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同叹气：“其实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可能仅仅是碰巧呢，如果开车撞你的人真的知道点什么，幕后之人知道他没死总会想办法灭口的，也不一定就是你小叔通风报信。”
许漾笑了笑，“你这是安慰我呢？”
韩君同冷冷地看着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许漾大笑，“我知道了，现在也没证据往那边查，先理清手头的线索吧。”
谢鹏跑来说：“老大，监狱那边说范启明服刑期间没人去探望过，和同室狱友关系不错，那个人还在服刑。”
许漾想了下，“那行，我跑一趟。”
罗铭拦住他，“算了吧，还是我去。”
许漾看着他。
李星也过来说：“老大，您还是在市局坐镇吧，再怎么也没人敢冲进市局来。你问问你要想亲自跑一趟谁敢跟你一块儿？”
大家都很夸张地往后退。
许漾指着一群人，无奈地笑了，他知道他们是担心他，”唉，那好，你们路上千万注意安全。”
李星很夸张地说：“是！”
罗铭和李星来到监狱见到了范启明的狱友，“范启明出狱后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那人笑了一下，“在里面是同病相怜，他出去了还联系我做什么？”
李星问：“那你知道他有什么亲近的人吗？”
那人一脸兴趣地问：“他是又犯事了吧？我就知道他还得进来。”
“怎么说？”
“我们这里面的人，有人是生活所迫活不下去了才走了岔路，有的呢没主见被人带坏的，有的呢是脾气暴反应过来时大错已经铸成，还有的就是他那种骨子里都坏透了，就想在这条路上走到黑。”
罗铭问：“不说你和他关系不错吗？你也是这种人？”
那人摇摇头，“我和他可不一样，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等着我呢。”那人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跟着强者混至少能保证安全不是？”
罗铭没继续和他讨论监狱的问题，“说说你了解的情况。”
那人一摊手，“我能了解什么情况，他也不爱说话，就知道他爸中风了，躺医院呢。”
“什么？”罗铭问，“他爸中风了？他们不是没联系吗？”
“好像说是以前跟着他混的小弟一直照看着，在监狱时他们有时会通电话。”
罗铭和李星找狱警查电话，负责记录的狱警有印象，“大概每四个月吧会打一次，其实里面这些人大多亲缘淡薄，不过像他这种没人探望没人联系的还真少。”
“喏，就是这个号码。”
罗铭想了下直接拨过去，过了一会儿对方才接听，那边很吵，“喂，哪位？”
“我是江城公安局的，想问一下范启明父亲的情况。”
那边顿了一下，“为什么？明哥又犯事了？”
“听说他入狱期间是你在照顾他父母？”
“也算不上照顾吧，我自己还吃不饱饭呢，他就是托我看一下，家里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他。”
“那他出狱后有联系你吗？”
那边犹豫了一下说：“联系了。”
“因为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
“我告诉你啊，他涉嫌杀人，你要是不说实话以包庇罪论处。”
“不是不是，唉……”那人慌乱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给了很多钱，说是他爸的住院费。”
“很多是多少？”
“五十……万。”
罗铭和李星赶回市局，“老大，范启明出狱后给他发小转了五十万，说是给他爸的住院费。”
“五十万？他挣钱也太快了吧。”郑柠说。
许漾看了她一眼，实在是想不通当初选人怎么选了这么个二百五，说话永远不带脑子，“行，看来顽石还是有点孝心的，你俩去审，能行吗？”
李星笑呵呵地回答：“绝对能行啊。”
李星一进审讯室直接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扔，拉开椅子坐下，气势很足，“今天也不浪费时间了，咱们速战速决，毕竟大家都很忙。”
范启明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李星也不在乎，“我们打电话问过医院了，你爸的情况不错。”
范启明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
李星被吓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拉住罗铭的衣角，罗铭嫌弃地扯了扯，没扯动。
罗铭接着说：“你爸本来身体就不好，血压高，为了省钱也没正儿八经地吃药，再加上你又总让他们不省心……”
“有问题就问，别打什么感情牌，他们早就不认我了。”范启明很久没说话，声音很嘶哑。
罗铭说：“我们的问题很简单，你受谁指使，毒药从何而来。”
范启明冷呵一声，“不知道。”
罗铭也不生气，“你看，我们讲你家庭你不愿意配合，我们的问题你也不乐意回答，怎么办呢？”
李星说：“这种顽固分子一般都要请家人朋友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范启明回答：“他们早就和我断绝关系了，你们请来也没用。”
罗铭拿起桌上的资料起身就要走，李星也跟着站起来。
走到门口时范启明才说：“我说。”
罗铭站着没动，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进来时就知道你们可能会查到他们，他们年纪大了，经不住这些了，就让他们安心过完最后几年吧。”范启明说。
罗铭又转身回来坐下，“行吧，那说说鸮这个组织吧。”
范启明说：“说实话我不是很了解，我就是个打手而已，其他事物一律没插手。”
罗铭问：“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没学历，有前科，连送外卖的工作都找不到，我爸又急需用钱，就联系了一个以前的狱友，他介绍的。”
“叫什么名字，住哪儿？”
“叫梅小立，已经死了。”
“死了？”
“对，我们有个网站你们知道吧？他的头像变黑，说明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范启明摇头，“不知道，组织禁止我们私下往来，有任务都是通过网站联系，工具都有专人负责，像这次的冰毒，就是收到任务后有人送来的。”
“那你们住哪儿？钱怎么给你们。”
“我是梅小立介绍进来的，所以我就由梅小立负责，住宿是他安排好的，那50万也是他转给我的，后面接的任务的报酬也由他直接给我。具体多少钱会在组织内部网络公布，也不会担心中间人私吞，我每接一次任务，他也会有奖励。”
罗铭听懂了，有点像传销组织啊，“那梅小立死了你由谁负责？”
范启明犹豫了一下说：“梅小立的上级。”
“叫什么名字？”
范启明说：“不清楚。”
罗铭怀疑地看着他。
范启明回答：“我是真的不清楚，梅小立我认识，但是他的上级我根本不熟，他也不会给我透露这些个人信息。”
罗铭靠着椅背，“你和梅小立很熟吧，不然也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找他，他没告诉过你？”
范启明笑了下，“不错，他说过，他上级叫胡兵。”
许漾突然在通信里说：“他们组织内部一定有网上爬的渠道，他可能对这个胡兵有所了解。”
罗铭坐正，“你们这种组织构成，岂不是介绍越多的人越有钱？即使不去冒险不接任务也有奖励可以拿。”
范启明脸上带笑，“是。”
“那你就甘心一辈子赚这个卖命钱，没想过往上爬？”
范启明饶有趣味地看着罗铭，似乎在衡量要不要说。
罗铭铭冷冷地和他对视，“你肯定有想过。”
范启明嗤笑一声，“那当然，想要往上走很简单，一是任务做的特别漂亮，被上面的人看见，这可太难了，在那群人眼里我们连棋子都算不上，只能算他们的走狗吧，做得好是主人教的好，做的不好就是祸患，不能留了。还有个办法就是你的上级不在了。像梅小立死了我就由胡兵负责，同时那些胡兵接手不过来的人就交给我。”
“你调查过胡兵。”罗铭很肯定地说。
范启明点点头，“他现在老了，也不想去接活了，就赚些奖励，我比他年轻，比他有野心，当然应该往上走。”
“你查到什么了？”
“隆裕会所你们知道吧？他是会所的财务经理，据说年轻时是因为金融诈骗入狱的。”范启明说。
罗铭问：“最后一个问题，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派你来灭口，即使他交代了也不影响根本。”
范启明一笑，“因为只有那次是上面的人直接分配的任务，没有经过网站和中间人。”
隆裕会所就是许彭远被杀的地方，现在的老板是郁斌。
“老大，要去把胡兵带回来吗？”
许漾想了想，“打电话给严队，问郁斌这两天的行踪。”
郑柠等对方接通后打开了扩音，“我怎么感觉他有点想跑路啊？”
“怎么说？”许漾问。
“昨天还正常上下班，今天一大早就跑到郁家去了，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但是回来后就感觉他很焦躁，打了很多个电话。”
许漾说：“盯紧了，他可能要跑。”
郑柠又急匆匆进来，“老大，赵局有请。”
许漾一愣，“我最近做什么了？”
郑柠也回想了一会儿，“没做什么吧？”
许漾喃喃道：“那赵局找我做什么？”说着慢腾腾地往局长办公室走。
赵局把一个文件袋给他，“你要的协查资料。”
许漾打开一看，是国外皮包公司的资料。“这么快？”
赵局一掀眼皮，白眼甩出天际，“私人渠道帮你查的。”
许漾非常嘴甜地说：“谢谢赵局。”
赵局没理他的嬉皮笑脸，严肃地问：“你打算查郁家的公司？”
许漾愣了一下点头。
“查不到什么你打算怎么收场？”
许漾没考虑过。
赵局提醒他，“你们两家一直是竞争对手，你要是什么查不到对方很可能把锅甩给你姐，说她公报私仇，利用公权力量恶性竞争，到时候你们姐弟俩恐怕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吧。”
许漾沉默不语。
赵局又说：“他郁家做了这么多缺德事，新闻爆出来又被压下去，爆出来又被压下去，你以为只是资本的力量？你堂姐郁初夏嫁的可是官二代，强强联合，没有他们亲家从中斡旋，你以为相关部门不会查他？你打算怎么斗？”
许漾昂首，“难道因为他有关系有后台我就不查了吗？”
赵局差点被气死，“我是这个意思吗？”
许漾叹口气，“那我怎么办？等拿到十足的证据？不查我哪来的证据？”
赵局有点怀疑他智商，“对方有关系，你不会找关系牵制吗？非要硬碰硬？”
许漾一屁股坐下，“我去哪儿找关系，我认识的最大的官就是您了，您帮我顶着吧。”
赵局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心想我帮你顶，那也要看我骨头够不够硬啊。“你是不是傻，知道陆教授家是什么级别的吗？”
许漾站起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就不信这世界还没个公理了，证据确凿面前管他什么高官都不顶用。”说完就出去了。
赵局在后面叹气，“什么狗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