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漾早晨一睁眼突然想到：昨天忘记问陆诜是不是真的要表白。
不会是当时的权宜之计吧……许漾喃喃道。
没事，是权宜之计也没事，他不表白我来，反正他当时看着也不反感，估计是可以接受的。万一要不能接受呢？这个念头一起许漾赶紧给按下了，不会不会，怎么可能呢，我这么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翩……起舞的。
所以戚云嶠完全没说错，许组长就是挺恨嫁的。
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常的早晨，陆诜准备好早餐，许漾洗漱好了就来吃。
每次陆诜转身的时候他都若有所思地盯着陆教授，试图从背影看到心里去。陆诜自然有所知觉，被盯得快同手同脚了，陆诜心想：表白的事得提上日程了啊，不过表白应该怎么准备？是不是要先去找个策划公司？
“快吃。”陆诜无奈地看着许漾，他又走神了。
许漾三两口塞进嘴里，“吃好了。”
陆诜愣了一瞬，又无奈地笑笑。
许漾突然想起来，“苏老师是不是说想把剧本送给乐乐？”
陆诜点点头。
许漾问：“不知道乐乐是想自己收藏还是想拍出来，你帮我问一下他，他要是想拍的话我可以出资，其他的应该可以请戚云嶠帮忙。”
陆诜问：“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许漾说：“我觉得是个不错的纪念方式，如果他们家人同意可以拍出来啊，收益也可以全都送给他们。”
陆诜笑笑，“我问一问吧，这个不着急。”
许漾点点头。
许漾还没到办公室就被郑柠拦下，“老大，赵局让你去趟办公室。”
许漾问：“又有案子？”
郑柠负责联络，知道的内情比较多，她小声说：“谭队他们昨天抓人的时候，嫌疑人跳楼了。”
许漾右眼一跳，“又跳了？”
郑柠神色严肃的点头，这可是第二次出事了。
许漾立即转身去局长办公室。
赵局臭着脸，朝许漾一抬下巴，“坐。”
“都听说了吧？你带人跑一趟南桐分局。”
许漾：“我怎么听说老谭他们经手的是肇事逃逸，这哪用得上我们。”
赵局叹口气，“死者家属上访，说是被他们刑侦大队逼死的，督查组的意见呢是先派人去摸个底。”
许漾觉得十分好笑，他双手抱臂靠着沙发，“不可能，老谭那人我再了解不过了，他不可能办违规的事。”
赵局本来就火大，这会儿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那你就这么去给死者家属解释。”
许漾一噎，“去查自己人，这不是寒了一线兄弟们的心吗？”
赵局皱眉，“你的思想政治怎么学的，人民群众有意见、有质疑，我们就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不是你说句我相信他们就可以的。这事你不去，自然还有其他人去。”
许漾逼着自己冷静，他低头想了会儿，站起来说：“我去，这事还轮不着别人。”
赵局在后面叮嘱他，“别忘了你的身份。”
许漾摆摆手，“保证公正严明，必要时还能大义灭亲。”
许漾在走廊外把这件事缕了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是要有证据证明他们的逮捕行动合理合法。他是相信谭栩的办案能力的，肯定是走的正规程序。问题是家属怎么会说是他们逼死死者的呢？是诽谤还是……真的有什么内情？
许漾回办公室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谢鹏说：“谭队他们什么运气啊，是不是该送他们点狗牙手链戴戴？”
连韩君同都觉得有些晦气，最近他碰着三位跳楼的了，是不是也该去弄个狗牙戴？
“韩法医和李星去把肇事逃逸案的所有资料都拿回来，罗铭和苏桐去见见死者家属，问他们上访的理由，记住，要做好家属的情绪安抚工作，不要激发矛盾。谢鹏和郑柠先在家待命，做好后勤工作，我和陆教授去南桐分局找办案人员问一下情况。”
谭栩这两天抽烟厉害，两包烟还打不住，给许漾递烟时盒子又空了。许漾知道他的习惯，问：“几包了？”
谭栩比了个二。
“少抽点吧。”许漾问。
谭栩叹口气没说话，看着门内陆诜和他同事谈话。
“讲讲吧。”许漾说。
谭栩吐出一口烟，“一辆小轿车闯红灯撞倒了正在过马路的两人，随后逃逸，两名行人当场死亡，我们通过监控确定了车牌号，也确定当时开车的人就是车主本人。就派两个兄弟上门去把人带回来，可没曾想这人直接从家里跳下来，8楼，连救护车都不用叫。”
许漾说：“他们当时说什么了？”
谭栩一摊手，“可说呢，就说了句警察开门，人就跳了，连面都没见着，执法记录仪开着的，你自己看吧。”
许漾问：“确定当时房间里只有死者一个人吗？”
谭栩弹了一下烟灰，看着屋里的人，有点恨铁不成钢，“这俩傻蛋，听到楼下有人喊跳楼了就冲下去了，也没留个人守门口。事后我们派人去死者家里取证，没有挣扎的痕迹，很可能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许漾说：“这样来看也怪不着你们啊，死者家属闹什么？”
谭栩叹口气，着实是心累，“来闹的是死者的前妻，完全不讲道理，也没法谈，来了就坐地上哭着喊着我们草菅人命，完了还去联系新闻媒体，联系律师，最后还跑去上访。”谭栩又叹口气，“你说说，事实清晰明白，证据也给她律师看了，人就是不认。她请的那位律师还算不错，看完证据给她讲道理，结果被大骂一顿。”
许漾拍拍他肩膀，“嗨，一时接受不了呗。我可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来的，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谭栩嗤笑一声，“这还不够烦心的啊，你说拘起来吧……好像也不太不通人情，你说不管吧，这南桐分局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现在随便个人就能上网发视频发文章，公权向来是被攻击的对象。这要是发到网上，那我们脊梁骨都怕要被戳碎了。”
“这人也是啊，怎么就跳楼了呢？有负罪感？那也不至于非等到警察找上门了跳吧。”许漾说。
谭栩：“谁知道呢，碰巧吧。”
许漾一副“你认真的？”的表情。
谭栩无奈地说：“我真不知道，这不停职调查呢嘛！”
“草！”许漾骂了一句，“你们局长是不是脑子有病？”
谭栩一笑，“有勇往直前的英雄就有贪生怕死的小人。”
许漾满脸不理解，“你好歹一官二代吧，你不调走在这干什么呢。”
谭栩笑着回答：“可能是等他下台，我好上位。”
“滚！”许漾干脆利落。
谭栩敛了笑意，“我可以挥挥衣袖一走了之，我这帮兄弟们呢？人啊，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时间久了落一身尘缘。”
谭栩还有些像古代江湖侠客，讲义气，当逃兵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许漾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他拍拍对方的肩膀，“对哥好点，哥帮你洗刷冤屈。”
谭栩直接给他一脚，许漾堪堪躲过，大笑着跑开了。
罗铭和苏桐遭了罪，被死者家属泼了一身的洗菜水。家属拒绝配合，一直哭闹叫骂，惹来了不少围观群众，甚至有的人还拿着家伙想动手。
“卧槽，这女人简直就一泼妇，你说她图什么。什么诉求都不讲，只有愤怒。”罗铭擦着头发吐槽。
冬天气温低，苏桐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一盆水大半泼他身上了。郑柠给他泡了一杯感冒冲剂，“没事吧？”
苏桐瓮声瓮气地回答：“没事，谢谢柠檬。哎，我可太惨了，你闻闻，是不是还有股馊味儿。”
郑柠凑上去嗅了嗅，“什么水啊？真的是一股馊味儿。你去洗个澡吧，我给你找身衣服。”大家办公室一般都放着警服，春夏秋冬的都有。
苏桐摇摇头，三两口干掉感冒冲剂，摇摇晃晃地去洗澡，可能真的是感冒了，脑子里像是装着废铁。
许漾也挺惊讶，“你们还没问就被赶出来了？”
罗铭一脸的一言难尽。
陆诜也有点不解，一般人不管是有何诉求，大闹之后肯定会谈判来达到自己目的，这家人怎么看着纯闹事的？
许漾问：“她这什么魔幻操作？”
陆诜皱眉，“看来是另有隐情啊。”
许漾：“就算想伸冤，那也得先把冤情讲出来吧？”
韩君同和李星也回来了，“监控我看了，很清晰地拍到了车牌和驾驶人，这肯定不能作假。”
许漾：“先介绍一下案情吧。”
韩君同点头，“司机叫刘远山，职业是网约车司机，无犯罪前科。两名死者，男性叫吴瑞，38岁，一家科技公司的高管，女性叫金小燕，26岁，是吴瑞的秘书。他们早晨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吃早餐，回来过马路的时候被刘远山撞飞，当场死亡。初步调查，刘远山和两位死者过往经历没有交叉。”
许漾问：“你怎么认为的？”
韩君同回答：“从现场来看就是一起普通的车祸，当时马路上人少，刘远山闯红灯撞倒了吴瑞和金小燕。”
陆诜盯着监控视频皱眉，“他怎么这么赶时间，看视频这车速超过90了吧？”
李星回答：“根据监控视频和现场痕迹演算，当时的车速为108，没有刹车痕迹。而事故现场的限速为70。”
陆诜表情严肃，“没有刹车痕迹？他当时饮酒了吗？或者有吸毒史？普通人撞到人都会条件反射地擦刹车。”
韩君同说：“刘远山的血检并未发现酒精，也无吸毒史。”韩君同说完也是一脸严肃，不是酒驾和毒驾，怎么可能撞死人连刹车都不踩一下呢，后面也没人追他。
许漾拿着手里的资料在桌子上点了两下，“去查一下这个刘远山的家人和死者有没有联系。另外，查一下两名死者是什么关系，这案子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