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马久龙死了!”李星跑进来说。
许漾一愣,“什么玩意儿?谁死了?”
“马久龙。”李星重复了一遍。
其他人也很惊讶。
“他怎么死的,在国外吗?”许漾问。
李星摇头,“就在影视城的望江酒店,刚刚接到报警,谭队已经带人过去了。”
许漾一时摸不清头脑,“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今天的飞机吗?怎么又跑到望江酒店去了。”
陆诜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松,“先去现场看看吧。”
许漾他们到的时候酒店已经被警方封锁了,案发现场在17楼的套房。
韩君同穿上鞋套戴好帽子进房间,许漾找到谭栩问:“怎么回事?”
谭栩摇摇头,“马久龙的助理说他们昨天就悄悄回国了,一方面是为了躲避记者,另一方面也想先打听一下情况。原计划是要直接回家的,但是马久龙突然提出要来望江酒店,助理今早过来送衣服时发现他躺在地上,已经断气了。”
韩君同出来说:“尸体面部青紫,有淡淡的杏仁味,是氰化物中毒,尸体旁边有倒着的红酒杯,怀疑毒药放在红酒里。”
许漾皱眉,“突然改变行程,为什么?马久龙的手机呢?”
物证人员拿来手机,装在物证袋里的,“需要解锁。”物证员提醒。
许漾问谭栩:“那个助理呢?”
“旁边房间问话呢!”谭栩回答。
许漾抬步过去,“密码是多少?”
助理先一愣,随后认出来是马久龙的手机,他摇头,“我不知道。”
许漾刚想发火,被陆诜按住,“你老板工作中有喜欢用的密码吗?”
助理点头,“710712,马总的生日。”
许漾一试,解锁成功。
他打开微信,看到了昨天的聊天记录,马久龙和人约好了在酒店见面。他点进对方的详情页一愣,“这是……谢轻舞?”
陆诜探头看了眼,“是她。”
许漾赶紧联系谢鹏,“定位谢轻舞的手机,我要她现在的位置,赶快!”
谢鹏答应一声,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老大,谢轻舞就在望江酒店啊。”
“找酒店工作人员拿魏泽房间的钥匙。”许漾说完拔腿就跑,陆诜追上去。
刚到12楼的时候酒店消防警报突然响了,水雾从天花板喷洒下来,许漾和陆诜瞬间被浇湿,许漾心里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
他用力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答,谭栩带着酒店经理赶来。
许漾站在一边喊:“赶紧开门!”门打开的瞬间,刺耳的尖叫声扑面而来。
许漾脸色一变,朝阳台跑去,楼下躺着一个人,身体扭曲着,许漾还是认出来那是谢轻舞。
陆诜从身后拉住许漾,捂着他的眼睛,“别看了。”
许漾声音暗哑,“我没事。”
陆诜说:“嗯,我知道,我不想你看。”
许漾浑身冰冷,前一刻谢轻舞还在房间的不锈钢垃圾桶里烧什么东西,烟雾触发了消防报警器,要是他们再早一点,就早一分钟,说不定就能阻止她跳下去。
陆诜侧身搂着许漾,手上用力换了一个方向,让许漾看不到楼下,他手轻轻抚摸着许漾的后背,小声说:“没事没事。”
许漾“噗嗤”笑了一声,“这样显得我好弱啊,好歹我也算是个老警察了。”
陆诜也跟着笑了,这是他的私心,他当然相信许漾的承受能力,但是他不想,不想此时的无力和惋惜伤害到他,谁看到一个生命的逝去能无动于衷呢。
谭栩已经赶到楼下,他甚至不用走过去就闻到的死亡的味道。韩君同跑过去,又在血泊边缘顿住脚步,他在鲜红的血液里看到了一点白色,他摇摇头,没救了。
酒店从出事后就没敢再关监控,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谢轻舞拿着一瓶红酒进入马久龙的房间,没到20分钟就出来了,出电梯时她深深地看了眼监控,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谢轻舞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走的决绝、毫无留恋。
谭栩想不明白,“她怎么去杀马久龙,他们之前根本就没联系。”
谭栩当时在楼下抽完一根烟转身上楼,拽着助理的衣领子问:“马久龙那些破事都是你在安排吧,说,谢轻舞是不是也……”
“不是不是……”助理直摇头,现在靠山不在了,只能夹着尾巴做人,“马总虽然男女不忌,但是他更喜欢年轻一点的小姑娘,谢小姐好看是好看,年纪还是稍微大了点。”
许漾沉默不语,只有一个可能——给魏泽报仇。那些被烧焦的东西很可能是魏泽故意留下的,还有那瓶酒——本来要送给戚总的酒,也是早就安排好的。许漾一拳捶在门上,他低估了魏泽的危险性。
陆诜早就说过,凶手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残忍、没有同理心和同情心,许漾以为拘留起来就安全的,所以并没有搜魏泽的住所,当时也确实没有足够证据开出搜查证。而这些算不上漏洞的漏洞却偏偏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你没有错!”陆诜突然开口说。
许漾没敢看他,因为他不敢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错,如果能做得更好一些,安排的更周到一些……
陆诜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人无完人,我们谁都没料到他会心狠到利用自己的女朋友,更没人能料到谢轻舞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
许漾依旧低着头。
陆诜犀利地说:“按照你的想法我们每个人都有错!”
谭栩和韩君同也点头。
许漾反驳说:“当然不是,你们……”
陆诜打断他,“你觉得我们没资格和你并肩同行?”
许漾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话题怎么会转到有没有资格上面。
陆诜一笑,“既然我们有资格那这件事每个人都有责任,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没预料到。”
许漾和他无声对视片刻,许漾无奈叹口气,率先服软,“我知道错了。”
谭栩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也跟着说:“咱们也就能跟着证据找事实,又不是先知,这谁能预料到?之前也对谢轻舞做过背景调查,普通人家出生的女儿,唯一的特别就是单亲家庭,谁会料到她会走到绝路啊。”
许漾的手机在兜里震动了许久,他忍无可忍地拿出来一看是赵局,他对众人比了个嘘的姿势,接通电话,赵局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你说说,还要死几个人才能查到凶手,让人回来配合调查结果人一回来就死了,知道我现在压力多大吗?头发都大把大把掉。”
许漾没话反驳。
赵局骂了半天也没听许漾吭一声,他一愣,“怎么了?”
许漾说:“听您教诲!”
赵局:“哼,你什么时候听过,认输了吗?”
许漾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没有。”
赵局笑了两声,“那就好!尽快破案,我还能帮你兜两天,再破不了咋俩一起滚蛋!”
许漾挂断电话,脸上已经没有迷茫犹豫,冷声道:“彻底搜查酒店和魏泽的家,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另外,物证科的同志辛苦一点,看看垃圾桶里被烧的东西还能不能还原,最后,联系魏泽的家人来一趟。”
许漾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沉声道:“这起案子从发生就广受关注,在场的各位一直在加班加点,走访、找证据、找证人,我知道各位都比较辛苦,除了身体上的劳累还有社会各界的不理解和骂声,甚至是自己家人都不谅解,但是,四条人命,死者未瞑目,家属还翘首期盼一个真相,社会各界还等着我们找到真凶还社会一个安宁,大家再咬咬牙坚持,等破案了请所有人去三星米其林餐厅吃腻为止!”
大家都笑了。还有人起哄,“那许组长可能要准备破产了!”短暂的玩笑过后,大家分好工,各司其职,又投入了忙碌繁杂的工作中。
谭栩等人都离开后才问:“魏泽还真是多重人格?那他岂不是可以逃避刑罚?”
陆诜点头,“也不一定,我国在司法实践中同时考虑了嫌疑人在作案过程中是不是清醒的、有没有民事行为能力。”
许漾直接给他一拳,“管这么多干嘛,怎么判是法院的事,我们就负责把案子查清楚就行了,就算最后判定他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或者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以他的情况,后半辈子也得在特殊精神卫生院度过。”
谭栩好奇地看着他,“你这会儿心态怎么这么好?”
许漾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我心态不好?我那是负责好吗?”
谭栩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可以可以,你厉害。”
“陆教授,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许漾问。
陆诜正在想事情,闻言愣了一下,“我在想魏泽为什么会想杀戚云嶠,那瓶红酒最早是送给戚云嶠的吧,后来又开车撞他。”
许漾愣了下,“他们之前有什么过节?”
陆诜摇头,“我之前仔细查了魏泽的履历,和戚云嶠没有交集,他所在的公司也戚云嶠的公司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也谈不上什么竞争关系。”
许漾摸着下巴,“那是为什么?”
陆诜也想不明白,“我想再去找戚云嶠问问,可能有什么细节被他遗忘了。”
许漾点头,“走。”
谭栩就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了,他心里吐槽:你们这样旁若无人好吗?好歹也问问我的意见行吗?
戚云嶠干脆把办公室搬到了医院,庄遥再三阻止都被他驳回,最后也只好随他去了。
戚云嶠翘着二郎腿,闻言也是一惊,“什么?他送的酒有毒?”
庄遥也心有余悸,“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想杀云嶠?”
陆诜问:“酒你怎么没收下?我看了是好酒。”
戚云嶠说:“拿人手短,我不想帮忙自然不会收礼。”戚云嶠一摊手,“再说,他那瓶酒是98年的,我之前喝过一瓶,封口的材质有点不同,我以为他被骗买到假货了。”
许漾心想:好家伙,原来看出来是假酒才没收?那幸亏还懂点酒,不然就成酒下亡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