正这里有吃有喝,他闲着也是闲着。

  李景轻轻吻了下他的鼻尖,说:“真乖。”

  阁楼就一个进出口。

  李景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锁,甚至为了防止对方跑路,连上了三道锁。

  他阴沉着脸,掂量了掂量门上的重量。

  他摸了摸唇瓣,缓缓笑了起来。

  笑得很深刻,因为辗转舔舐苏南栀残存在唇上的味道,唇红肿裂开,甚至有了丝丝血液。

  这反而刺激了李景的欲-望,他吸-允着唇瓣上的血珠,仿佛跟苏南栀亲吻。

  他觉得自己变得更变态了。

  可他也清楚,变态从来没有更变态的说法。

  所谓的“更”。

  只是把潜藏的某种恶念激发。

  李景低下头,亲吻冰冷的锁链。

  “宝宝,等我回来继承你的全部。”

  “千万、千万不要让我知道,你试图逃跑,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啊。”

  他幽幽感叹。

  “李家人,可真是一家子变态啊。”

  【嘶。李景这个男人好欲好欲!!!】

  【人间理想李景哥哥!!】

  【我的天啊,这人怎么连变态都那么好看!!!】

  【只要哥哥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

  【他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NPC吗?我突然为这个npc感到痴迷!!啊啊啊啊!!!】

  【又是为变态爱情落泪的一天,我的眼泪不值钱,拿去!】

  【哦耶Y(^o^)Y~,镜花cp真呀真争气!只要我磕正确的cp,be就绝对不会落到我头上!!】

  【沉思:为何小羊咩老是遇到变态??】

  ·

  另一边。

  正在巨大的楼阁书房里不停翻书看的苏南栀听到系统的哭诉。

  系统:【“好消息跟坏消息,先听那个?”】

  苏南栀:【“坏消息,谢谢系统先生~”】

  系统:【“呜呜呜,亲爱的宿主,不是让你注意点吗?爱意值已经溢出了!现在污染值侵蚀了他们的脑袋!”】

  苏南栀眉毛微微垂下,整个人像是蔫掉的垂耳兔:【“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

  【“恐怖氛围满了!恭喜你获得该副本免伤!!!”】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南栀(Y(^o^)Y~):我又支楞起来了!

  李景(摸头杀):我也支楞起来了。某方面。

  【】

  想不到吧。

  我这个该死的迷人的女人又更新了!!!

  困困子,我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