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其它小说>漏网[刑侦]>93、清白

  江还主动到市局投案,承认自己杀害了赵欣和?

  应呈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然后他就抱着这样的想法把车速飙上了两百,用堪比起飞的速度一路闯着红灯赶回了市局。

  不可能。江还不可能杀人,就算是他干的,也不可能会来自首,这说不通!

  震惊过后的市局已经恢复了井然的秩序,但气氛里依然透露着一丝诡异。

  谁都知道应呈家里藏了个会洗衣做饭的田螺姑娘,谁都知道这个田螺姑娘曾经命也不要地去为应呈挡过刀,虽然谁都不认识江还,但谁都清楚——应呈不会看错人。他略一提及就笑起来的这个「江还」,不可能是坏人。

  然而现在,坐在审讯室里的那个人,确确实实,如假包换,就是江还。

  谢霖早有准备,见他一脸凶悍杀了进来,连忙拉着顾宇哲一起挡在了审讯室门外:“应呈!你冷静!”

  “让开!”

  “应呈!”他们两个人一左一右愣是拦不住他,只觉这火焰滔天的盛夏,应呈的身上却冷得像冰。

  陆薇薇往里一挤,整个人都嵌在门框里:“老大!你听我们说!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是江还做的,大家已经在核实江还的不在场证明了,你相信我们!”

  应呈越过谢霖和顾宇哲看了她一眼,那双眼里隐约透出愤怒的烈火,她被那烈火烫了一下,却梗着脖子更加坚定地挡住了门,一步不退:“老大!你冷静一点!”

  “我再说一遍,让开!”

  “应呈!”

  他忽然掏出了证件一把拍在谢霖掌心:“我现在以嫌疑人家属的身份要求见嫌疑人,可以吗?让开!”

  谢霖丝毫不怀疑他下一步就敢说自己辞了这刑警不做,也要见江还一面,他捏紧那曾经洒过热血温过梦想的小小证件,厉声喝骂了一句:“应呈!你他妈的少给我捣乱!你!回!避!”

  他骤然冷静下来,连声音里都带着冰冷的雾气:“你说什么?”

  “我让你回避!不准插手这个案子!你是嫌疑人家属,这是你自己说的!你再敢多说一句,连你也要接受调查!”

  “查就查,我不怕!就算……”

  审讯室的门被人打开,徐帆迅速闪了出来,应呈的后半句湮灭在愕然中,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看见里面的江还,那扇门就又这么无情地关上了。

  徐帆手里拎着一个大物证袋,拿起来给他看了一眼,无情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我想你应该认得这件衣服。”

  ——那是一件黑色夹克衫,袖子上有火焰一般的花纹。物证袋里还塞着一顶藏蓝色的鸭舌帽和一个双肩包。

  他拿出叠在后面的另一个小号物证袋,里面是一件白色T恤:“还有,这是他穿在夹克衫里面的T恤,上面有血迹,和顾崽查到的监控画面一致。根据他自己供述,是他杀了赵欣和。”

  应呈的眼神很快从那个物证袋上挪开,气氛一时凝固:“我要见他。”

  “应呈!”

  “嫌疑人有见家属的权利,让开!”

  谢霖阻拦不及,应呈已经一把推开陆薇薇闯进了审讯室,「咔哒」一声,门反锁了。

  力道之大,陆薇薇险些被他推倒,一声「老大」还卡在咽喉,转而问:“队长!现在怎么办!”

  谢霖当机立断就杀到了隔壁监控室,却发现监控室里一片寂静——这次他是真的把监听关掉了。

  但幸好单向玻璃还能看得见,他一口气吊在咽喉还没来得及往下咽,就见应呈前脚闯进审讯室,后脚二话没说揪住江还的衣领就是一拳!

  陆薇薇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队长!怎么办!会出事的!”

  他只觉头痛欲裂,气得直磨牙:“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没看见!自家人教训自家人,用得着我们这种外人插嘴?”

  应呈的身体虽然已经逐渐好转,但一身的钢筋铁板还没拆,这一拳下去杀伤力几何倍率增长,江还的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他头有点晕,嘴里涌上一股奇异的腥甜,一偏头,吐出一口血沫,里面明晃晃裹着一颗牙。

  “很好玩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高兴的时候给我洗衣做饭,不高兴了就来找死?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知不知道我担心成什么样?

  你他妈的是没有心吗?一年多了,我掏心掏肺对你,你有过去不想说我一直尊重你,你还要我怎么做?

  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吗?现在还来自首,怎么?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出场方式很帅?杀人放火是什么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吗?我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到你江还!”

  他缓缓坐直了身子,上上下下从发丝到鞋尖,用眼神把他细细描摹了一遍,然后才说:“你是不是过敏了?吃药了吗?”

  应呈的满腔怒火仿佛被一座深不见底的冰山强行压灭,随即越发剧烈地爆发起来,眼见着那双骇然的眼睛,陆薇薇吓得一个激灵:“队长!这还不拦住他?真的要出事了!”

  “别!”谢霖一把拦住她,“不许去!”

  “队长!”

  “让你别去就别去!”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让江还说实话,那就只有应呈。

  果然,应呈那只手抬起来,看起来重如千钧,最后却落在了江还身边的墙壁上,有血渗下来,他几乎鼻尖相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江还,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这样对我?如果你真要走,那是你的自由,我不会拦你,可你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来自首?”他一动不动,温柔地直视应呈的双眼和那眼底骇浪滔天的悲伤和愤怒,用一贯平淡的语气说,“因为是我做的。我杀了他。我就是这一切的开端。”

  “江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死的人是谁吗?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你知道他背后有一个怎么样的家庭吗?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乱认谋杀的罪名!”

  “我知道。真的是我干的。他叫赵欣和,跟我出身于同一个福利院,在被领养之前的名字叫林广成,小时候,我们都叫他大成哥。

  虽然他智力有问题,但是个很好的大哥,会偷偷藏一些好吃的,半夜分给我们这些瘦小的弟弟妹妹。

  我很喜欢他。今天凌晨三点三十分,我准时放的火,十几分钟后离开了现场。

  我从背后打了他一下,所以我穿的那件T恤上有他的血,用来助燃的照片里也有我的血,是我不小心沾上去的。你可以去核实,我没有骗你,确实是我干的。”

  应呈在那双眼里竟看出了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和坚定,他无比确认稍后徐帆的检查会支持他的说辞,可他不信。

  ——即便他曾经在发病时神志不清,亲手将他从四楼推下。

  他也深信这个人不可能杀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

  “好。就算有证据,你告诉我,动机呢?你为什么要杀他?”

  江还终于躲开了目光,应呈冷笑了一声,又逼近了三分:“说啊,你总不会和他一样,拿杀人当游戏玩吧?”

  他沉吟了片刻,终于找到了能圆得过去的说辞:“你知道的,我的病发起来很折磨人,我只是……控制不了我自己。”

  “那你是怎么去的案发现场,又是怎么离开的?”

  “走路去的。”

  “放屁!死者家的监控拍到一个穿着你那件黑色夹克衫的男人两次自己驾车前往洗车行与死者搭讪,这你怎么解释?”

  “撞衫。”

  应呈被他这生硬的理由弄得冷笑一声:“撞衫是吧?你是不是不知道那件衣服是名牌,黄牛已经炒出天价了?而且你离开的时候监控只拍到你穿白T恤的画面,当时你身上没背包,那这件夹克衫去哪了,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

  “我……”

  “穿这件黑色夹克衫的人曾经在你第一次失踪期间监视过我,怎么,那也是你吗?

  不可能!那是个女的!而且远距离狙杀胡森和快准狠一枪击毙陈观良的杀手也穿过这件衣服,你难道要说那也是你吗?你有这么好的枪法?”

  “那些或许都不是我,但杀赵欣和的人,确实是我。”

  他的怒火终于燃成一片喧嚣的火海,什么也无法顾及,拿出了打火机:“那这个呢?你对火焰有恐惧,你的PTSD让你根本无法放火杀人!”

  「轰」的一声,江还眼前的世界突然烈火滔天,火舌舔舐的痛觉像蛇一样从四肢的末端盘桓而上,他难以遏制地打了个颤,尖利的惨叫声直扎入耳几乎刺破鼓膜,这种恐惧深入骨髓,以至于他整个人都痛苦地蜷曲起来。

  然而应呈的声音总是拥有破除一切魔障的能力,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你看,你根本不可能放火。”

  他忽然生出无边的勇气,调动全身力气把自己的双手钉死在桌面一动不动,他看见火焰在他的手背上跳舞,也听见耳边喧嚣着木头噼啪声,剧烈的疼痛让他青筋暴突。

  可他没有动。他死死咬住下唇忍得冷汗涔涔,然后「嗤」一下笑开:“我可以克服。应呈,我做得到。我可以……”

  应呈的手抖了一下,打火机「咔」一下崩飞了出去。

  “我是来自首的,是我杀了赵欣和。应呈,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了变态杀人狂,你一定要秉公执法,我还能送你一个功劳。应呈,抓我吧,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不,不是你。我们都清楚不可能是你!”

  他再度贴近,受尽了背叛和辜负的眼睛闪烁着某种执着的光,“是他逼你来的,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到底在哪?”

  江还好想伸手碰碰他,他就是火海里那块沉寂的冰川,可以缓解他的一切痛苦。

  可他不敢,只能死死把自己的手扣在桌上,忍着烈火焚身的剧痛,冷静地说:“我不知道,我犯病了。等我清醒的时候,就发现我已经杀害了赵欣和,所以我主动自首,坦白从宽,就是这样。”

  他说完自嘲地笑了一声——你看,为了应呈,他真的无所不能。

  应呈缓缓站直了身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江还,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遇上你。你当初不如不为我挡这一刀,我掏心掏肺换不来你一丁点坦诚,我做错了什么要遇到你这么个报应?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生命里?就为了捅我刀子吗?

  没有你我不会被那个什么神秘的「X」盯上,更不会被推下楼几乎摔死,就算你曾经为我挡过刀,这一条命的恩情我也该还清了吧?你还想折磨我到什么地步?”

  他的双手终于剧烈地颤抖起来,冰冷的汗水滴落在桌面上,有呜咽声痛苦地从唇齿中溜出来,只听他喃喃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对不起个屁!”应呈说着举起手,抬头看了一眼单向玻璃,只这一眼就让后面监控室的谢霖一个激灵:“快!冲进去拦住他!”

  陆薇薇当机立断宛如离弦之箭,一脚就踹开了审讯室的大门直接拉住了几乎暴走的应呈:“老大!快住手!你冷静点!”

  谢霖和顾宇哲上来帮忙,小小一个审讯室里闹成一片,三个人合力才把他连拖带拽地弄出审讯室。

  江还却在那瞬间又站起身来喊了一句:“应呈!抗过敏药在药柜最下层。”

  人群愣了片刻,只有陆薇薇没顾得上听,一把把应呈推了出去,顺手关上了审讯室的大门。

  应呈几乎是一出审讯室就换了脸色,没有暴躁,也没有愤怒,相反,他冷静得可怕。

  只一个对视,就让陆薇薇莫名打了个激灵,把满嘴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觉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冷静下来的老大反而让人觉得难以控制,在审讯室里的他好歹能被拽出来,那现在呢?现在的他真做出什么事来,有人能拦得住吗?没有!

  他还没等谢霖张嘴问,就先果断地说:“不会是他。别的不说,光凭他的PTSD他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杀人,但证据肯定都能对得上,他也一定在案发的时间去过现场,但是……”

  他一把抓住了谢霖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睛里迸射出灼烈的光:“绝对不可能是他!”

  谢霖手臂生疼,他握住应呈的手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们都知道。”

  江还来认罪,只有一个可能——他受人胁迫!

  他不知道「X」是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强迫江还心甘情愿认下谋杀的罪名,他只知道,看应呈困囿其中受尽折磨,一定是他的目的和乐趣所在!

  应呈一口气锁在喉咙,此刻终于后知后觉地吐了出来:“秦一乐呢?”

  “他去核实死者父亲以前的工地了,还没回来。”谢霖明白他的意思,又添了一句,“小吕和他一起呢。”

  他放了心,转而问:“死者的通话记录调了吗?”

  “调了。除了他父母以外,只有一个陌生电话。第一次通话是在七月二十五号,也就是那辆套牌宝马车第二次到欣和洗车行洗车的时候,最后一次通话是在昨天晚上,应该就是把死者约出去的那个电话。

  我查了,电话卡的号主是个今年一百零八岁的老太太,距我们兰城十万八千里,一次性电话卡的常规套路。用死人没有注销的身份证号码去注册电话卡,用完一次就丢。”

  “打回去过吗?”

  “打过,已经变空号了。”

  “联络一下服务社,看看能不能查到在哪冲的话费。”

  “行,交给我吧。别的还有什么安排吗?”

  应呈看了他一眼,冷着脸说:“怎么,不用回避了?”

  谢霖一噎,想了想才踹了他一脚:“爱干不干。”

  他这才笑了一声:“那这样,江还先送拘留室,晾在这里让他冷静冷静,我已经刺激过他了,弦要一松一紧才有效。

  谢霖你带一组的兄弟去走访一下服务社的事。顾崽,你再查一遍监控,尽力排查清楚江还的活动轨迹,重点排查他是怎么到的现场又是怎么离开的。还有,再查一下他是怎么到的咱们市局。陆薇薇,你的画像怎么样了?”

  陆薇薇脸色顿时一变:“画是画好了。但是……”

  “有什么可但是的,画好了就拿出来。”

  她只好一缩脖子,支支吾吾地把画像拿了出来。只扫了一眼,应呈就垂下了手,疲惫地叹出一口长气——

  这画像上的人虽然不至于让人一眼就看出是江还,但在对江还是凶手先入为主的前提下,却能肯定画像与真人只有两三分出入。

  太像了……

  陆薇薇连忙说:“二老受了刺激,而且只见过这个人一两次还没认真观察,当时画了好久呢,描述得颠三倒四前后矛盾的,所以这张画的可信度极低,真的。”

  她说着一把把画抽了回来藏到身后,却听应呈说:“本来肖像画也不能算证据,只能说是一种辅助调查的手段。但是……现在所有的人证物证甚至口供都对江还不利,我们必须要找出真正的凶手才能证明江还是无辜的!”

  谢霖在他肩上伸手一捏,目光灼烫:“放心。”

  这是一个郑重的承诺。

  应呈先前那种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边的勇气,他点了点头,忽然站直了身子收回颓态:“陆薇薇,把画像放那吧,不用发出去。”

  “好。那我干什么?”

  “把死者父母找来,让他们……指认江还。”

  陆薇薇「啊」了一声,没敢动:“这……早了点吧?他们二老受的刺激太大,根本想不起来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万一……”真的指认出了江还呢?

  应呈紧紧皱着眉头,显得疲惫不堪:“这是最快的方法,一定要多找几个跟江还长得像的人。就算……指认出了江还,也先别急着动。”

  只要他们没有认出江还,那就还有一线希望!

  她只好应了一声,正要走却又被叫了回来:“等会,路过法医室把曹叔叫过来,让他给江还做个伤情鉴定。”

  “好的。”

  说话间,秦一乐和小吕就风风火火地杀了过来:“老大!我们找到了那个工地,现在已经建成小区了。但是二十多年过去,毕竟比较久远,我们能找出来的信息也不多,勉强找到了当时的承包商,说是连当时的包工头都找不到了,更别提具体到哪一个人。”

  线索又断了一条,这也证明能够洗清江还嫌疑的可能性又低了一分。

  应呈沉默着叹了口气,秦一乐知道江还来自首的事,小声说:“老大,这个爱心福利院有问题,我简单查了一下,居然一点信息都查不到,雁过还留痕呢?我们要不要从这个福利院下手?或许会有收获。”

  谢霖连忙说:“这个交给我跟你老大,你们俩调查一下那些照片。”

  “照片?”

  “对。就是那些用来焚尸的你们老大的照片。照片用的都是彩色胶质照片,不是普通的复印件,你们去找痕检的兄弟研究一下那照片用的是什么打印机,现在这种彩色胶质打印机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如果是去的打印店更好,把同一张照片打印了上万张,我不信老板会没印象。或许也可以成为一条线索。”

  秦一乐眉头一紧,应了一声拽着小吕就要走,却被应呈又拦下了。

  “还有,这张照片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背景应该是金都娱乐会所。”

  这个名字随着惊心动魄的一场爆炸已经湮灭成记忆空间的一粒微尘,乍一提起令秦一乐愣了一愣:“金都娱乐会所?去年被炸掉的那个?”

  “对。看起来我当时应该是从金都娱乐会所大门口的台阶上往下走,我记得这个案子传上网还上了热搜,闹得沸沸扬扬,当时金都门口挤满了记者和围观群众,都举着手机或相机。

  你调查一下网上的报道,看看当时是不是有人拍了我这张照片传上网了。

  如果网上找不到这张照片。那么……就证明当时凶手就在我们身边,而且还拍下了这张照片用来准备今天这场谋杀!”

  秦一乐连忙又应了一声:“好,我马上去!”

  顾宇哲追了上去:“你先去查打印机,查网上的东西是我的专长,保证再隐秘我都能挖出来。”

  他回头见应呈和谢霖都没有拒绝的表示,这才点了点头:“行,那就交给你了。”

  说话间曹铭就急匆匆赶了过来,一把先把验尸报告拍到了应呈手上:“给,新鲜热乎的。”

  应呈翻开一看,太阳穴跳了一跳。死因很简单,烧伤导致的休克和窒息,原本极其痛苦,但死者胃内没有完全消化的大量安眠药和头部的骨折却让他在完全没有感觉到痛苦的情况下,十分恬然地死去了。

  果然,又是安眠药和头部击打。

  谢霖说:“我就知道,又是一样的作案手法。”

  “而且……”

  曹铭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应呈只能催促道:“而且什么?你倒是说啊!”

  “而且尸体很奇怪,我……我说不上来但就是奇怪,跟一般经过焚烧的尸体有点细微的区别,但区别到底在哪我还没查出来。”

  “什么意思?”

  他绞尽脑汁顿了半晌还是说不上来,只能说:“我说不上来,等我再研究研究,反正现在给你们的这份报告错是没错的。”

  “那你回头再补我一份报告?”

  “行,尸体我先扣着了,我回去再查查,如果没问题就不补了,可能是我多心,但是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我会再补一份给你的。”

  应呈攥紧那份报告,喃喃说:“当时尸体已经成了那副样子,我们谁也没注意到头部有击打伤,但江还……清清楚楚地说了,他打过死者。”

  他越是拼命想证明江还的清白,证明他有罪的证据就越是雪花一样涌上门来。

  曹铭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勇往直前,只能生硬地汇报起了报告的内容:“对了,死者胃内容物检出了不少东西,挺有意思的,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还没有完全消化,有很重的孜然味,我估计吃的烧烤。”

  他说着顿了一下,伸手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应呈只听他说——

  “看来他杀人之前,让死者好好地大吃了一顿。”

  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善良的赵欣和,并不知道他吃下的是断头饭。