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其它小说>特案组之真相>第29章 厄运(八)

  魏泽正在洗澡听到门铃声,迅速冲干净泡沫套上衣服去开门,剧组人多嘴杂,他不想给人留下耍大牌的印象。

  门打开外面却一个人没有,他疑惑着是不是已经走了想关门的时候,一束鲜红的玫瑰花出现在视野,“亲爱的!”甜美有活力的声音。

  魏泽又惊又喜,“轻舞!你怎么来啦!快进来!”

  谢轻舞身材很好,长相清纯,比较有辨识度,这些年凭着出色的容貌和过硬的实力发展的很不错。

  “想给你一个惊喜!”谢轻舞笑着说。

  魏泽接过来她手上的东西,又弯腰帮她换上拖鞋,“我太开心了!”

  谢轻舞笑得很甜,“行程比较赶来不及去买礼物,来的路上碰到一家花店,我就想买一束给你,祝你前程似锦,以后处处都有鲜花和掌声!”

  魏泽紧紧地搂着她,在耳边低语,“谢谢。”

  “对了,你定的酒!”谢轻舞指着放门口的盒子说,“小冯说你着急要,我就给你带过来了。”

  魏泽愣了下,没等谢轻舞看清就恢复了,笑着说:“谢谢。”

  谢轻舞说:“怎么老说谢谢呀。”

  魏泽搂住她转了一圈,“因为你太好了。”

  谢轻舞靠在他怀里笑声像铜铃似的。

  许漾和陆诜在酒店大堂碰到了剧组导演和王禺,许漾一顿,对陆诜说:“陆教授,你先去。”

  陆诜点点头。导演现在心急火燎生怕再出什么岔子,被拉住了一时半会儿可能脱不了身。

  酒店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没有任何声音,陆诜脚步一顿,戚云嶠房间门口蹲着一个人,哭得很伤心、很绝望,陆诜认出来那是庄遥。他一时有些犹疑,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平时最注重形象的大明星蹲在别人门口哭得不能自已,肯定是悲伤太多压抑不住了。

  他轻叹一口气,掏出手机给戚云嶠和许漾各发一条消息。

  戚元嶠很快回复:拜托了。

  许漾可能在忙,只回了一个ok的表情。

  陆诜走到庄遥身前半蹲下来说:“庄老师,我是戚云嶠的心理医生,我们聊一聊?”

  庄遥满脸的泪痕,眼睛通红,他先是迷茫地看着陆诜,好像在反应“戚云嶠的心理医生”是什么意思,良久,他撑着腿站起来,声音嘶哑,“到我房间里谈吧。”

  庄遥请陆诜随便坐,自己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眼睛还是很红,“见笑了!”

  陆诜善意地笑了下。

  “您说您是云嶠的心理医生?”

  陆诜点头,“算是吧,其实我的主攻方向是犯罪心理学,并不适合给他做心理咨询,不过他当时情况很不好又固执地不肯看心理医生,我们两家长辈有来往,所以帮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

  庄遥心里苦涩极了,他低着头很小声说:“都是我不好。”

  陆诜说:“可以说是因为你,也可以说不是。你的选择确实给他带来了痛苦,而佛家语所有的痛苦皆源于执念,他执念太深以至于无法自救…… ”陆诜稍作停顿,“追究缘由已于事无补,重要的是当下和未来。”

  庄遥绝望地想:我还有什么未来?

  陆诜问:“您看过他的眼睛吗?”

  庄遥一愣。

  陆诜接着说:“他以前如何您应该比我更了解,而他现在眼里已无光芒,只有心如死灰和无法言说的……伤痕。”

  庄遥心痛到无法呼吸,他弯下腰,双手撑着头,他当然知道戚云嶠以前的样子,他最喜欢戚云嶠专注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似乎在看全世界,那时候的戚云嶠也不太爱笑,但是每次看到他都会唇角勾起,眼里都带着笑意。

  陆诜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两个人时隔8年伤痕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时间的治愈能力在他们身上似乎失了效,陆诜忍不住想搭把手。

  陆诜耐心地等庄遥缓过劲来,他问:“你不敢后退,是因为爱他吗?”

  庄遥看着陆诜,对方表情平静,眼神里没有好奇也没有嘲讽,庄遥重重地点头,这是八年来,第一次有人问“你还爱吗?”也是他第一次承认他还爱戚云嶠,他一人的时候不敢多想这个问题,他害怕压不住心底渴望靠近他的欲望。

  “你不敢往前走,是因为恨自己吗?”陆诜又问。

  庄遥双手插进头发里,良久他才开口,“以前上学的时候偶然看到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他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当时我还骂他无病呻吟,现在我才理解到这句话里的厌世和绝望。”庄遥说到这里又停下了,陆诜递给他一杯温水,他拿在手里从中汲取到些许温暖,接着说,“我母亲……强势、顽固、有很强的掌控欲,从小到大从吃的穿的到上哪个学校做什么工作,都是她一手在安排,我没有提意见的权利。”

  “和云嶠恋爱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反叛,因为他实在是太好了,我也实在是太爱他了,我舍不得放手,他就是我的一生所求啊,我怎么能放手呢。可是,我没想到最后伤他最深的也是我。我母亲站在30楼的窗台上逼我和他分手,逼我结婚,我妥协了。”庄遥笑了一声,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当时,我要是和她一起跳下去就好了。”

  陆诜知道庄遥说的是真的,对他来说如果没有救赎死将是最好的解脱。

  陆诜暗暗叹气,“庄老师,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面对父母的压力时没告诉他,被以死相逼时也没告诉他,抱着破釜沉舟的心守着他时更没告诉他,你做任何决定之前都没有想过问问他吗?”

  庄遥张了张嘴,他想说我不想他为难,想说我是为他好,可是……可是戚云嶠是成年人,他有权利在了解事实的基础上自己做选择。

  陆诜说:“8年前他出院后回国想问个为什么,却得知你夫人怀孕了,他再一次受到打击,再也不敢问了。所以,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

  庄遥摇头,“为什么还重要吗?”

  陆诜说:“重要,不知道理由他今后在爱情里都会缺失信任感,你希望你余生都不幸福吗?”

  庄遥急切地解释:“怎么会?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幸福。”

  陆诜定定的看着他,然后笑了一下说:“我相信。”

  庄遥又低下头,“谢谢。”他总是低着头,像是在忏悔。

  陆诜站起来复又坐下,“我最后还有几句话。”

  庄遥看着他。

  “不管戚云嶠自己承不承认,他都没有忘记过你,你若是实在不能放弃,为什么不能勇敢一次呢?你以前可能确实对不起他,你可以用余生对他好来补偿。”陆诜站起来,“我觉得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陆诜说完就告辞了,留庄遥一个人坐在原地深思。

  陆诜和庄遥谈话时,戚云嶠迎来访客。

  他打开门一看,皱着眉,没请人进来。

  魏泽站在门外,“戚总您好,前些日子得了瓶好酒,宝刀赠英雄,好酒也应该送给懂酒的人,早就听闻戚总爱喝红酒,正好您也在酒店,希望您笑纳。”

  戚云嶠皱眉看着他没说话。

  魏泽解释:“您放心,我就单纯来送酒,没有所求。”

  戚云嶠把门打开,“进来吧。”

  魏泽进门后顺手轻声关上门,把红酒放在吧台。

  “坐。”戚云嶠朝沙发一指,自己去吧台拿出两个酒杯,从酒架上拿下一瓶红酒倒在杯子里。

  戚云嶠递给魏泽一杯,“尝尝?”

  魏泽抿了一口放下杯子,“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我不太懂红酒,喝不太出来。”

  戚云嶠见目的已达到,一口喝掉酒杯里的酒,慢条斯理地说:“那带着你的酒离开吧,我只喝懂酒之人送的酒。”

  魏泽想再解释两句,可是看了一眼戚云嶠的脸色,只得带着酒告辞。

  戚云嶠给杯子拍照后发给许漾,许漾回复了个鞠躬的表情,又接着写道:马上来拿。

  戚云嶠没再管,又倒了杯酒,站在落地窗前一饮而尽。

  陆诜进来看到他又在喝酒,不赞同地说:“美酒虽好,可也伤身。”

  戚云嶠倒也没再贪杯,指着桌子上的红酒杯说:“能用吧?”

  陆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应该可以。”

  戚云嶠又说:“取证不合法,不能成为证据。”

  陆诜笑了下,“看来心情还不错,还能管闲事。”

  戚云嶠耸耸肩,“陈年旧伤了,还能让它总伤筋动骨不成?”

  陆诜和他并排站着,“你应该听他解释。”

  戚云嶠看着窗外的远山,好久才说话,“解释,还有什么用呢?”

  陆诜回答:“给你一个交代,也给他自己一个交代。”

  戚云嶠冰冷地回答:“我不需要。”

  陆诜说:“你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花了8年时间都没走出来,你也清楚为什么会允许他留在你身边,对你来说赶走一个艺人轻而易举。”两人的对峙像是风雪中对决的侠客,毫不退缩。

  戚云嶠冷笑道:“哦,他结了婚,生了孩子,我这个前任再可怜巴巴地去问为什么抛弃我?还是说我干脆去抢了别人的丈夫,小孩的爸爸?”

  陆诜叹口气,“你看过曹禺先生的《雷雨》吗?”

  戚云嶠看着他没回答。

  陆诜接着说:“他在序言里说,很多悲剧并不是因果,也不是报应,而是天地间的残忍。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之间的悲剧也是这样?”

  戚云嶠重重吐出一口气,“一开始,我是执着地想问个为什么,这么些年过来我已经不想知道了,难道我这么多年的苦难都归结于一句命运的残忍吗?”戚云嶠苦笑了一下,“那命运可真他妈残忍。”

  陆诜拍拍他的肩膀,“你自己想想吧,我先回单位了,有事随时联系。”

  陆诜把红酒杯装进证物袋,朝门外走去。

  “是他说什么了吗?”戚云嶠问。

  陆诜手一顿,转身过来复述了庄遥说的话,又补充道:“其实他也不容易。”

  戚云嶠没说话。

  陆诜知道他需要时间和空间冷静一下,打开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