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其它小说>成为公检法的团宠之后>第59章 惊魂

  辉煌的霓虹在公园外烁烁闪耀,水面反射的倒影在白明的脸上投下金黄的光斑,太过耀眼在此刻反而是种累赘,他看向一片漆黑的湖岸,敌暗我明的状态让他不寒而栗。

  他慢慢划向公园的出口,可湖面太过宽广,划得他双臂发酸,他突然想起上一次陆吾不费吹灰之力地带自己在这游玩,那时陆吾的眼里有天色余晖,一切暖如曈朦旭日,原来那天陆吾也是这般劳累,只是没有告诉自己罢了。

  被湖水浸泡的衣服紧贴着身体,白明不禁打了个寒颤,水滴从他的发丝间挣脱开来,从竹筏的缝隙中滴入清湖的怀抱。

  只是吹来一缕微风,便能使他瑟瑟发抖。

  他观望了许久,在确保岸上无人后,将竹筏停靠在湖边,他费力拖动着钱衡昏迷的身体,一步步向岸上挪去。

  青石板路的台阶隔得白明脚下一疼,他倒吸一口气,揉了揉脚,可他又不敢走大路,于是只能拉着钱衡忍痛走入玉兰花林中,枯叶在碾压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明每拉五步,便要休息半分,缓一缓,再继续朝着来时的入口前进。

  不出一会儿,他便汗流浃背,这冷热交替的体感太过难受,他捂着嘴打了两个喷嚏,自言自语道:“这公园还真是大啊。”

  没走上几步,他一抬头,只见在远处的大路,有一星白光正在靠近,那光又小又暗,应该是手机上的手电筒,那白光在手机不停地翻转下时有时无,好似阴影圆缺的月亮长在了地上。

  是那名黑衣人在寻找自己!

  白光越来越大,所照之处立马显现,不论是漆黑的树梢,还是深幽的花林,又或是本就较亮的湖面,在白光的照耀下,都变得清晰可见,没有任何躲藏的可能。

  那道白光好似一把刺破黑暗的利剑,而这黑暗正是白明所需的保护色。

  恐惧包裹起他的全身,他双脚一软,像是要被周遭的厉鬼一口吞噬,他顾不上别的,撑起双腿,以摧枯拉朽之力将钱衡向后挪去,耗尽的力气使他全身酸痛,每一口喘气都在撕扯着他的喉咙,他只能躲藏于无尽的黑暗之中,他甚至开始怪罪起自己选择上岸的这一举动。

  月黑风高,江州的猎杀时刻开启。

  白明不敢动作太快,也不能动作太慢,他怕发出的声音太大,又怕被那黑衣人赶上。

  手心淌出的汗越来越多,他好几次都因没能抓稳钱衡的胳膊而滑了出去,大脑传递着逃命的信号,除了此外别无概念,白光所能照到的最远距离正在向这里靠拢。

  时间过得很快,似乎早已不在意这场单方面碾压的追杀比赛。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白明因心神不宁而几乎崩溃时,树林的深处竟出现了一座小房子,房子的出现犹如跌落悬崖时胡乱抓住的峭壁绿藤,还能让他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白明继续拖拽着钱衡的身体,走近一瞧才发现,那房子是公园的公共厕所,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两手挎起钱衡的左右两臂,用力一提,搬上台阶,排山倒海般挪了进去。

  就在钱衡的后脚跟刚刚隐入房子的墙体后,那道白光便照了上来,仅仅一秒之差,白明暂时逃过了一劫。

  厕所里共有五个隔间,害怕的本能让白明想要躲入最后一间,可刚走到隔间门口,他转念一想,又折回进了倒数第二间,他锁上门,将钱衡提在马桶盖上,自己则站在一旁,月光从窗外照入,斜斜地打在隔间的门上,好在这里足够黑暗,除了月亮透过窗户的微光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这卫生间潮得厉害,湿气翻涌,被夜风卷入口鼻,白明有些喘不上气,他紧贴着墙沿,手足无措,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心里暗自祈盼那黑衣人不会进入这里。

  除了风声,一片寂静。

  过了片刻,白明听不到外面有任何动静,他逐渐放松警惕,想来那人应该是已经走远,并未发现这里,他这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松了口气。

  可猎物的藏匿终究是躲不过狼犬的嗅觉,那黑衣人还是走进了这间公共厕所。

  正当白明以为危险解除时,他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迈入进来,脚步声由近及远,越来越大,除了声音,白明还瞧见了头顶的白光在不停晃动,光线从门缝里溜入,照亮他几乎失色的面容。

  砰的一声,隔间第一个门被一脚踹开。

  这一声吓得白明一抖,他脸色煞白,紧咬着牙,怀里像是揣着一只左右跳跃的兔子,连带着他的心脏一起从嗓子蹦出。

  又是砰的一声,这声音由于靠近自己而显得更加响亮,那是第二个门被踹坏的声音。

  白明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一双目光紧盯着眼前的门,等待命运带来残忍的审判。

  这一声声犹如揣进了白明的心里,他看着隔间外的白光在来回闪烁,将那黑衣人的影子投射于天花板上,他抬起头,看着步步靠近的人影,身体仿佛凝固一般。

  枪被上膛,发出摩擦的机械声,在这悄无声息的夜晚格外刺耳。

  白明犹如热锅上的蝼蚁,心急如焚,可他脑中却一片空白,冷汗如跌入湖中那般,堵住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

  可事情的发展却与他想得大相径庭,那门外的脚步声竟掠过了第三与第四间,反而停在了第五间的外面。

  又是轰的一声,最后一个隔间的门也被踢开。

  随后门外的白光掉头一转,伴随着脚步声的离去,整个厕所重新没入黑暗。

  这峰回路转的契机将眼下惊险的一幕带入尾声,那黑衣人竟出乎意料般地离开了。

  白明喜出望外,几乎要瘫坐在地上,他为自己这选择倒数第二间的决定而感到欣幸,若不是最后的灵机一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缓缓吐出一直提着的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滴,全身泄了力气。

  月色重新照入隔间,如颜料般将江心公园染得清丽芊眠。

  事与愿违,正当他为之喜悦时,口袋中那熟悉的电话铃声轰然响起,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成为了唯一的焦点,铃声振聋发聩,响彻在这片败谢残破的玉兰花林中。

  恍如被当头一棒,白明大惊失色,发了疯般掏出手机,立即按下静音键,低头一看屏幕,竟是林江打来的电话。

  夜色重归宁静,那黑衣人掉头折返。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大,绝望充盈全身,白明心如死灰,紧皱眉头,握紧双拳,闭上了眼睛。

  白光再次犹如烈日般闪来,黑衣人停在了第四个隔间的门外,仅是一门之隔,却仿佛是生与死的距离,白明紧靠在身后的白墙上,神经绷紧,宛如引弓不发的悬箭,被汗水浸湿的双手在墙上留下两个手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今日竟会命绝于此。

  黑衣人将手电筒关闭,夜色再度降临,在静默了三秒后,他猛地踹向隔间的门,如天震地骇,震耳欲聋。

  咚、咚、咚……

  汗水模糊了白明的双眼,他一把擦去,舌头像是被打了结,连喊叫都难以发声,全身好似打了石膏,只能随着踹门声不由自主地抖动,就连骨头都快要被这声音震得碎裂。

  惶惶不安之下,月色都变得惊心动魄。

  一声又一声,由于门被紧锁,外面的人踹了四下,才硬生生将其踹开。

  隔门向后撞上墙壁,白明和那黑衣人终归是对视上了,二人皆带着一顶帽子,一白一黑,一湿一干。

  黑衣人缓缓举起手/枪,对准了白明的眉心。

  呼吸声、心跳声、汗液滴落在地板上的啪嗒声,所有声音都在此刻被成倍放大,声声入耳,听得一清二楚。

  黑衣人的手就搭在板机上,只要他轻轻一扣,隔间内的人便会血溅当场。

  白明的手从墙上放下,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直面死亡的准备,他向前一步,眼睛直视着枪口,不论有多么紧张,他都尽力沉住气息,双腿也不再发抖,好似什么也吓不住他。

  他缓缓开口,压住一切杂音。

  “我不知道你我之间有什么恩怨,要让你接二连三地追杀我,杀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我想就算今晚我侥幸逃走,日后肯定还有第三次,对吗?”

  那人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座雕像。

  白明也深知他随时可以一枪毙了自己,完全不用听这些用来拖延时间的废话,可他确确实实没有开枪,反而一声不吭,认真听着。

  “我想不通,你无非就是想让我停止调查沧澜路案,你以假炸弹设计二五六案,目的不是为了杀我,而是为了给我警告,那次你没有痛下杀手。

  “之后你又写了恐吓字条,逼迫时代晚报在全市发表新闻污蔑我,现在我已被迫停职并且接受调查,你也按照规定没有在江州制造恐怖袭击,一切都在按照你的计划进行着。

  “可目前魏峰的案子我已经无权再查,你却还是对我起了杀心,我真的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这一晚上白明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可他明明早在二五六案上暴露了音色,为何今夜却要遮遮掩掩?

  白明咽了口气,向前一步,挡在了钱衡的面前,掷地有声地警示着。

  “不过你记住,今晚我虽然会死在这里,但你明天依旧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只要你还生活在这个国家,还生活在这座城市,你就永远不能逍遥法外。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正义早晚有一天会将你的面纱撕下,我告诉你,沧澜路案不会被停止调查,哪怕我活着,哪怕我死掉,它都不会。

  “悬案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一名揭发者的遇难而被迫放弃侦查。相反,它却会引起群众的广泛关注,从而激发更大的民愤与声讨。

  森林不会因为一棵树的枯萎而停止向往春天,光明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倒下而放弃取代黑暗。”

  白明狠狠地瞪着他,将全身的力气愤然述出。

  “开枪吧,杀害国家公职人员的后果由你自己承担!”

  白明喘个不停,胸腔大起大伏,他虽表面上瞧着硬朗,内心却十分无助,他看着对方迟迟没有开枪,自己也不知道这话语是否将他唬住,而他的心里只盼着警察能快点赶到,哪怕自己真的难逃一劫,眼前之人也必须落入恢恢法网。

  可黑衣人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白明大吃一惊。

  他的手指依然轻叩扳机,在听完白明的滔滔大论后,他将手/枪向下一挪,绕过了眼前演讲的人,定格于坐在马桶上昏迷不醒的钱衡。

  就在白明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黑衣人已然勾住扳机,向内轻压。

  就在此时,窗户破碎的声音划破夜空,纷飞的玻璃渣子如碎钻一般,月光之下,窗外乍然跳入一人,他在撞碎了玻璃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向了那黑衣人,而这临门一脚,让黑衣人的手往旁边一歪,那一发子弹也随之倾斜射出,偏离了原先的轨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钱衡的肩膀,击中了隔间后的白墙。

  这突然其来的声音吓得白明浑身一抖,混着夜色仔细一看,那跳入的人正是林江。

  林江虽然救了白明和钱衡,可这一脚过于用力,他直接摔坐在地上,捂着双腰直叫唤。

  那黑衣人也被踹在不远处的地上,手里的枪没有拿稳,啪的一声落在一旁。

  白明的内心犹如一壶刚烧开的沸水,在炉上不停翻滚,几乎将要溢出,他连忙冲出隔间,将林江快速扶起,喜上眉梢道:“林江!你怎么来了?”

  林江痛得倒吸一口气,讥讽地轻嗤一声:“你连电话都不接,我能不来吗?”

  话毕,那黑衣人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站起,一手捡起手/枪,另外一手在脸上胡乱摸着,生怕墨镜和口罩掉下,露出自己的面貌,他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二人。

  林江这才意识到危机性,连连拉着白明后退,战战兢兢道:“还真、真有枪啊,老哥,别、别激动,有话好好谈嘛,你是要钱吗?要多少我都给你。”

  白明一把护住惊慌失措的他,站上前,正色道:“咱们两人的恩怨与别人无关,你要开枪就冲着我来。”

  黑衣人喘着气,依旧沉默不语,可想来弹匣里已空空如也,如今手里的武器不过是个空壳玩具,用来唬人罢了,而再僵持下去,只会引来更多的人。

  如今寡不敌众,只好先行撤退,他向后瞥了一眼,后退两步,透着墨镜和白明死死对视着,倒着走出公厕后,便撒腿逃走了。

  听那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白明小腿一软,他在奔跑、游泳后早已精疲力竭,全倚靠着最后一点力气来撑着自己与那人对峙,现在危机解除,他侘傺的心在剧烈跳动后终于放缓下来,身子也随之瘫坐在地上。

  “明明!”林江一把将其扶住,急忙前后打量着情况,“你有没有受伤?王倩已经去喊人了,他们应该马上就到。”

  白明摇摇头,用力撑着身体,一手指向隔间内,叮嘱道:“我没事,就是太累了,受伤的人是钱科长,他右腿中了一枪,现在昏迷不醒,我担心他伤口发炎,从而引发严重感染,到时候恐怕需要截肢。”

  林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隔间的地板上已经渗出血流,他不敢再看那血肉模糊的残样,便抬眼看向窗外,忧虑问道:“刚刚那人就是一直缠着你的歹徒吗?”

  这问题的答案本是毋庸置疑的,可那人在千钧一发之时却将枪口对准了钱衡,只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便动摇了白明的想法,他不禁产生了些许怀疑,或许那人的目标不是自己,又或许是那人听了自己刚才的话后改变了主意,这目前谁也说不准。

  可钱衡一向彬彬有礼,待人友好,从不轻易得罪人,就算是因为某些利益,也不至于对他下此狠手。白明沉思片刻,找不到任何可能作案的动机。

  “应该是吧。”他将信将疑地回答了林江的问题。

  “那个歹徒捂得可真是严实,从头到脚一身黑,什么也看不见,简直就像个幽灵。”

  林江一拧鼻子,转过头,讪笑一声,“明明啊,就算你不想看篮球联赛,也不至于躲在这维修的公园里面吧。”

  白明慢慢站起,释然一笑,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扶着墙壁又道:“我缓一缓就好,咱们快把钱科长扶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