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来,复习一下。”
周生郝笑着从相册里点开一段视频给兆平泽看,变了调的呻吟声从手机的里传出来。
他恶毒得不行,就喜欢公开处刑。
“你不是记性差么?那就多看看,多听听,这对你的业务有好处。”
兆平泽呼吸一滞,本能地想躲。周生郝不给他机会,他揪着他的头发,逼着他瞧,还将手机插上耳机,塞进他听。
呵,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是……
兆平泽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躲什么呀。”
周生郝蛮开心地玩着着猫捉耗子的游戏,说到底,他不过是个似人非人的家伙,裹着人皮,藏着兽心。
而兆平泽每每沾上他,便也做不得人了。
他不堪,他比他更不堪。
都是泥潭里打滚的家伙,谁又能上得了岸呢?
不,不,对也不对。
兆平泽是沼泽里的水怪,长满鳞片和獠牙。人们见了他,只觉得面目可憎,躲得远远的。
而周生郝,他自带光芒,不属于任何一处。谁能拒绝他?拒绝咬一口,这色泽艳丽的毒苹果?
人就是这样永不知悔改的。即使离开了伊甸园,即使没有毒蛇的诱惑。还是一样脆弱,一样无知,一样重蹈覆辙。
周生郝从包里掏出一串拉珠。
“喏,喜欢吧?”
兆平泽身体条件反射般地一僵,下一刻他放松下来,闭上眼回答他。
“喜欢。”
周生郝笑着拍拍他的后腰。
“你当然喜欢啦,你这贱货什么都喜欢。”
兆平泽倒吸了一口冷气,点头。
“嗯,都喜欢。”
他的身体更老实。非常配合,非常顺从。
“乳夹要不要?”
周生郝问。
“你要把前面堵上吗?”
兆平泽好像听也没听,就是一味地点头,他早就习惯了把周生郝的疑问句转换成陈述句。
“啧,这么听话?”周生郝吻了下他的耳垂,给他夹上小夹子,“这么听话就不堵了。”
兆平泽看起来倒是无所谓。
“为什么不看我?”周生郝对他这爱答不理的态度有点不满,“我不会吐的,我上次不就没吐么?”
上次,也就是,他刚刚播放的视频里的那一天。
兆平泽是记得的。
手机里的视频戛然而止,回忆却远没结束。
那天不是在学校,那天是在俱乐部。
北区乱就乱在,它像盆大杂烩,什么都有。在这里生活上一阵子,便叫人大开眼界。
形形色色的人们,可以在此地非常轻易地找到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非常轻易。
房间里,周生郝脱下运动服裹到兆平泽的脑袋上,两只袖子绕过他的脖子上打了个结。
呕,这样他就不必看到这家伙的脸了。
兆平泽在黑暗,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周生郝又要干什么。
周生郝像个传达地狱旨意的小恶魔似的,嘴里嘀嘀咕咕,念叨得尽是些污言秽语。
这小嘴抹了蜜,就欠个人掐死他。
从潘多拉魔盒里第一个放出来的,一定是这五毒俱全的小畜生。
他其实比兆平泽要矮一点点,但胜在身姿挺拔,体态修长,无端地让人感觉像棵无时无刻不在朝上顶着长的小树。
兆平泽是有点含胸的,他干得不是什么露头露脸的活儿,故而习惯往犄角旮旯里一蹲,腰间系着个对讲机,只等着有人唤他出手。
久而久之,整个人看着没什么精气神,低着头猫着腰,还经常背痛,看起来好像比实际的身高要矮些。
周生郝费了狠劲儿才把他抱起来。
毕竟兆平泽和曾经那些与他跳舞的女伴不一样,他是个比他高,和他几乎一般重的少年。
但他到底还是力气比过去弱了,从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把他放到木马上,用绳子捆着他的手。兆平泽没挣扎,但一直摇头,显然是预感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生郝觉得这就更有必要把他捆起来了。
兆平泽太危险,是个手上沾血的家伙。
别看他现在好像没怎么样似的任他摆布,可若是一不小心翻了车,十个周生郝可都按不住他的。
他不仅要把这炸弹结结实实地捆起来,还要让先他尝点甜头,别真炸了。
这样才有得玩么。
他吻了下他的手背。这一吻,兆平泽就老实了。周生郝不知道一个吻到底有多大魔力,但真的是万试万灵。
“别动了,贱货。”
每当他要玩点过火的东西的时候,兆平泽看起来都不怎么配合,但只要一个吻,只要一个吻,他就老老实实地听他话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周生郝想不通为什么,也懒得想。
兆平泽就是条狗,他高兴了给点骨头,他不高兴了就踹到一边,谁会在意其中细节呢。
他涂好了润滑剂,让他坐下去,他信誓旦旦地说他要送他上天堂,但笑声听起来很恶毒。
人在黑暗中没什么安全感的。
兆平泽不怕,他像是被洗了脑,真把周生郝的话当真理。他不像是不知道自己骑在什么玩意上面,但他就只是发出‘嘶’地一声,再没动弹,一直坐到底儿。
周生郝就笑了,哼着歌,摁下开关。
木马就活动。
兆平泽很快就浑身发抖,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他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陷在什么样的处境里,他无法控制呼吸,无法控制心跳,无法控制肌肉的战栗。
坠落,他在坠落。
抬升,他在抬升。
快感要把他逼疯。
“喜欢吗?”
兆平泽没回答他,也许是没听见。
周生郝有点不开心。
他摁停了,凑过去问。
“你喜欢不喜欢?”
兆平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周生郝掐着他的乳尖,继续问。
“你喜欢这样吗?”
兆平泽的头被运动服蒙着,他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周生郝不依不饶地问了好几声,这才把他的魂唤回来。
“你不喜欢我就停了,你干嘛不理我?你不想跟我玩吗?”
他撇撇嘴,松开手,哼了一声。
“你跟我甩什么脸,贱货,真没劲,算了,我找别人去了。”
兆平泽的呼吸彻底乱掉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半天才发出一点声音。
“没有,没有的。”
周生郝抱着胳膊看他。
“那你喜欢么?”
“……”
兆平泽像是被折磨得虚透了,连声音微不可闻。
“喜欢。”
“骗人。”周生郝摇头,“你唬我,但我懒得跟你计较,你以后也别缠着我了。你才不喜欢呢,你都不叫,你总不叫,弄得我一个人跟奸尸似的,可没意思。知道么,外面追我的人可多着呢,一抓一大把,要不你就趁早滚,别浪费我的时间。”
这一点都不错。
周生郝是受欢迎的,他家境富裕,前途光明。
有的是人愿意宠着他纵着他,惯着他一身的少爷病。
有的是图他的脸,有的是图他的钱。
兆平泽又是个什么玩意?没爹养的小野种,夜场里的小混子,大佬身边的小马仔,迟早有天要吃牢饭挨枪子儿的社会渣滓。
他十五六岁就在外面讨生活了,也当然清楚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兆平泽从不怜惜自己,从不心疼自己,从不把自己当回事。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就是条趴在街头啃骨头的狗,只要有口饭吃,谁在乎挨多少揍。
他知道他想要的有点多了,这不对,这不对。他吃饱了就该知足。
“没有,没骗。喜欢,喜欢的,挺好……”
他平日里本就话很少,此刻更是语无伦次。
“没不叫,要叫的,肯定叫的,别走。”
他已经认命了,真的。他就是他口中的贱货,一点没冤枉。
“你干吧,我不要钱,我不要钱……”
除了廉价,他一点也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优点了。
“你别是个傻子吧?”
周生郝像看疯子似的看着这条狗。
“我没轻没重的,不小心能弄死你,你信不?”
他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很罕见地说了回人话。
“我还脑子有病呢,看见这个没有?哦,你看不见,那你摸吧。知道我为什么十八了还在念高一么?想知道我之前在什么地方呆着么?”
周生郝把皮筋从腕上摘下来,露出那条疤。他冷静的,像个手术台上的外科医生一样,剖析着自己的灵魂。
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灵魂也不是自己的灵魂。
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又或许这是场幻象。
总之有那么一刻,他变得很遥远,很陌生,和往昔完全不同。他虚无,他透明,像一团水汽。
这回,周生郝没吐,他忍住了,忍得柔软的掌心被锋利的指甲生生抠出几道血印来。
他靠近了兆平泽,用冰凉的、汗津津的手,解开了他头上的运动服。
“别招惹我。我真的会杀人的。”
他轻声说。
恢复了视觉的兆平泽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生郝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了,如同死尸一般。
他毫无生气,就像个人偶似的立在那里,忽然虚空中有只手掐断了线,便摇摇欲坠,发出呢喃。
“我啊……”
周生郝像是要说什么,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吐出一个字了。他今天忍住了恶心,他想这是个不错的进步,但他也同样从始至终都没硬过,一点勃起的迹象都没有。
那天兆平泽在木马上呆了快一个钟头,周生郝把绳子解开了,让他的手脚都没有任何束缚。
他不情愿的话,随时都可以下来,可他没有。
周生郝调到最大频率,然后看着他崩溃地哭叫,像是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电影。
兆平泽叫得嗓子都哑了。
周生郝听不出来他是爽还是不爽,也没什么兴趣分辨。他去外面的街上走了一圈,在便利店里买了罐苹果汁,又犹豫了一下,拿了几支不同口味的可爱多,然后坐在马路边,边吃边发呆。
他胃不好,不爱吃也不能吃太冰的。
奶油甜兮兮的,在嘴里化开,感觉也并不怎么样。
可周生郝还是机械地进食着。
他没觉得兆平泽还会留下来。
就是个傻子,都该趁机会跑了的。
所以当他慢吞吞地溜达回去的时候,看见房间里的人还在,感觉还蛮惊讶的。
那婊子骑着那木马,呻吟声已经很弱了,他满脸泪水,精神涣散,一点不成样子。
周生郝把他放下来,他这时候已经被折腾得非常乖了,嘴巴也很诚实,问什么答什么。他问‘被肏得爽么’,他就答爽,他问‘你是婊子么’,他就狠狠地点头。
“为什么不走?至于那么犯贱么?”
周生郝歪着头看他。
这次兆平泽的双眼没有焦距,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他的腿完全合不拢了,即使是在地上,也同样是大大的张开着。
周生郝将手伸了过去。
他没有反应,一点都没有。
哦不,现在有一点了。
他成了座需要上发条的钟,被插两下,便应景儿地叫两声。他松垮垮的,整只手伸进去,都好像没有问题。
周生郝就真的伸拳头了。他从前看纪录片,总感觉有点荒唐,人体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现在他有机会实验了。
兆平泽的反应一下子强烈起来,像被打开了某个隐藏的开关似的,又哭又叫,像条发情的狗。
周生郝猝不及防,被这狗射了一脸精液。依他的脾气,此刻应该是十分恼火的,但他太惊讶了,对生物的探究欲一时克制住了坏脾气。
他自己的确是个遵从动物本能的家伙。
但他真的想象不出来,这人能够浪成这样。
是天生就有这样的潜质,还是什么后天因素?
兆平泽的淫荡有点吓到他了。
他骑着他的手,腰身摆动个不停。有那么一瞬间,周生郝觉得自己被强暴了,他想把手抽出来,但根本做不到,对方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周生郝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生物之间武力值的差距。
他一点反抗不了,真的。哪怕兆平泽被那木马折腾了一个钟头,浑身是汗像虚脱了似的,也照样能分分钟捏死周生郝。
他除了被摁在地上,任凭兆平泽像个妖精似的骑在他的手上,他什么都做不了。兆平泽明显是神志不清了,嘴里也胡乱叫唤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得周生郝简直头皮发麻。
“你说你不要狗……啊……你说你要爸爸……”
他低下头鼻尖抵着周生郝的鼻尖,痴笑一声。
“那我给你做爸爸……来……肏爸爸呀……爽么?”
周生郝的耳朵嗡嗡的,浑身的血全涌到了头上。他搞不懂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但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硬了。
“好儿子……哈……肏爸爸肏得爽么?你这小骚货,小变态,小恋父狂……”
刹那间,周生郝觉得自己像被完完全全地剥光了,所有见不得人的心思都展露在日光底下。
‘恋父狂’三个字像一道魔咒,令他战栗,令他惶恐,令他无地自容。
没心肝的小畜生鲜廉寡耻地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品尝到人类的羞耻是如何滋味。他差点尖叫出声来,可对方捂住了他的嘴。
兆平泽很温柔,即使动作如同狂风暴雨,那眼神也始终没有什么攻击性。他双颊绯红,像酒后微醺,沉浸在这场缠绵之中,不断地给予和被给予。
他抬起腰从他的手上下来,骑到他的胯上,他没有一下子坐下去,只是轻轻地磨蹭,亲吻他的额头和嘴唇。
周生郝知道的,周生郝知道他在等什么,周生郝知道这个时候要说什么。
这个小畜生不会逃避自己的欲望。
“爸爸。”
他叫了,他明知开口说出那两个字,便是彻底的完蛋了,他还是没办法不出声。
世界就这样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